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周二下午三点,星野雨正在书房整理网店新一批cos服的样品,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向日葵班王老师”。她的心本能地紧了一下——这个时间点,老师通常不会打电话。
“喂,王老师您好。”星野雨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小星妈妈,您现在方便来幼稚园一趟吗?”王老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小星在户外活动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流了点血。我们已经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但您最好过来看看。”
星野雨的手机差点滑落:“えっ?!大丈夫ですか?!すぐ行きます!”(诶?!她没事吧?!我马上过来!)
她甚至没来得及换掉身上的家居服,抓起钱包和车钥匙就往外冲。在电梯里,她的手抖得几乎按不对楼层按钮。脑子里全是可怕的想象:流了很多血吗?伤到骨头了吗?会不会留疤?小星哭了吗?
开车去幼稚园的路上,星野雨闯了一个黄灯——这是她拿到中国驾照四年来第一次交通违规。她的心脏狂跳,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
到达幼稚园时,保安已经接到了通知,直接放她进去。星野雨几乎是跑着冲向医务室的。
“小星!”
医务室里,小星正坐在小床上,王老师和一个保健医生围在她身边。小星的右膝盖上贴着一块纱布,纱布边缘还能看到渗出的淡淡血迹。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但看到妈妈时,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妈妈...”
星野雨冲过去,蹲在女儿面前,声音都在颤抖:“どうしたの?痛い?大丈夫?”(怎么了?疼吗?没事吧?)
小星点点头,又摇摇头:“从滑梯上下来的时候,绊了一下...不疼了,医生阿姨给我擦了药药。”
保健医生解释道:“伤口不深,就是蹭破了一层皮,已经消毒处理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建议您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可能需要打破伤风疫苗。”
“破伤风...”星野雨的脸色更白了。她在日本时听说过破伤风的严重性。
“妈妈,什么是破伤风?”小星小声问。
“就是一种预防针,打了以后伤口就不会感染了。”王老师温柔地解释。
就在这时,林小凡也赶到了。他接到星野雨的电话时正在工作室开会,二话不说就冲了出来,连电脑都没关。
“小星!”林小凡看到女儿膝盖上的纱布,表情瞬间凝重,“怎么回事?”
听完老师的解释后,林小凡当机立断:“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去医院的车上,气氛凝重。小星坐在儿童安全座椅里,小手紧紧抓着毛毛。星野雨坐在旁边,一直握着女儿的手。林小凡专注开车,但从后视镜里,他能看到妻子苍白的脸和女儿强忍泪水的样子。
“小星,疼就哭出来,没关系的。”星野雨轻声说。
小星摇摇头:“我不哭,我是勇敢的孩子。浩浩摔跤的时候哭得好大声,我比他勇敢。”
听到女儿在这种时候还要和浩浩比勇敢,林小凡心里既心疼又好笑。但他更担心的是伤势——虽然老师说伤口不深,但没亲眼看到,他放不下心。
到达儿童医院急诊科,挂号、排队、等候...整个过程对小星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她好奇地看着周围哭泣的小朋友,看着忙碌的护士,看着墙上的卡通壁画。
“妈妈,那个小朋友为什么哭得那么大声?”小星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打针的小男孩。
“因为打针有点疼。”星野雨搂紧女儿,“等一下小星也要打针,如果疼的话...”
“我不哭!”小星抢着说,“我答应浩浩要勇敢的!”
又是浩浩。林小凡这次没皱眉头,反而觉得这个“小竞争对手”的存在也许不是坏事——至少它让小星有了表现勇敢的动力。
轮到他们时,医生是一位温和的中年女性。她小心地揭开创可贴,检查伤口:“伤口清理得很干净,只是表皮擦伤。不过滑梯上可能有铁锈,建议打一针破伤风。”
听到要打针,小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她咬住下唇,用力点头:“我打!”
打针室里,小星被星野雨抱在怀里。当护士拿出针筒时,小星的眼睛瞬间红了,但她死死忍住,只是把脸埋进妈妈怀里。
针扎进去的那一刻,星野雨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扎了一下。小星的身体抖了抖,发出一声小小的抽泣,但真的没有哭出来。
“好了,真勇敢!”护士夸奖道,给了小星一根棒棒糖作为奖励。
小星接过棒棒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她是笑着哭的:“我...我没哭...就是眼泪自己跑出来了...”
这句话让周围的人都笑了。林小凡蹲下身,帮女儿擦掉眼泪:“对,小星没哭,是眼泪不听话自己跑出来的。”
处理好伤口,拿好药,一家人离开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橙红色,小星趴在林小凡肩上,有些疲惫,但精神还不错。
“爸爸,我想吃冰淇淋。”她小声说。
要是平时,星野雨肯定会说“饭前不能吃甜食”,但今天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妈妈给小星买。”
在便利店,小星选了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坐在店外的小椅子上,她小口小口地舔着冰淇淋,膝盖上的纱布在夕阳下格外显眼。
“妈妈,伤口什么时候能好?”小星问。
“大概一个星期就好了,”星野雨温柔地说,“但是会有点痒,小星不能抓哦。”
“那我能洗澡吗?”
“可以,但是要用防水贴贴起来。”
小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吃她的冰淇淋。吃到一半,她突然说:“妈妈,我摔倒的时候,浩浩跑去找老师了。他说‘小星别怕,我去叫老师’。”
林小凡和星野雨对视一眼。这一次,林小凡心里对那个小男孩的印象好了很多——至少他是在关键时刻会帮忙的朋友。
回到家,小星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星野雨把客厅的边边角角都用软垫包了起来,林小凡则检查了家里所有可能绊倒的地方。晚饭时,小星被特许在沙发上吃饭,平时不允许的边看电视边吃饭的规矩今天也暂时取消了。
“小凡老公,我们是不是保护过度了?”晚上,等小星睡着后,星野雨轻声问。
林小凡看着沙发上那些夸张的软垫,苦笑:“可能是吧。但是看到她膝盖上那块纱布,我就...”
“我也是,”星野雨靠在他肩上,“看到她受伤,比我自己受伤还疼。”
“这是不是就是为人父母的感觉?”林小凡喃喃道,“明知道孩子总有一天要离开我们的保护,要去经历风雨、受点小伤,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还是希望把她永远护在身后。”
星野雨点点头:“但是我们不能这样。小星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学会在受伤后站起来。就像今天,她其实做得很好——摔倒了没乱哭,知道等老师来处理,打针的时候也很勇敢。”
“嗯,”林小凡握住妻子的手,“我们的女儿,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强。”
第二天,小星坚持要去幼稚园。星野雨本想让她在家休息一天,但小星说:“我要去告诉小朋友,我打针没哭!”
拗不过女儿,两人只好送她去幼稚园。出门前,星野雨给小星换了一块新的防水创可贴,还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这样伤口就不会孤单了。”星野雨说。
小星看着膝盖上的笑脸,开心地笑了。
送小星到幼稚园时,王老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小星膝盖上的创可贴,她蹲下身关心地问:“还疼吗?”
“不疼了!”小星骄傲地说,“我昨天打针都没哭!”
“小星真勇敢!”王老师摸摸她的头。
这时,浩浩跑了过来。他看到小星膝盖上的创可贴,小脸上写满了担心:“小星,你还疼吗?”
“不疼啦!”小星原地转了个圈,“看,我能走能跳!”
“我妈妈说,受伤了要多吃鸡蛋,伤口好得快。”浩浩认真地说,“我今天带了两个水煮蛋,分你一个!”
两个小朋友手拉手走进教室,留下门口三位大人相视而笑。
“孩子们的世界真简单,”王老师感慨道,“昨天还摔了一跤,今天又是好朋友了。”
林小凡看着女儿的背影,突然说:“也许我们该向孩子学习——不把小事放大,不把挫折当终点。”
星野雨点点头,握住了丈夫的手。
下午接小星时,她膝盖上的创可贴已经换了一个——是王老师给她的,上面印着小公主图案。小星说,这是浩浩送给她的,因为他觉得“小星是小公主,应该贴公主创可贴”。
“那浩浩贴什么?”星野雨好奇地问。
“他贴了奥特曼的!”小星笑着说,“他说奥特曼保护小公主!”
林小凡听到这个说法,这次是真的笑了——好吧,这小子还算有点意思。
晚上,星野雨在家庭日记上记录:
“今天,小星第一次受伤。在幼稚园玩滑梯时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虽然只是小伤,但对我们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看到她膝盖上渗血的纱布,我的心都碎了。但小星比我们想象的更勇敢——她没哭,还安慰我们说‘不疼’。”
“去医院打针时,她也忍着没哭。护士说她是个小勇士。是的,我们的女儿是个勇士。”
“小凡老公说得对,我们不能永远把她护在身后。受伤、跌倒、经历疼痛,这些都是成长的一部分。我们能做的,不是阻止她奔跑,而是在她跌倒时,扶她起来;在她疼痛时,给她拥抱;在她害怕时,告诉她‘别怕,爸爸妈妈在’。”
“今天,我们的小勇士受了第一次伤。未来,她可能还会受更多的伤——身体的、心里的。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她身边,陪她疗伤,陪她成长。”
写完日记,星野雨走到小星房间。女儿已经睡着了,右腿露在被子外面,膝盖上的公主创可贴在夜灯下泛着柔和的光。她的睡颜安详,仿佛今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小小的冒险。
星野雨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轻声说:“晚安,我的小勇士。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小星的人生记录里多了“第一次受伤”这一项。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每一次,她都会变得更坚强,更勇敢。
而作为父母,他们要学习的,是如何在心疼和放手之间找到平衡,如何在不舍中看着孩子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因为爱,就是看着一个人从跌倒到爬起,然后在她需要时,永远伸出搀扶的手。
今天,小星星受了第一次伤。但她没哭,她站起来了,她继续奔跑了。
而这,就是成长最动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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