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机场国际到达厅的电子屏刷新了状态:JL706,从圣保罗经停洛杉矶,已抵达。
影山飞雄站在接机的人群中,深蓝色的运动外套在五月的午后显得清爽挺拔。
他看了看腕表——晴送的那块,表盘在机场灯光下泛着沉稳的蓝光。
三点二十五分,比预计晚五分钟,在正常范围内。
出口开始有人流涌出。
旅客们推着行李车,脸上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或归家的喜悦。
影山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心跳比平时训练时稍快,但呼吸依旧平稳。
然后他看到了她。
晴推着行李车走出来,白色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牛仔裤洗得微微发白,马尾辫有些松散,几缕碎发贴在颈侧。
她正低头看手机,另一手扶着行李车,表情专注。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在接机的人群中寻找。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晴的眼睛亮了一下。
那是一种瞬间被点亮的亮度,让影山想起训练馆里突然打开的顶灯。
她笑了,不是视频里那种温和礼貌的笑,而是真实的、带着长途飞行疲惫却掩不住欣喜的笑容。
她加快脚步推车走来。
轮子在光滑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声响,越来越近。
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机场嘈杂的背景音——广播、人声、行李车滚动声——在那一刻仿佛都褪去了。
影山看着她,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看着她晒成小麦色的皮肤,看着她因微笑而弯起的眼角。
“欢迎回来。”他说。声音比想象中平稳。
晴点头,眼眶微红,但笑容更大了:“我回来了。”
简单的两句话,在三个月的远距离、十二小时的时差、无数封数据邮件和深夜视频之后,轻得像羽毛,却重得让两人都顿了顿。
影山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车。
车上堆着两个大行李箱和一个登机箱,还有一个鼓鼓的背包。
他掂了掂重量,皱眉。
“超重了。”晴有些不好意思,“书和资料太多……还有给大家带的礼物。”
“嗯。”影山推着车转向出口方向,“走吧。”
晴走在他身侧,步伐有些飘忽——长途飞行的后遗症。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影山注意到了,脚步放慢了些。
“累了?”他问。
“有点。飞机上没怎么睡,在看你这周的训练数据。”晴说着,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平板,“最后一份报告,昨晚赶在登机前发的,你看了吗?”
“看了。关于南美二传传球风格的分析,很有用。”影山顿了顿,“不过你现在应该休息,不用急着说工作。”
晴笑了:“习惯了。而且见到你,就不觉得累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影山听见了。他握着行李车的手紧了紧,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向机场快线的方向。
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洒进来,在地面上投出长长的光斑。
晴走在他身侧,偶尔侧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嘴角一直带着笑。
“训练营第一阶段结束了?”她问。
“嗯。昨天结业式。有一周假期。”影山说,“松本教练说第二阶段会更难。”
“预料之中。职业道路本来就是越往上越难。”晴很自然地说,仿佛讨论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不过以影山君的能力,肯定没问题。”
影山看了她一眼。
晴的表情很认真,是那种分析数据时的专业神情,但眼神里有藏不住的信任。
那种信任,他在乌野的队友眼里见过,在训练营的教练眼里见过,但晴的眼神里多了些别的——更柔软,更私人。
“你呢?”影山问,“回来后什么安排?”
“先回学校报到,处理学分的事。然后……”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是东京某大学运动科学研究室的实习录取通知,“这个,通过了。从下个月开始,每周两天,做职业联赛数据分析助理。”
影山接过文件看了看。录取单位是他熟悉的机构——V.League的合作研究方之一。他抬头:“很厉害。”
“是影山君的数据分析报告起了作用。”晴收起文件,声音轻了些,“我申请时附上了这三个月为你做的分析报告样本。研究室的教授说,一个高中生经理能做出这种水平的分析,很难得。”
她说“为你做的”,说得很自然。影山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
“你会去看比赛吗?”他问,“现场。”
“会。实习内容就包括现场数据采集。”晴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影山很快回答,然后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补充道,“你的数据一直很有用。”
晴笑了,那个“我懂你不用解释”的笑。
他们走到机场快线的售票处。
影山买了两张票,把其中一张递给晴。
指尖短暂相触,晴的手指微凉,是机舱空调的缘故。
“先送你回学校宿舍。”影山说,“然后再去我订的酒店。”
“你订了酒店?不回宫城吗?”
“明天回。今晚在东京住,方便。”影山顿了顿,“而且……想和你吃晚饭。”
这句话他说得有点生硬,像在陈述战术安排。
晴却听懂了,笑容更温柔了。
“好。我知道学校附近有家店,乌冬面很好吃,也不贵。”
“嗯。”
列车进站。
两人上车,找到并排的座位。
晴靠窗,影山坐在她旁边。
行李车停在过道处,挡住了部分通道,但没人抱怨——成田机场的列车上,带大件行李的旅客太多了。
列车启动,缓缓驶出车站。
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长途飞行的疲惫终于彻底涌上来,她的呼吸渐渐平稳。
影山侧头看着她。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她的手腕搭在腿上,那条银色的手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送的那条,刻着“数据”。
三个月的距离,在这一刻缩短为零。
她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呼吸均匀,手腕上戴着他送的礼物,包里装着给他的研究报告。
影山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飞逝的风景。
东京的郊区在五月的阳光下绿意盎然,远处能看到成田山的新绿。
然后他感觉到肩头一沉。
晴的头靠在了他肩上。
她睡得很熟,身体无意识地倾斜,找到了支撑点。
影山僵了一瞬,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她的头发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和巴西的阳光、沙滩、汗水混在一起,是一种陌生的、但令人安心的气息。
影山坐得笔直,一动不动,怕惊醒她。
列车平稳前进。
影山看着窗外,心里计算着时间:到晴的学校大概四十分钟,可以让她睡半小时。然后叫醒她,帮她搬行李,去吃饭,送她回宿舍,自己再去酒店。
很简单的安排。
但每一个步骤,都让他心里有种奇怪的充实感。
他低头看了眼晴的睡脸。
她皱眉,梦呓般地说了句什么,含糊不清。影山没听清,但她的表情很快舒展开,继续沉睡。
手机震动。是森下发来的消息:「到东京了吗?接到人了吗?是不是女朋友?!照片照片!」
影山打字:「接到了。不是女朋友。没照片。」
森下秒回:「不是女朋友你专门请假去接?!鬼才信!算了不问你了,好好约会!」
影山没再回复。
他关掉手机,重新看向窗外。
不是女朋友。
至少现在还不是。但……
他想起晴在视频里说“最重要的东西,我会随身带着”,想起她发来的星空照片,想起她熬夜做的数据分析,想起她刚才说“见到你,就不觉得累了”。
也想起自己这三个月的等待,想起每天定时查邮件的习惯,想起在训练间隙算时差,想起去商场挑礼物时的无措,想起昨晚梦里她戴上手链的笑容。
列车轻微摇晃。
晴的头在他肩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影山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不烫,但存在感很强。
他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很轻地、几乎察觉不到地,用手指碰了碰她的头发。很软。
然后他收回手,重新坐直,目视前方,耳根微热。
二十五分钟后,列车减速进站。
晴还在睡。
影山看了眼站牌,离她的学校还有三站。
他犹豫要不要叫醒她。
这时晴自己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窗外的站台,又转头看影山,意识渐渐回笼。
“我睡着了?”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影山说,“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晴摇摇头,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不用了。睡得好舒服,谢谢你。”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轻,但影山听清了。他点头:“嗯。”
列车继续前进。
晴醒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不再有睡意的缓冲,变得有些微妙。
但并不是尴尬,而是一种……不知该说什么,但不说也可以的安静。
“那个……”晴先开口,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飞机上整理的,给你的。”
影山接过。是一个深棕色的皮质盒子,不大,但手感很好。他打开。
里面是一本笔记本。
皮质封面,纸张厚实,是专门的运动记录本。
扉页上,晴用她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给影山飞雄:数据会记录轨迹,但轨迹由你创造。——晴」
下面还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他们在乌野时的合影。
春高夺冠后,全队在体育馆的合影。
照片上的影山站在中间,手里捧着奖杯,表情是难得的、真实的笑容。
晴站在角落,手里拿着平板,也对着镜头笑。
影山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然后他翻到本子内页。
每一页都印好了格式:日期、训练项目、技术数据、状态记录、改进要点……是专门为运动员设计的训练日志。
但晴做了改进。她在每一页的角落加了小栏目:“今日最佳球”、“今日反思”、“明日目标”,还有一个小小的天气图标栏。
“我想着,你以后职业训练会更系统,记录会很重要。”晴轻声说,“但这个本子不只是记录数据,也想让你记下每天的心情、感受、那些数据之外的东西。”
影山翻看着本子。
纸质很好,钢笔写上去应该不会洇墨。
每一页的设计都实用而细致,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
“谢谢。”他说,声音比平时低,“我很喜欢。”
“还有这个。”晴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几支不同颜色的笔,“做标记用的。蓝色记技术数据,红色记问题,绿色记进步,黑色写常规记录……我习惯这么用,你可以按自己的习惯来。”
影山接过笔袋。
袋子是手工缝制的,深蓝色布料,上面用银线绣了一个小小的排球图案。
“你自己做的?”他问。
晴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在巴西的时候,晚上没事做着玩的。缝得不太好……”
“很好。”影山打断她,把本子和笔袋仔细收进自己的背包里,“谢谢。”
列车到站了。
晴的学校所在的车站。
两人下车,影山推着行李车,晴走在他旁边指路。
五月的校园绿树成荫,路上有学生三三两两地走着。
晴的宿舍在校园深处的一栋旧楼,但管理严格,外来人员不能入内。
“行李我帮你拿上去。”影山说。
“不用,有电梯,我自己可以。”晴笑了笑,“而且你进不去。在楼下等我就好,我放下行李就下来。”
影山点头。
他看着晴刷卡进门,和宿管阿姨打招呼,然后推着行李车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数字开始跳动。
他站在楼下,校园里很安静,远处传来球类撞击的声音——应该是某个运动场。
影山听出是排球的击球声,下意识地判断:力道不足,应该不是专业训练。
五分钟后,晴下来了。
她换了件衣服,简单的白色t恤和运动裤,头发重新扎成利落的马尾,洗了脸,看起来精神多了。
“久等了。”她说。
“没有。”影山看了看时间,“四点半。吃饭?”
“嗯。那家店离学校不远,走过去十分钟。”
两人并肩走出校园。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洒下来,把影子拉得很长。
晴的学校在东京的旧城区,街道不宽,两旁是各种小店,生活气息很浓。
乌冬面店很小,只有吧台和两张桌子。老板是个中年大叔,看到晴进来,笑着打招呼。
“晴,回来了?巴西怎么样?”
“很好,就是太热了。”晴用关西腔回应,看来是熟客。
她转头对影山介绍,“这位是店主桑田桑,以前是大学排球部的。影山君,V.League训练营的选手。”
桑田眼睛一亮:“哦!职业苗子!欢迎欢迎!吃什么?今天的推荐是咖喱乌冬,新熬的汤底。”
“咖喱乌冬。”影山说。
“我也一样。”晴说。
两人在吧台坐下。
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很安静。
桑田在厨房里忙碌,传来煮面的水声和切菜的脆响。
“你常来?”影山问。
“嗯。大一的时候发现的,味道好,价格便宜,离学校近。”晴说,“有时候做数据分析到很晚,就来吃碗面再回宿舍。”
“一个人?”
“大多时候是。偶尔和同学一起。”晴顿了顿,“不过以后……也许可以和你一起。”
影山看向她。
晴也看着他,眼神清澈,没有躲闪。
她说得很自然,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嗯。”影山点头,“可以。”
面来了。
热气腾腾,咖喱的香味扑鼻而来。
影山是真的饿了——训练营的饮食虽然营养均衡,但味道寡淡。
这碗面看起来朴素,但汤色浓郁,配料丰富。
两人安静地吃面。
影山吃相认真,每一口都细嚼慢咽——职业运动员的素养。
晴吃得慢些,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里带着笑。
“好吃吗?”她问。
“嗯。”影山点头,“比训练营的好吃。”
“那下次再来。”晴说,“这附近还有很多好吃的店,我可以带你一一试过去。”
“好。”
吃完面,桑田又送了两杯麦茶。影山付了钱——晴要AA,他坚持付了。
“算是接风。”他说。
晴没再坚持,笑着说:“那下次我请。”
走出面店,天色已暗。街灯亮起,初夏的晚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
“你今晚住哪个酒店?”晴问。
“学校附近的那家商务酒店,走过去十五分钟。”影山说,“明天早上的新干线回宫城。”
“嗯。那我送你去酒店,然后回宿舍。”
“不用送。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我再送你,没完了。”晴笑了,“那一起走到路口,然后各自回去?”
“好。”
路口到了。晴的宿舍在左边,影山的酒店在右边。两人在路灯下停下。
“那……”晴说,“明天一路平安。到宫城了给我发消息。”
“嗯。”影山点头,“你也早点休息,倒时差。”
“知道。”
短暂的沉默。
路灯的光是温暖的黄色,在两人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边。
街上有车辆驶过,但声音遥远。
“影山君。”晴轻声说。
“嗯?”
晴抬起手腕,那条手链在路灯下闪闪发亮:“这个,我很喜欢。会一直戴着。”
影山看着她的手腕,然后抬起自己的左手,那块表在路灯下泛着蓝光:“这个也是。会一直戴着。”
两人对视。
晴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里面有太多影山读不懂、但让他心跳加速的情绪。
然后晴上前一步,很轻地、很快地,抱了他一下。
那不是一个紧密的拥抱。
更像是朋友间的、告别的拥抱。
很轻,很快,一触即分。
但影山能闻到她头发上残留的巴西阳光的味道,能感觉到她衬衫下清瘦的肩胛骨,能听到她轻轻说:
“谢谢你来接我。晚安,影山君。”
然后她退开,转身,朝宿舍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马尾在脑后摆动。
影山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
晚风吹过,他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她的气息。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晚上七点二十。
然后他转身,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步伐稳健,背脊挺直,是训练出的标准姿态。
但嘴角有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回到酒店房间,影山放下背包,拿出晴送的那个笔记本。
他翻开第一页,在“今日日期”栏写下:5月18日。
在“训练项目”栏,他犹豫了一下,写下:接机,晚餐。
在“技术数据”栏,他停顿了很久,然后写下:航班准时,行李超重12kg,晚餐消费1800円。
在“状态记录”栏,他想了想,写下:良好。
在“今日最佳球”栏,他看着那行字,笔尖悬了很久。
然后他写下:在机场,她说“我回来了”。
在“今日反思”栏,他写:拥抱太轻,下次可以重一点。
在“明日目标”栏,他写:回宫城,给山口和月岛带礼物,开始第二阶段训练准备。
在“天气”图标栏,他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合上笔记本,影山去洗澡。
热水冲去一天的疲惫,也冲淡了心头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但手腕上那块表,他一直戴着,没摘。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有晴发来的消息:「到宿舍了。洗了澡,准备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见(虽然是线上)。」
影山打字:「到了。准备睡。晚安。」
发送。然后他想了想,又发了一条:「笔记本很好用。谢谢。」
晴很快回复:「那就好。晚安,影山君。」
「晚安。」
放下手机,影山关灯。
黑暗中,他闭上眼睛,但没立刻睡着。
脑海里回放着今天的画面:机场里晴走出来的那一瞬,列车上她靠在他肩上的重量,面店里热气腾腾的乌冬,路灯下那个轻轻的拥抱。
还有她手腕上闪闪发光的手链,她眼里亮晶晶的笑意,她说的“我回来了”。
三个月,九十天,两千一百六十小时。
她回来了。
而他们的故事,从这个五月的傍晚开始,翻开了新的章节。
一个不再有十二小时时差,不再有半个地球的距离,不再只能通过数据和视频联系的章节。
一个可以在同一片天空下,看同一场比赛,吃同一碗面,走在同一条街上的章节。
一个……也许可以有更多拥抱的章节。
影山想着,慢慢睡着了。嘴角的弧度,在睡梦中也没有消失。
而城市的另一边,晴躺在宿舍的床上,看着手腕上的手链。
银色的链身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那个小小的排球吊坠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
她想着影山今天的样子——比视频里更高,肩膀更宽,眼神更沉稳。
但接过行李车时的动作,推着车走在她身边时的步伐,吃面时的认真表情,都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影山飞雄。
只是多了些什么。
多了些她离开这三个月,他独自在训练营里磨砺出的、更坚硬也更柔软的东西。
她翻了个身,抱住枕头,轻轻笑了。
然后她拿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和影山的聊天窗口。
那句“晚安”安静地躺在屏幕上。
她打字,又删除,又打字。最后发出去:
「对了,在巴西说的‘最重要的东西’,我确实随身带回来了。是你送的手链,和这三个月的所有回忆。晚安。」
点击发送。
然后她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窗外,东京的夜色温柔。
而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照在训练馆的地板上,照在数据分析的屏幕上,照在两个年轻人各自前行的路上。
也照在那条刚刚缩短的距离上,让它继续缩短,直到——
直到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望向同一个方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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