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缓缓闭上眼,将眼中翻腾的情绪压下。上前一步,目光如同审判的利剑,直刺沈苍神魂:
“沈苍,你的执念、你的不甘、你的嫉妒、你的贪婪,都不是你屠戮无辜的理由。你欠我江南林家三十三条人命的血债,欠我父母的血仇,欠我颠沛流离、隐姓埋名的苦难……”
她的声音回荡在静修堂内:
“今日,该清算了。”
林薇伸出了手,指尖凝聚着一抹纯净温润的药灵圣体本源之力。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让沈苍体内残留的魔气本能地战栗、退缩。
“嗡!”
纯净圣洁的药灵之力,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又似消融冰雪的春日阳光,瞬间侵入沈苍体内!没有剧烈的破坏,只有一种更高层次力量的瓦解与净化。他苦修的毕生修为如同被抽去了基石的大厦,轰然倒塌,散逸无踪!
“啊!!!!”
沈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嚎叫,他周身鼓荡的魔气骤然消散,皮肤上狰狞的魔纹迅速褪去、黯淡,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和所有精气神,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死寂,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再也发不出半分嚣张的气焰,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微弱呼吸。
曾经叱咤风云的天来峰二长老,如今修为尽废,魔基瓦解,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将他们叔侄二人,押往锁妖塔最底层,以九天玄铁链加身,永世囚禁,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掌门韩少言看着瘫倒的沈苍,眼中再无半分旧情。
“遵命!” 两名面色冷峻的执法弟子上前,动作利落地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沈苍,以及一旁早已面如死灰、瑟瑟发抖的沈力,如同拖拽死狗般架起,拖出了静修堂,朝着后山那镇压无数邪魔的禁地,锁妖塔方向而去。
静修堂内,随着沈氏叔侄被带走,那令人压抑的疯狂气息与残留的污浊魔气,也仿佛被一并清除。
林薇整理了一下心绪,转向一直默默守护在旁的掌门韩少言,深深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带着真挚的感激:“多谢掌门师伯,助弟子了结此桩恩怨,还我林家一个公道。”
韩少言看着眼前这个与师妹清鸢有着七分神似、却更多了几分坚毅与沧桑的少女,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他伸手虚扶,长叹一声:“唉……莫要言谢。此事,终究是天来峰对不住你们母女,是为师门管教不严,出了沈苍这等败类,才酿成如此惨祸。清鸢师妹若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平安长大,修为有成,更能亲手了结仇怨,想必……心中也能稍得慰藉。”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与安抚:“锁妖塔乃上古遗留禁地,内有重重禁制,守卫更是宗门精锐。沈苍、沈力修为已废,魔基瓦解,永囚塔底,再无作恶可能。
从今往后,你便安心留在天来峰。这里,永远是你的宗门,是你的家。你母亲的洞府旧址,我已命人收拾出来,你若愿意,可随时入住。
你的药灵圣体既已觉醒,正需静心参悟,宗门典籍资源,你可随意取用。”
“家”……“宗门”……
林薇用力眨了眨眼,将泪水逼回,再次深深一拜,声音微哽:“弟子……谨遵师伯教诲。多谢师伯。”
处理完静修堂的一切,又对林薇安抚叮嘱过后,韩少言独自回到了掌门居所。
他挥退了所有侍奉弟子,反手关上厚重的木门,走到内室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柜前,沉默片刻,才以近乎凝滞的动作,打开了柜门最深处一个暗格。
里面没有放置任何灵丹妙药、功法典籍,只有一只狭长的、以南海沉香木制成的古朴长匣。
韩少言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拂去匣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放在案几之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缓缓掀开了匣盖。
匣内,并无珠光宝气,只有一卷用淡青色丝带束起的画轴,静静地躺在柔软的丝绒垫上。那丝带已然有些褪色,却依旧平整。
他解开了丝带,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梦境。画轴在他手中缓缓向下展开。
宣纸微黄,墨迹却依旧清晰。画中是一位身着天来峰亲传弟子服饰的女子,立于云雾缭绕的仙鹤崖边,回眸浅笑。她眉目如画,气质温婉中透着一股灵秀与坚韧,正是年少时的苏清鸢。画旁还有一行清俊的小字:“甲子年春,于鹤崖为清鸢师妹绘。”
作画之人,正是当年的韩少言。
看着画中师妹那鲜活灵动的笑靥,韩少言一直挺直的脊背仿佛瞬间佝偻了下去。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尖近乎贪婪地、却又不敢真正触碰地悬在画中人的脸颊旁。
积蓄了数百年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身为掌门的自制与威严。
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从眼中滚落,滴在冰冷的案几上,也溅湿了画轴的边缘。
“师妹……是师兄之过……是师兄……负了你啊……”
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哽咽声,终于在这无人窥见的静室中断断续续地响起。
当年,他与苏清鸢青梅竹马,一同修行,朝夕相处,她对他这个师兄更是全心全意地信赖与仰慕。
他还记得那个月色很好的夜晚,在同样的鹤崖,师妹鼓足了勇气,脸颊绯红,眼眸却亮如星辰,对他诉说了藏在心底的情意。她说,愿与他携手大道,共看云起云落。
然而,当时的韩少言呢?
他一心追寻虚无缥缈的太上忘情之境,执着于所谓的大道无牵绊。他将师妹那珍贵的心意,视作了修行路上的尘缘羁绊。
他惊慌,他逃避,他甚至……以为那只是师妹年少慕艾的一时冲动。
于是,他板起面孔,以修行为重、大道无情为由,生硬而彻底地……拒绝了她。
他至今仍记得师妹眼中那骤然熄灭的光芒,记得她瞬间苍白如纸的脸色,记得她转身离去时那微微颤抖、却努力挺直的背影。
苏清鸢走了。没有大吵大闹,只是默默地收拾了行装,在一个清晨,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来峰,从此隐姓埋名。
而她离开之后,韩少言才骤然发现,这巍峨的天来峰,这熟悉的修炼之所,竟变得如此空荡寂寥。
可惜,明白得太迟。
当他终于放下所谓的道心桎梏,下定决心去寻她时,耗费了无数心力与时间,最终得到的消息却是——她已在江南,与一位名叫林墨的散修相爱,结为连理,并且……已有了身孕。
那一刻的心痛,如同万箭穿心。但他看着探子带回的、关于她在江南生活虽平淡却温馨幸福的零星描述,看着她脸上重新焕发的、安宁满足的笑容,他所有的不甘、悔恨与奢望,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哪怕那份幸福里,没有他韩少言的位置。
既然错过了,便不应再去打扰。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也是唯一的事。
他将那份深埋心底、从未对人言说的情愫与遗憾,连同这幅唯一留存着她当年模样的画像,一起锁进了心底最深的角落。
从此,他更加潜心修行,接任掌门,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宗门事务与大道追寻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填补那份永恒的缺失。
如果当年他未曾拒绝,清鸢是否就不会负气下山,远走江南?是否就不会遇到林墨,也不会……引来沈苍这潜伏的祸患,最终导致林家惨案,香消玉殒?
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他总觉得,清鸢后来的悲剧,自己难辞其咎。
“师兄无能……未能护你周全……连你的女儿,也险些遭了毒手……” 韩少言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画轴上,泪水无声流淌,打湿了画中人的衣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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