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心殿的光芒敛去后，沈退眉心的界心果印记仍在微微发烫。他摊开手掌，那道淡金色的太极印记泛着微光，与双生剑的银灰色泽交相辉映，隐约能看到印记深处，藏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金色气流——正是从界心果中溢出的源初之气。
“这玩意儿能存多久？”赤帝凑过来，用斧刃轻轻碰了碰印记，金色气流突然活跃起来，在印记中流转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嘿，还挺有灵性。”
冰玄雪从母亲手记的夹层里抽出一张残破的兽皮，皮上用银灰色的墨水画着半个地图，边缘处的墨迹与沈退印记中的漩涡纹路完全吻合。“这是我刚才整理时发现的，应该是前往混沌源海的残图。”她指着地图中央的黑点，“这里标注着‘暗域归墟’，说是进入源海的必经之地。”
“归墟？”星核使者的元神飘过来，金光在兽皮上扫过，“古神记载，那是暗域法则最混乱的地方，时空都在那里打卷儿，进去的没一个能出来。”
沈退的目光落在残图边缘的一行小字上，笔迹与母亲如出一辙：“归墟非绝境，乃源海之镜，照见本心者方能过。”他指尖划过那行字，眉心的界心果印记突然亮起，兽皮上的残图竟开始自动修复，缺失的另一半缓缓浮现——那是一条蜿蜒的路径，终点直指暗域最深处的一片灰黑色海洋。
“它认主！”冰玄雪惊喜道，“这残图是母亲专门为你准备的！”
就在此时，界心殿外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众人走出殿门，只见暗域的天空正在碎裂，露出底下更深层的灰色空间，无数细小的光粒从裂缝中飘落，如同一场金色的雨。光粒落在地上，竟长出一株株半银灰半紫黑的小草，草叶上还挂着微型的界域虚影。
“是界心果的力量在改造暗域！”星核使者激动道，“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像生灭界一样的平衡之地！”
但沈退的注意力却被裂缝深处的景象吸引——那里隐约有一艘残破的战舰，舰身上刻着与穿海舰相似的纹路，却布满了紫黑色的腐蚀痕迹。当他的目光触及战舰时，眉心的界心果印记突然剧痛，一段破碎的记忆涌入识海：
母亲站在战舰的甲板上，手持界心果的幼苗，对着暗域归墟的方向叹息；失衡之主的黑影从归墟中伸出，缠绕住战舰的桅杆；母亲将兽皮残图塞进一个小小的空间法器，用力抛向生灭界的方向……
“那是母亲的战舰！”沈退失声惊呼，双生剑自动出鞘，银灰色的光芒直指裂缝，“她当年没能进入源海，战舰被困在了归墟边缘！”
冰玄雪扶住他颤抖的肩膀：“残图已经补全了，我们可以去救她……或者，找到她留下的东西。”
沈退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出发。”
穿海舰早已被界心卫修复一新，此刻正悬浮在界心殿外。众人登上战舰，沈退将补全的兽皮残图按在控制台，残图瞬间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战舰的导航系统。屏幕上，一条清晰的航线延伸至暗域深处，终点的暗域归墟被标记成一个闪烁的红点。
穿海舰破开灰色的天空，朝着归墟驶去。沿途的景象越来越诡异：有的地方时间过得飞快，草木瞬间枯荣；有的地方法则错乱，火焰在冰面上燃烧；最奇特的是一片漂浮的碎石带，石头上竟长着会移动的苔藓，仔细一看，全是缩小版的界心卫。
“归墟的法则影响已经扩散到这里了。”冰玄雪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空间稳定性只有正常暗域的三成，再往前可能会更糟。”
沈退突然指着前方：“看那里！”
一片灰黑色的海洋出现在视野中，海水不流动，不反光，像一块巨大的黑曜石，正是暗域归墟。归墟的中央，那艘残破的战舰静静漂浮着，舰首正对着归墟深处的一个漩涡，漩涡中翻涌着与界心果同源的混沌气息。
穿海舰靠近时，残破战舰突然亮起一道光，投射出母亲的影像。她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发丝间已染上白霜，却依旧挺直着脊背：“退儿，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应该已经进入归墟了。界心果是打开源海的钥匙，但归墟的漩涡会剥离一切外在的力量，只有心无杂念、真正理解平衡的人，才能通过。记住，源海里面……不止有希望。”
影像消散时，残破战舰的舱门突然打开，飞出一个小小的玉盒，精准地落在穿海舰的甲板上。沈退打开玉盒，里面装着一枚晶莹的玉简，玉简上刻着四个古神文字：“源海有劫”。
“她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冰玄雪看着玉简上的字，眉头微蹙，“源海里面有危险。”
沈退将玉简收好，目光投向归墟中央的漩涡。漩涡的边缘，紫黑色的气息正在凝聚，隐约形成失衡之主的轮廓，却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凝实，显然是归墟的力量在滋养它。
“它在等我们。”沈退握紧双生剑，眉心的界心果印记与归墟的漩涡产生共鸣，“或者说，在等界心果。”
穿海舰的警报突然响起，屏幕上的红点开始闪烁，归墟的海水剧烈翻涌，无数只由法则碎片组成的手从水中伸出，抓向战舰的船底。
“是归墟的‘法则之鬼’！”星核使者急道，“被归墟吞噬的界域残魂所化，会攻击一切带有强烈力量波动的东西！”
沈退没有启动武器，反而关闭了战舰的防御系统，任由那些法则之鬼攀上船身。奇异的是，当它们接触到穿海舰上界心果的残留气息时，竟纷纷化作点点光粒，融入了战舰的纹路。
“母亲说得对，归墟在剥离外在的力量。”沈退的眼神变得坚定，“只有放下对力量的执着，才能通过。”
穿海舰缓缓驶入归墟的漩涡，紫黑色的失衡之主轮廓在漩涡中对他们露出狰狞的笑容。沈退迎着它的目光，将双生剑插回剑鞘，眉心的界心果印记亮到极致。
漩涡的中心，一道通往未知的灰色裂隙正在缓缓打开，裂隙的另一端，隐约传来汹涌的波涛声——那是混沌源海的气息。
而裂隙的边缘，一抹极淡的金色身影一闪而过，像极了母亲的轮廓。
沈退的心脏猛地一跳。
源海，他们终于要到了。
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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