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船长室里,只有安然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寂静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刚才那挥之不去的被窥视感和脖颈后的寒意,仿佛真的只是高度紧张下的错觉。
但手中紧握的剑柄传来的冰冷触感,以及日志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字句,都在提醒她,这里绝非安全之所。
没有更多发现,安然只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窦,小心地退出了船长室。
走廊里同样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的轻响。
接下来是大副室。
门虚掩着,轻轻推开。
里面的景象同样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单人床上的被子被掀开一角,仿佛有人刚刚起身或者准备睡觉;
床边整齐地摆放着一双有些磨损的皮鞋;旁边的椅子上,随意搭着一件深蓝色的水手外套,袖口还有磨损的痕迹。
一切细节都表明,这间屋子的主人似乎正准备休息,或者在某个极其寻常的时刻,毫无预兆地消失了,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走。
安然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她退出房间,继续探索。
二副室、三副室……情况类似。
桌上摊开的书本停留在某一页,羽毛笔搁在墨水已经干涸的瓶口;
一个喝了一半的锡杯,里面残留着深褐色的液体痕迹;
甚至在一个小隔间里,简易的木桌上还散落着一副扑克牌,牌面朝上,似乎牌局刚刚进行到一半,牌手却凭空蒸发。
水手舱更是将这种诡异的“日常中断感”推到了顶峰。
狭长的通铺舱室里,被子凌乱,有的床铺上还放着私人物品。
一张长条桌上,摆着几个吃了一半的黑面包和干酪盘,刀叉随意搁在一旁;
地上滚落着一个木质酒杯,深色酒液早已挥发,只留下污渍;
角落里,两个相对摆放的矮凳中间,一个棋盘上的棋子走到中局,却再无对弈之人。
没有挣扎痕迹,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正常得仿佛时间在这里的某一刻被突然抽走,只留下这些凝固的日常片段。
安然的后背渗出冷汗,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包裹着她。
日志里所说的“消失”,竟是如此彻底而平静,这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地方……
所谓的那些“东西”,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船上人员的痕迹停留在日常活动的瞬间,那么问题可能出在他们无法察觉、无法反抗的层面。
是某种精神影响?还是物理层面的瞬间转移\/吞噬?必须找到更多线索。
她沿着吱嘎作响的楼梯,继续向下,来到了玛丽塞克斯特号的底舱,也就是货舱区域。
这里的空气更加浑浊,带着陈年货物、霉味和淡淡的海水咸腥。
货舱的门板歪斜地靠在一边,像是被暴力拆下。
里面空间巨大,堆放着大量木桶和板条箱。
安然检查了一番,物资储备出乎意料地充足:
密封良好的淡水桶、成袋的硬面包和面粉、处理过的蔬菜干和果脯、成块的熏肉和鱼干,甚至还有几小桶贴着标签的烈酒。
食物饮水足以支撑一艘满员大船航行数月。
但没有人。搬运的痕迹停留在某个时刻,之后就再未变动。
她继续往深处走,货舱更里面的区域堆放着这次航行的货物,大量规格统一的橡木桶,从桶身的标记看,里面应该是葡萄酒或烈酒。
包装完好,绳索捆扎整齐。
然而,安然注意到,货舱的地板上,有一层薄薄的、冰冷的积水,在剑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幽暗的光。
她蹲下用手指蘸了一点,是海水。
“进水了?”她皱眉。
船体有破损?是风暴造成的,还是……日志里提到的“它们”从这里侵入的?
她沿着积水痕迹寻找源头,但光线太暗,积水分布似乎没有明确的集中点,更像是从船体木板缝隙中缓慢渗入的。
没有找到明显的破洞。
搜索了一圈,除了越发浓重的诡异感和那些令人不安的“消失现场”,安然并没有找到能明确解释这一切的线索,也没有遭遇任何实质性的攻击。
那些“它们”仿佛只存在于日志的文字和令人不安的臆想中。
“不能再待下去了。”安然心中警铃大作。
这种未知的、弥漫性的恐惧比直接面对怪物更消耗心神。
她必须返回甲板,与队友汇合,再从长计议。
沿着来路快速返回,推开沉重的舱门,重新踏上甲板。
然后,她僵住了。
眼前的世界……变了。
海水,不再是之前那种近乎墨蓝的深色,而是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毫无生气的惨白,如同稀释过的牛奶,又像过度曝光的相片。
天空同样是一片混沌的、没有层次的苍白,看不到太阳,没有云彩,只有一片茫然的亮光。
而更让她感到浑身冰冷的是……
玛丽塞克斯特号本身,也失去了所有颜色!整艘船,从桅杆到甲板,从船舷到缆绳,全都呈现出一种粗糙的、未上漆的木质白色,或者说是某种3d模型的“素模”状态,失去了所有纹理、光泽和细节,只有基本的形状和轮廓。
她自己,是这个世界里唯一拥有色彩的存在。
银色的头发,亮银色的铠甲与剑刃,甚至皮肤和衣物的颜色,都与这片惨白的世界格格不入,异常刺眼。
“这……是哪?”
安然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登上幽灵船时的那一侧船舷,她拴在那里的小救生艇,不见了!
海面上空空如也,只有那片死白的、缓缓起伏的“海水”。
“船……被偷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自己否定。
桐人他们就在不远处的“繁花号”上看着,不可能让别人在她探查期间把船偷走而不发出警报。
那么,只剩下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
这艘幽灵船……在自己探索船舱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启动,离开了原先那片布满暗礁和浓雾的海域!
而她现在所处的这片诡异“白模”世界,就是它航行到达的……某个地方。
安然的心沉了下去。她尝试呼出系统菜单,毫无反应。
虚拟的界面没有出现,仿佛这个功能被彻底屏蔽了。
这意味着她无法知道确切的时间流逝,无法使用物品栏里的补给,更无法通过私聊或队伍频道向桐人他们报平安、求援或发送坐标。
她被困住了。
被困在这艘诡异消失又出现在未知之地的幽灵船上,困在这个失去了所有颜色和部分游戏功能的诡异空间。
孤立无援。
最初的慌乱只持续了几秒。安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检查了自身状态,技能似乎还能使用,武器在手,体力也充足。
既然无法离开,也无法通讯,那么当前唯一的策略就是:等待并观察。看看这艘船究竟要驶向何方,看看这个“白模”世界到底是什么,寻找任何可能的破局点。
时间感在这片苍白混沌中变得模糊。
可能过去了几个小时,也可能只是几十分钟。
天空,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天空的话,白色,开始慢慢沉淀,染上了一层更深的灰,然后向着昏暗过渡。
天……黑了。
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夜幕降临,而是一种纯粹的、不透光的黑暗,逐渐吞噬了那惨白的天光,也吞噬了下方苍白的水面。
很快,整个“白模”世界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只有安然手中的【星耀炎光剑·改】散发出的微光,以及【流云】剑身上流淌的淡淡光华,在她周围撑开一小圈微弱而不安的光晕。
绝对的黑暗与寂静,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然后——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仿佛老旧木头被无形巨力缓缓扭动的声音,从黑暗的船舱深处传来,由远及近。
“喀啦……喀啦……”
像是湿漉漉的什么东西,拖曳着爬过甲板。
“嗬……嗬……”
若有若无的、仿佛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四面八方飘荡。
黑暗活了。
这艘沉寂的幽灵船,在这片纯黑的“夜幕”下,开始苏醒,或者说,显露出它狰狞的一面。
安然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心脏狂跳如擂鼓。
她毫不犹豫,双剑交叉于身前,【星耀炎光剑·改】的火焰与【流云】的清光交相辉映,在无边的黑暗中划出两道坚定的光弧。
战斗,无可避免。
在这片被遗忘的、色彩尽失的诡异海域,在这艘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幽灵船上,她,安然,将独自面对来自黑暗深处的、未知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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