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蚩梦像只快乐的小鸟,紧紧抱着林远的胳膊,小脸上洋溢着毫无阴霾的笑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还不时撒娇着去抢林远手中那只烤得金黄酥脆的野鸡腿。林远也由着她闹,脸上带着纵容的无奈笑意。
这一幕温馨甜蜜,却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不远处尤川的心上。他看着蚩梦那发自内心的、只有在林远身边才会展露的娇憨模样,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连忙低下头,强行将差点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喂喂喂,白头发的,”
降臣不知何时溜达到了他身边,用手肘捅了捅他,语气带着戏谑,
“你这是什么情况?看得这么投入,都快掉泪豆子了?”
尤川慌忙别过脸,掩饰道:
“没,没什么。风大,迷了眼睛。”
“哦~”
降臣拖长了语调,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
“喜欢人家小姑娘是吧?可惜啊,名花有主咯~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和别人甜甜蜜蜜,这心里头,跟刀绞似的,是不是?”
“我,我没有!”
尤川矢口否认,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哎呀,别嘴硬啦,过来人嘛,姐姐懂你的感受。”
降臣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同病相怜的唏嘘,随即她目光一转,示意尤川看向另一个方向,
“不过嘛,你也不是一个人。你看那边——”
尤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钟小葵独自一人坐在稍远处的阴影里,背靠着树干,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却同样一瞬不瞬地、静静地望着篝火旁那对嬉笑打闹的身影,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啧啧,真是搞不懂你们这复杂的关系网。”
降臣摇了摇头,随即提高了音量,对着众人说道,
“好啦!人也找到了,架也打完了,热闹也看够了!咱们是不是该打道回府,回长安了?”
林远闻言抬起头,想了想说道:
“先不急着回长安。张子凡和陆林轩他们不是刚得了孩子吗?咱们顺路去趟洛阳看看他们,道个喜。”
降臣挑眉:
“空着手去啊?你好意思?”
“那带点什么?”
林远挠了挠头。
…
然而,就在他们一行人途经终南山地界时,一直显得慵懒随意的降臣忽然停下了脚步,精致的鼻子微微抽动,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眉头渐渐蹙起:
“不对劲。”
“怎么了?”
林远见她神色有异,也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山谷深处,那座依水而建的隐秘阁楼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隐隐的能量波动和木材断裂的“咔嚓”声!
林远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方向是藏兵谷石瑶的居所!难道有人对她下手?!快过去看看!”
几人心中俱是一凛,立刻施展身法,朝着震动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突然,那个东瀛高手平贞盛气息萎靡,身上带伤,突然从阁楼中掠出,看到几人后更是大惊失色,立马逃走。
“别跑!”
钟小葵正欲追击,却被林远伸手拦下。
“先去阁楼。”
当他们匆匆赶到那栋水上阁楼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吃一惊——阁楼外的空地上,竟然横七竖八地倒着不少人!而且之前遇到的五个倭人,除了那平贞盛,竟然都死在了这里。
就连之前分别的郭威、徐知诰等人,也倒地不起,不知死活。
大部分人都受了重伤,场面一片狼藉。
林远一个箭步冲到昏迷的徐知诰身边,扶起他,急切地问道:
“徐知诰!醒醒!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徐知诰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清是林远后,嘴唇翕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了三个充满惊悸与恨意的字:
“不良……人……”
…
经过三个时辰的紧急施救,凭借降臣那神鬼莫测的“玄冥鬼针”之术,总算将郭威、徐知诰、平贞盛等人的性命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拉了回来,伤势暂时稳定。
林远见徐知诰悠悠转醒,立刻上前关切地问道:“徐知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伤成这样?”
徐知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逐渐聚焦,看清眼前之人是林远后,他脸上非但没有感激,反而露出一丝苦涩和了然,虚弱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嘲讽与认命:
“原来是你,你果然是秦王林远,呵呵,真是好算计啊,先是抛出天殇剑和长生秘密引我们入局,再联合不良人于此地设伏,将我们一网打尽,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
林远被他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满脸错愕:
“你说什么呢?什么引你们入局?什么联合不良人?我们刚到不久,看见你们全都重伤倒地,这才出手相救!”
徐知诰却只是疲惫地闭上眼,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多听解释,喃喃自语道:
“不必再说了,是我输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带着天殇剑来到这不良人的据点,我徐知诰,真是愚蠢至极。”
一旁的尤川见状,走上前来,语气平和地解释道:
“徐兄,你恐怕是误会了。我们确实刚到不久,发现你们尽数重伤昏迷,是降臣尸祖出手,才将诸位从濒死边缘救回。袭击你们的,并非我们。”
“尤川兄?”
徐知诰再次睁眼,看到尤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又被强烈的怀疑取代,
“不可能,袭击我们的人,武功路数诡异狠辣,配合无间,分明就是不良人的作风!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在此地设伏?!”
“不良人?”
尤川眉头也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郭威也发出一声低吼,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厉声喝道:
“逆贼!这些不良人逆贼!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他的怒骂,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让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所有苏醒过来的人,都带着惊疑、愤怒和警惕的目光,看向了林远一行人。真相,似乎被笼罩在一层更深的迷雾之中。
看着情绪激动、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徐知诰和怒目而视的郭威,林远无奈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刚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却依旧充满敌意的伤者,叹了口气:
“诸位,你们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先消停点吧。就算我真有什么歹意,你们现在这状态,又能如何?”
“秦王!你好狠的算计!”
徐知诰不顾伤势,颤颤巍巍地强撑着站起来,声音虚弱却带着愤恨,
“今日我们在此元气大伤,吴国那边,吴王的位子自然坐得更安稳!而且,还能借此机会,削弱石大人的势力,真是一石二鸟!”
林远听得直翻白眼,感觉跟这群先入为主的家伙简直没法沟通。不过,这样的推理确实没毛病。
他还没说话,一旁的钟小葵已经看不下去,身形一动,迅疾如电地出手,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徐知诰的后颈上。
徐知诰闷哼一声,眼中的不甘与愤怒还未散去,便软软地晕倒在地。
“这个徐知诰,真是固执得可以。”
林远摇了摇头,懒得再理会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同样重伤倒地、却依旧眼神凶狠的郭威。
他走到郭威身边,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他:
“你叫郭威,是石敬瑭麾下的人,没错吧?”
郭威眼神一凛,强忍着剧痛,咬牙道:
“是又如何?!你,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
林远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聊家常,但问出的问题却让郭威瞬间瞳孔收缩,
“正好想起件事,问问你。邢州柴家那个小子,叫柴荣的,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他姑父吧?”
“你……!”
郭威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挣扎着想动,却牵动了内伤,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只能死死盯着林远,声音带着惊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你把他怎么样了?!他还只是个孩子!有什么冲我来!”
看着郭威这副如临大敌、仿佛自己要对他侄子不利的模样,林远只觉得一阵无语,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啧,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问问而已,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真是的。”
尤川见郭威等人依旧对林远充满误解,便走上前,用简洁清晰的语言,将他们如何与平贞盛一行人遭遇、激战,直至林远与降臣及时出现惊退倭人,以及后续决定前来终南山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郭威听着尤川的讲述,脸上的愤怒和戒备渐渐被惊疑不定所取代。他看了看昏迷的徐知诰,又看了看神色坦然的林远和尤川,再回想方才林远确实是在救治他们,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声音沙哑地说道:
“原来是如此。看来,是我等误会秦王了,多谢救命之恩。”
这声道谢说得有些艰难,但终究是说了出来。然而,他话锋一转,眼神中再次浮现出遭遇袭击时的惊悸与困惑:
“可是,袭击我们的那些人,无论其武功路数、配合默契程度,还是那神出鬼没的手段,的确确是不良人无疑!这点,我绝不会看错!”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一片狼藉的战场——断裂的兵刃、破碎的衣衫、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以及横七竖八躺倒、气息微弱的同伴,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后怕涌上心头。他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种被现实击碎的傲气与深刻的认知:
“经此一役,我也是真的意识到了。往日里,总觉得自家经营的‘燊武院’,或是徐兄麾下的‘武宿营’,已然是了不得的精锐。可直到今天,在真正面对不良人这等曾经掌控天下、底蕴深不可测的顶级组织时,才明白我们这些后起之秀,在他们面前,是何等的不值一提,如同土鸡瓦狗。”
…
天光微熹,晨雾尚未散尽。郭威与徐知诰带着几名绝对心腹,依照线索,终于找到了这处传说中的不良人故地——藏兵谷。谷中寂静,带着一种历史的沉重感。
“这里就是藏兵谷吗?
” 徐知诰环顾四周,语气带着探寻,
“据说当年搅动天下的龙泉宝藏,其起点便是此地。”
“倒也不全算起点,”
郭威补充道,他对这些江湖旧闻似乎也有所了解,
“徐兄别忘了,那李星云真正踏上寻宝之路,可是从渝州城开始的。此地,更像是风暴酝酿的中心。”
二人相视一笑,既有找到目标的兴奋,也有一丝踏入未知之地的谨慎。他们不再犹豫,带着手下径直走向谷中那栋最为显眼的水上阁楼。
然而,还未靠近,阁楼内便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石瑶!我们给了你三天时间考虑,你还是要执迷不悟,是吗?!”
一个低沉而带着怒意的声音喝道。紧接着,是石瑶那熟悉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多桑,我绝不会背叛大帅的遗志!你知道的,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唉,”
多桑发出一声长长的、仿佛带着惋惜的叹息,“那便得罪了!你知道太多关于袁天罡的秘密,我必须带你回去!”
话音未落,只听阁楼内传来一阵密集而诡异的脚步声,透过窗棂,隐约可见多桑身后出现了多名身着喇嘛服饰、手持巨大铙钹的武僧,他们眼神凶狠,死死盯住石瑶,杀气弥漫。
同时,还有不少戴着斗笠的刀客,他们腰间的令牌上,分明写着“不良人”三字。
“多桑!”
石瑶的声音带着痛心,
“一定要把事情闹到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吗?当年我们一同追随大帅之时,你可是最崇拜他、最忠于他的人啊!”
“多说无益!”
多桑似乎不愿再回忆过往,猛地一挥手!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徐知诰与郭威一行人恰好闯了进来!他们看着阁楼内这突兀的对峙场面,一时间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徐知诰下意识地出声问道:
“这,这是干什么?”
“吆西,不枉我追了这么久,把那把剑交出来!”
平贞盛带着四名忍者也出现,局势混乱无比。
…
郭威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依旧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与心有余悸:
“我们当时也是一头雾水。但那些人,那些喇嘛和疑似不良人的高手,见到我们闯入,根本不容分说,甚至不问我们来意,直接就对我们下了杀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
“他们的招式狠辣无比,配合天衣无缝,每一招都是冲着取人性命来的!我们虽然也算好手,但在他们面前,我们竟如同稚子舞刀,完全不是对手!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就连那叫平贞盛的倭人,也被那些人打的连连败退。”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感激,也有无奈:
“就在最危急的关头,那位名叫石瑶的女前辈,她站了出来。她对着那个叫多桑的喇嘛说,只要他们停手,放过我们,她便自愿跟他们离开。”
“那些人,似乎真的主要是为了带走石瑶。见她松口,他们果然没有取走我们的性命。然后,石瑶前辈便跟着他们走了。若非她以此作为交换,我们这些人怕是早就成了这藏兵谷中的孤魂野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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