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日光像被揉碎的金箔,温柔地洒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褪去了工作日的车水马龙,这座古都显露出难得的闲适与慵懒。苏念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的,她睁开眼时,身旁的沈亦臻还睡得安稳,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洗漱完毕后,便兴冲冲地跑到床边,俯下身去,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沈亦臻的脸颊:“沈亦臻,快醒醒!今天我们要去古玩市场!”
沈亦臻缓缓睁开眼,眸子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他伸手握住苏念作乱的手指,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磁性:“小懒猫,这才几点,就这么迫不及待?”
“哎呀,去晚了就抢不到好东西了!”苏念晃着他的手,眼底满是雀跃,“我打听好了,今天潘家园有早市,听说有不少藏家会拿出压箱底的宝贝呢!”
沈亦臻无奈地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好,听你的。”
半个时辰后,两人并肩走在去往古玩市场的路上。苏念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拂得轻轻扬起,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沈亦臻则是简单的白衬衫搭配休闲裤,身姿挺拔,引得路过的行人频频侧目。
还没走到市场门口,喧闹的人声便先一步传了过来。潘家园古玩市场的入口处,早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充满烟火气的市井交响乐。
“哇,好多人啊!”苏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极了看到糖的孩子。她紧紧拉住沈亦臻的手,生怕在人群中走散,脚步却迫不及待地朝着市场深处走去。
沈亦臻被她拉着,无奈又宠溺地跟上。他平日里大多待在办公室,或是出席各种商务场合,这般热闹喧嚣的市井之地,于他而言实在是有些陌生。但看着身旁女孩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原本平静的心湖,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市场里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绵延数百米。古玩字画、玉器瓷器、木雕根雕、钱币邮票,林林总总,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苏念像是鱼儿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水中,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她拉着沈亦臻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时不时停下来,蹲下身,拿起一件古玩,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细细端详。
“你看这个。”苏念的目光被一个摆放在角落的青花瓷瓶吸引住了。她伸手将瓶子拿起,瓶身绘着缠枝莲纹,釉色清亮,蓝白相间,看起来颇为雅致。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也凑了过来,纷纷称赞这瓶子的品相好。
摊主见状,连忙趁热打铁:“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正宗的清代康熙年间的青花瓷,你看这釉色,这纹路,绝对是真品!我这可是忍痛割爱,给个实诚价,八千块!”
苏念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她将青花瓷瓶翻转过来,指着瓶底的款识,轻声对沈亦臻解释道:“你看这件瓷器,釉色虽然看起来漂亮,但仔细瞧的话,就会发现釉面的光泽过于刺眼,是典型的化学釉料烧出来的。而且你再看胎质,用手摸上去粗糙干涩,没有清代官窑瓷器那种细腻温润的手感。”
她说着,又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瓶身,发出的声音沉闷浑浊,毫无古瓷的清脆悦耳。“真正的清代青花瓷,胎土是经过反复淘洗的,胎质细腻坚致,叩击时声音清亮悠扬。而且底部的款识,康熙年间的官窑款大多是楷书,字体工整有力,笔画舒展。你再看这个款识,字体歪歪扭扭,笔画绵软,明显是仿造的。”
一番话下来,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纷纷点头,看向苏念的目光里满是敬佩。摊主的脸则一阵红一阵白,讪讪地说道:“姑娘年纪轻轻,眼光倒是挺毒的……”
沈亦臻听得格外认真,他低头看着苏念,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说起古玩来,头头是道,与平日里那个偶尔会撒娇耍赖的小丫头判若两人。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想到我们念念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苏念得意地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那是自然!我可是跟着爷爷学了好几年的!”
两人继续往前逛,苏念的脚步不疾不徐,目光却锐利如鹰,在琳琅满目的古玩中穿梭。她时而拿起一枚古钱币,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和锈迹;时而驻足在一幅字画前,凝神细看笔墨的浓淡与章法;时而又对着一尊木雕摆件,观察雕刻的工艺和包浆。
沈亦臻则跟在她身后,全程充当着“拎包小弟”的角色。苏念看中的小玩意儿,无论是一枚小巧的玉佩,还是一个古朴的铜镇纸,亦或是一方砚台,他都默默接过来,拎在手里,毫无怨言。
走到一个卖老银饰的摊位前,苏念的脚步停了下来。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银簪、银镯、银耳环,做工精致,带着岁月的痕迹。她的目光被一支嵌着玛瑙的银簪吸引住了,簪身雕刻着缠枝牡丹的纹样,玛瑙色泽温润,红得像熟透了的樱桃。
“老板,这支簪子多少钱?”苏念拿起银簪,轻声问道。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他抬眼打量了苏念一下,笑着说道:“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民国时期的老银簪,工艺地道得很。我看你是真心喜欢,给你三百块吧。”
苏念拿着银簪,反复摩挲着簪身的纹路,她能感觉到,簪子的包浆自然醇厚,银质温润,确实是民国时期的真品。她抬头看向老大爷,笑着说道:“大爷,您这簪子确实是好东西,但三百块还是有点贵了。这样吧,二百块,我诚心买。”
老大爷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点头道:“行,看你是个懂行的姑娘,二百就二百!”
苏念欢天喜地地付了钱,将银簪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的小包里。她转过身,踮起脚尖,在沈亦臻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眉眼弯弯地说道:“谢谢沈先生的赞助!”
沈亦臻的脸颊微微泛红,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声笑道:“就这么谢我?”
苏念狡黠地眨了眨眼:“那你想怎么谢?”
沈亦臻看着她灵动的眼眸,心头一热,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苏念拉着往前走去:“哎呀,前面还有好多摊位呢,我们快去看看!”
他无奈地笑了笑,任由她拉着自己,继续在古玩市场里穿梭。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便悄然流逝。日头渐渐升高,阳光也变得炽热起来。苏念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泛红,却依旧兴致高昂。沈亦臻拎着的袋子也越来越多,里面装着她淘来的宝贝:一枚清代的花钱、一方民国的端砚、一个小巧的青瓷笔洗,还有几枚古旧的邮票。
“累不累?”沈亦臻拿出纸巾,轻轻擦去苏念额头上的汗珠,柔声问道。
苏念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战利品”,笑得眉眼弯弯:“不累!今天收获好多啊,太开心了!”
沈亦臻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开心就好。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午饭,下午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呀!”苏念欣然应允。
两人找了一家附近的老字号饭馆,点了几道京味小吃。炸酱面、豌豆黄、驴打滚,苏念吃得津津有味。沈亦臻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吃过午饭,午后的阳光变得柔和了许多。沈亦臻牵着苏念的手,沿着街边慢慢走着。拐过几个弯,一座古色古香的老电影院出现在眼前。电影院的外墙是青砖黛瓦,门口挂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写着“和平电影院”几个烫金大字,透着浓浓的怀旧气息。
“这里是……”苏念看着眼前的电影院,眼中满是好奇。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看电影,”沈亦臻轻声说道,“前几天偶然路过,发现这里还在营业,而且今天放映的是经典的黑白电影《罗马假日》。”
苏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早就想看这部电影了!”
两人走进电影院,里面的装潢依旧保留着几十年前的风格。暗红色的丝绒座椅,墙上挂着老电影的海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怀旧气息。影院里的人不多,稀稀拉拉地坐着几对情侣,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沈亦臻牵着苏念的手,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刚坐稳,影院里的灯光便缓缓暗了下来,屏幕上亮起了斑驳的光影,悠扬的背景音乐缓缓响起。
《罗马假日》的剧情缓缓展开,奥黛丽·赫本饰演的安妮公主,灵动俏皮,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苏念看得入了迷,她靠在沈亦臻的肩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时不时被剧情逗得发出几声轻笑。
沈亦臻没有太专注于电影,他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苏念的脸上。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得不像话,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像一颗甜甜的糖果,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温暖而柔软。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苏念的手。她的手小巧而温暖,十指紧扣的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窜过四肢百骸,熨帖着每一寸肌肤。
苏念感觉到了他的动作,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笑意,然后又将头靠回了他的肩上,手指却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
电影里的安妮公主和乔在罗马的街头漫步,骑着摩托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度过了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影院里很安静,只有电影的配乐和演员的对白声在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苏念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她靠在沈亦臻的肩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睡着了。
沈亦臻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他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珍视。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影院的窗户,洒进几缕金色的余晖。屏幕上的电影还在继续播放,安妮公主和乔在记者会上相视一笑,眼神里满是不舍与眷恋。
沈亦臻没有叫醒苏念,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睡颜,听着电影里的对白,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惬意。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没有喧嚣的人声,没有工作的烦扰,只有身边的人,和这一段温柔的时光。
沈亦臻在心里默默想着,时光静好,大抵就是这般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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