这笔生意成了转机。
二十个电机回笼了不少资金。消息传开后，其他农场主也来订，剩下的三十个电机很快卖空。小林拿着回款单，脸上有了笑：“老板，库存清完了！”
整改到第二周时，阿莎给李朴递来份报表：“老板，现金流回来了！这个星期的支出，比上周少了好多，鸡蛋和苜蓿粉的回款也到了。”
李朴看着报表上的正数，长长舒了口气。
他走到窗边，夕阳正沉在达市的海边，把海面染成金红。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那天晚上，李朴请大家在加工厂的空地上吃烤肉。
炭火“噼啪”响着，烤肉的香味混着苜蓿香，飘得很远。
萨米举着啤酒杯：“老板，咱们是不是可以重启肯尼亚的合作了？他们又来电话了。”
李朴摇了摇头，给大家分着烤肉：“再等等。”他指着远处的养鸡场，“咱们的根基还不稳，等现金流再稳三个月，利润能覆盖两个月的支出，再谈扩张。”
马库斯点头：“稳住根基最重要。”
姆巴蒂啃着烤肉，含糊不清地说：“老板说啥都对，现在养鸡场的浪费少了，我每个月还能多拿奖金呢！”
笑声里，李朴看向夜空。
星星亮得刺眼，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扩张不难，难的是守好手里的摊子。
接下来的日子，李朴把重心放在了“稳”上。
他给每个环节制定了标准：鸡蛋分拣要分三级，大的装礼盒，中的供超市，小的做蛋粉；设备安装要签验收单，客户确认没问题再收尾款；苜蓿粉要贴保质期，过期的绝不卖给客户。
有次，姆巴蒂把一箱稍微有点裂纹的鸡蛋装进了超市的货箱，被李朴发现了。
他当着所有工人的面，把那箱鸡蛋倒在地上：“咱们卖的是‘诚信’，不是‘凑活’。裂纹的蛋，要么自己吃，要么做蛋粉，绝不能流到客户手里。”
这件事传开后，工人们都不敢马虎了。
爱丽丝来提货时，发现了变化。
她拿起一盒鸡蛋，里面的蛋个个大小均匀，红印清晰：“李，你的鸡蛋品质比以前更好了。”她顿了顿，“我听说你暂缓了肯尼亚的合作？很多客户都在问呢。”
“等我把手里的事理顺了再说。”李朴给她泡了杯茶，“现在急着扩张，只会砸了招牌。”
爱丽丝笑着点头：“我支持你。当年我开第一家店时，也想过开十家分店，后来发现管理跟不上，关了三家才稳住。”
她递给李朴一张订单，“这是大使馆的新订单，每月加两百盒高端礼盒，价格可以涨一成。”
李朴接过订单。
这张订单不大，却比之前的大订单更让他踏实——品质做好了，客户自然会来。
月底对账时，阿莎的脸上笑开了花。
她把报表放在李朴面前：“老板，这个月的支出比上个月少了一半，利润涨了一成！”她指着明细，“设备损耗降了七成，饲料浪费降了九成，设备的利润翻了一倍。”
李朴翻着报表，指尖划过那些下降的支出数字。
他拿起笔，在报表的空白处写了四个字：“稳扎稳打”。
那天下午，他带着大家去苜蓿地。
收割后的苜蓿地发出了新芽，嫩苗刚冒尖，绿油油的一片。
马库斯蹲下来，拨了拨苗尖：“下个月就能收割了，这批的品质会更好。”
萨米指着远处的设备厂：“老板，现在好多农场主来问新设备，咱们真不扩产？”
李朴摇了摇头，看向那片嫩苗：“你看这草，得慢慢长，根扎稳了，才能经得住旱季的风。咱们的生意也一样，等现金流能覆盖半年的支出，利润再稳涨三个月，再谈扩产。”
姆巴蒂拎着水壶过来，给大家倒水：“我听老板的，现在养鸡场的日子比以前舒心多了，不用天天赶工，品质还提上去了。”
夕阳西下时，他们坐在苜蓿地的田埂上。
风卷着青草香，吹得人心里发痒。
晚上的设备店，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工人们在打包设备，萨米在核对订单，小林在整理库存，阿莎在算当天的账。
李朴蹲在柜台后，翻着新到的设备手册，忽然听见门口有人喊“李老板”。
是农业部长的助理卡马。
他手里拿着份文件，笑着走进来：“李老板，你的设备通过了国家级认证，部长让我给你送证书来。”他把证书递过去，“有了这个，以后你的设备可以进政府的采购清单了。”
李朴接过证书，红色的封皮烫着金。
他翻开看，里面的认证编号清晰可见，下面签着姆贝基部长的名字。
“这可是块金字招牌啊！”萨米凑过来看，眼睛都亮了，“有了这个，咱们的设备能卖得更远了！”
李朴却很平静。
他把证书放在抽屉里，锁好：“先放着吧。等咱们的现金流再稳点，再考虑政府采购的事。”
卡马愣了下，随即笑了：“李老板，你比我见过的很多商人都清醒。”
他递过一张名片，“要是想接政府的订单，随时给我打电话。”
送走卡马，萨米不解地问：“老板，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抓住？”
“机会要等得起。”李朴指着墙上的“稳扎稳打”，“政府订单量大，但回款慢，咱们现在要的是现金流，不是面子。”
他顿了顿，“等咱们的根基扎牢了，再接这种大订单，才不会被拖垮。”
夜深了，设备店的灯还亮着。
李朴坐在办公桌前，翻着当天的订单；他拿起笔，在新的账本上写下：“本月目标：现金流翻倍，利润稳涨一成。”
远处的加工厂传来最后一声机器的轻响，然后归于寂静。
他知道，现在的停下，不是退缩，是为了走得更远。等现金流的河涨满，等利润的根扎深，他再扬起帆时，就能经得住任何风浪——非洲的草原上，从来都不缺闯劲，缺的是沉下心来，把每一步走稳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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