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阴气最盛。老高独自一人,根据手中那枚“天启通宝”铜钱传来的微弱执念指引,来到了城郊那处早已荒废、残垣断壁的前朝铸币坊遗址。
月光惨白,照在倒塌的炉窑和破碎的瓦砾上,显得格外凄凉。野草在夜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铜钱在老高掌心微微发烫,震动最为剧烈的地方,指向了院落深处一口被乱石半掩的枯井。
“藏得还挺深。”老高嘀咕一句,施展【流沙遁】,身形如水银般融入地面,朝着枯井下方潜去。
下潜约莫十数丈,周围泥土的触感忽然一变,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被巧妙隐匿阵法笼罩的巨大地下空间!
灯火通明!只不过那灯火是幽幽跳动的绿色鬼火。人声鼎沸!只不过那“人”大多是身形虚幻、面色青白的鬼魂。
一座规模不小的地下鬼市赌坊,如同蛰伏的巨兽,呈现在老高眼前。入口处一块歪斜的牌匾,用扭曲的字体写着——“逍遥窟”。
赌坊内喧闹无比。形形色色的赌鬼聚集在各式各样的赌桌前,吆喝声、骰子撞击声、赢钱的狂笑与输钱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混乱而亢奋的音浪。空气中弥漫着阴气、魂力以及一种廉价的脂粉香气。一些穿着暴露、眼神空洞或带着职业假笑的阳间女子,周旋于赌鬼之间,添了几分奢靡又诡异的艳俗之气。她们显然是被秘法控制或被利诱而来,能够短暂接触魂体。
老高不动声色,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张泛着阴气的卡片——【鬼魂体验卡】,捏碎。一股阴凉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将他活人的阳气完美掩盖,看上去与周围那些赌鬼别无二致。
他刚混入熙攘的鬼群,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清凉的女子就扭着腰贴了上来,声音甜得发腻:“大哥,面生啊~第一次来我们逍遥窟?让小妹带你玩玩,保证你快活似神仙~” 说着,冰凉的手就往老高胳膊上搭。
老高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随手弹过去一块下品灵石,语气平淡:“找人。”
那女子接住灵石,掂量了一下,见老高神色冷淡,无意风月,撇了撇嘴,悻悻地扭身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老高凝神感应着铜钱的指引,穿过喧嚣的赌场。很快,他在角落一张赌“大小”的桌子旁,找到了目标——赵四。
这赵四的魂体比周围其他赌鬼要淡薄许多,几乎呈半透明状,眼窝深陷,魂光黯淡,显然消耗极大。他此刻正死死盯着骰盅,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大大大!”,一副输红了眼的模样。老高甚至能感觉到,他连维持魂体稳定的本源魂力都快要押上去了,身边还隐约萦绕着赌场执事留下的追魂印记,显然欠下了巨款。
老高走上前,拍了拍赵四虚幻的肩膀:“赵四?”
赵四猛地回头,魂体一颤,看到是个陌生“鬼”,警惕又茫然:“你……你是谁?”
“受土地公所托,带你回去报道。”老高直接说明来意。
一听到“土地公”和“报道”,赵四脸上闪过极度的恐惧和不情愿,猛地摇头:“不!我不回去!我还没翻本!我还欠着钱……”
老高眉头一皱,正要强行带他走,一名穿着黑色管事服饰、气息达到金丹中期的阴鸷执事便挡在了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朋友,想带人走?可以。不过,他欠我们逍遥窟连本带利,共计两千上品灵石。结清了,人你随时可以带走。”
话音未落,周围几名同样气息不弱的巡逻执事也悄然围拢过来,隐隐封住了老高的退路,气机锁定。
两千上品灵石?抢钱啊!老高心中冷笑,岂肯当这冤大头?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没有理会那执事,反而走到旁边一张赌“骰宝”(猜六颗骰子总点数大小,15点以下为小,15点及以上为大)的桌子旁,掏出一块上品灵石,“啪”地押在“大”的区域。
“【叮!消耗50渔币,临时兑换【破妄之瞳】(低级),可透视非特殊禁制物体,持续时间:半时辰。】”
系统提示音落,老高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在他的视野里,那厚重的黑色骰盅变得如同透明,里面六颗骰子的点数清晰可见:(3,6,4,2,1,6)共22点。
老高:“运气不错,没压错。”
“买定离手!”荷官高声喊道,揭开骰盅,“三、六、四、二、一、六,二十二点,大!”
老高轻松赢回十块上品灵石。
接下来,为了避免引起怀疑,老高没有把把都赢。他时而押注小注码输掉,时而看准机会下重注赢回,但总体下来,他面前的灵石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他精准的“运气”很快吸引了周围赌鬼的注意,不少鬼开始跟着他下注,形成了一股小小的跟风潮。
赵四在一旁看得魂体乱颤,激动不已,对老高投去了近乎崇拜的目光。
“【警告!宿主行为已引起赌场高度关注!】”系统再次提示。
果然,一名气息更为深沉,达到金丹后期、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在几名执事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穿着锦袍,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鬼头戒指,正是这“逍遥窟”的掌柜,钱掌柜。
钱掌柜目光锐利地扫过老高面前堆积的灵石,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赵四,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阁下好手段。寻常玩法,怕是难入阁下法眼了。不如,我们玩点刺激的?”
他挥手让荷官拿来一个特制的、布满禁制纹路的骰盅:“就猜这六颗骰子的具体总点数!一局定输赢。你若猜中,赵四的债务一笔勾销,你赢的这些,也尽可带走,且翻三倍。你若猜不中……”他阴冷一笑,“留下双倍赌资,并且,你和赵四,都得留下点‘东西’。”
老高眉头一挑:“哦?请吧。”
钱掌柜亲自拿起骰盅,手腕急速晃动,骰子在盅内发出密集如雨的碰撞声,禁制光华流转,隔绝了一切神识探查。片刻后,他“嘭”地一声将骰盅扣在桌上。
“请吧!”钱掌柜做了个手势,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狡诈。
老高毫不犹豫再次启用【破妄之瞳】,目光穿透禁制,看清点数:(3,6,6,1,1,1)共18点。
老高刚张口说完“十八点”,却敏锐地注意到,钱掌柜扶着桌面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股极其隐晦的暗劲透过桌面传向骰盅,盅内其中一个显示“3”点的骰子,悄无声息地翻了个面,变成了“1”点!
总点数瞬间从18点变成了16点!
好家伙!公然出老千!
老高挡住掌柜要开盖的手,立刻改口,声音斩钉截铁:“等等!不是十八点,是十六点!”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急呼:“系统!有没有锁定骰盅的道具?防止他再动手脚!”
“【叮!是否购买一次性道具【防作弊定数器】,价格五百渔币!】”
老高:“是!”
“【叮!消耗500渔币,成功启用一次性道具【防作弊定数器】,已锁定目标骰盅内部空间,任何外力无法改变点数。】”
本想故技重施的掌柜,再次暗中催动那股暗劲,却发现骰盅内部如同铁板一块,他的力量石沉大海,毫无反应!钱掌柜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豆大的汗珠瞬间从他额头渗出。他强作镇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压低声音对老高道:“阁……阁下,好耳力!这局……这局算我们交个朋友,作罢如何?赵四你带走,债务一笔勾销,这些灵石……也当是鄙坊一点心意。”
“阁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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