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似是不关心，实则已带上了森然的寒意。动了他周晓俊的弟弟，哪怕是个不成器的，也是在周家脸上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韩北想借题发挥，他周晓俊又何尝不想顺势而为？
“左航？他确实有点本事，父亲用得顺手。但在周家，他终究是个外人，一条用得比较久的狗罢了。韩北把他当目标，是找错了焦点，也高估了他的分量。”
手下有些不解：“那周爷，我们如何应对……”
“既然韩北想玩，我就陪他玩个大的。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精心打理的中式庭院。景致雅致，一草一木都透着规矩，就像周家表面上的秩序。
韩北背后是韩家，不容小觑。但这里，是海城。眼下更重要的，是让这位韩家少爷知道，海城，是谁的地盘。”
他转过身，脸上那种温文尔雅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算计的冰冷。他清楚，对付韩北这样的人，硬碰硬并非上策，韩家的反弹会很麻烦。
他需要更巧妙，更诛心的办法。
韩北是同性恋，这对他而言不是秘密。而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左航，喜欢的可是女人。左航虽然对韩北有些特别，但终究改不了这本性。
左航和他姐姐周晓婷那桩由父辈定下的婚约，就是最好的证明，也将是扎向韩北心头的一根刺。
“姐姐……”周晓俊低声念道，眼神微动。周晓婷对左航有情，这他知道。而左航对这门婚约的态度暧昧，既未明确接受，也未直接拒绝，更像是出于对父亲的服从而维持着表面的关系。但这层关系，对韩北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刺激。
一个计划迅速在周晓俊脑中成型。攻击一个人的弱点，远比攻击他的强项更有效。韩北的弱点，就是左航。而左航的“软肋”，或许可以成为他利用的工具。
周晓俊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狠狠打击韩北，让他方寸大乱，又能顺势敲打左航，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位置——周家的工具，不该有太多私人恩怨，更不该成为外人攻击周家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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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离开小风的病房的韩北，刚走到走廊尽头，正准备安排下一步针对周家的行动，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显示是海城。
他目光微凝，按下接听键，但没有立刻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沉稳：“韩二少爷，鄙人周晓俊。”
韩北眼神一沉，周晓俊，周家长子，周晓阳的亲哥哥，周家实际上的掌舵人之一。
“周晓俊，”韩北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你的效率比我想的慢了点。”
周晓俊在那头似乎微微一顿，随即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无奈：“韩二少爷快人快语，首先，我必须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晓阳的混账行为，向你和你那位……朋友，郑重道歉。是我管教无方，才让他闯下如此大祸，惊扰了二位，实在对不住。”
他姿态放得这么低，居然承认是周家的错。这反而让韩北心中警惕更甚。周晓俊若是兴师问罪，反倒简单，这般作态，必有图谋。
“道歉？”韩北轻轻打断，语调没有起伏，“如果道歉有用，我韩家也就不用在北边立足了。周晓阳动我的人，是在打我的脸。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吃亏。”
周晓俊从善如流：“我明白，完全明白。晓阳任性妄为，伤了你重视的人，理应受到惩罚。这一点，我周家绝无二话。他既然落在你手里，是生是死，都由你处置，我周家认了。”
他先摆出极大让步的姿态，话锋随即微妙一转，语气带上了些许沉重的提醒，
“只是……韩二少爷，晓阳有错，你出手教训，哪怕重伤了他，我都认。毕竟是他挑衅在先。可会所里那几十条人命，包括我周家几个不成器的旁系，都杀了……手段是否太过酷烈了些？这恐怕，就不止是周晓阳一个人的事了。”
韩北闻言，眼神微动。他之前只知道左航处理了后续，却没想到是这般干净利落。
韩北冷笑一声。
“过？周晓俊，你搞错了一件事。我动手，不是因为周晓阳挑衅我，而是因为他碰了不该碰的人。我那个弟弟，老实，本分，胆子小，受了惊吓，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我这个做哥哥的，有点护短，只是替他清理了一下当时在场的垃圾而已。至于里面混了几个姓周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站错了地方。”
韩北完全没给周晓俊留面子。
周晓俊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那点温和收敛了些，多了几分属于周家掌舵人的沉稳：
“韩二少爷，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死了的人里，有周家的直系血脉。他们纵有千般不是，终究是姓周。韩二少爷，在我海城的地界，杀我周家子弟，重伤并掳走一人。这件事，若传扬出去，外人会怎么看？是觉得我周家儿郎该杀，还是觉得……韩家已经可以在我海城，随意处置周家的人了？”
“外人怎么看，是外人的事。我韩北做事，向来如此，你周家若觉得我越了界，大可以划下道来，我接着便是。”
周晓俊似乎没料到韩北如此强硬，寸步不让。他调整了一下策略。
“韩二少爷误会了，我并非想与你为敌。晓阳有错在先，你出手惩戒，我周家认。但事情总要有余地。我相信你带走晓阳，而非当场格杀，便是留了转圜的空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件事该如何了结，避免两家冲突升级？为了几个不成器的旁系掀起纷争，让亲者痛仇者快，绝非明智之举。”
他再次放低姿态，然后抛出了关键筹码：“尤其……若惊动了家里长辈，或者让夹在中间的左航兄为难，恐怕局面就更复杂了。我想，这也不是韩二少爷你希望看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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