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分,曼吐郊区薄雾未散。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铁门前,车门开启,陆昭走下。
他穿着一身深灰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左手提着一只银扣医疗档案箱,皮鞋踩在湿漉漉的碎石路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
门牌上写着:“心灵疗养中心”——五个字用泰语和中文镌刻,字体温润如疗愈之语,却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疏离感。
空气中有种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远处茉莉花香,像是试图用温柔掩盖某种不可言说的冰冷。
他登记的身份是“陈默”,新加坡华裔富商,因三年前在吉隆坡目睹父亲遭枪击身亡而患上严重创伤后应激障碍,辗转东南亚求医无果,最终被推荐至这家号称“亚洲最先进心理修复机构”的疗养中心。
资料由艾琳通过国际刑警内部灰色通道伪造,背景经得起三层核查——银行流水、出入境记录、甚至他在新加坡某俱乐部的会员档案都真实可溯。
这是一张完美的面具,连呼吸节奏都经过计算。
前台护士玛雅抬起头,微笑迎人。
她三十岁上下,长发挽成低髻,眼神清澈得近乎透明,声音轻柔如夜风拂过纱帘:“陈先生,欢迎您来到心灵之家。”
陆昭点头,递上护照与预约函,动作从容,却在递交瞬间微微侧身,让阳光斜照过左手无名指——那里没有婚戒,但皮肤略显苍白,有长期佩戴的压痕。
玛雅的目光在他手指上停留了半秒。
“您说您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她继续问,语气带着专业性的共情,“是因为目睹亲人被杀吗?”
陆昭垂眸,喉结微动,仿佛被触到了旧伤。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像从井底浮起的一缕回音:“是的……父亲死在医院走廊,我听见了最后一声呼吸。”
这句话是真的。
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父亲陆振华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至今清晰——那晚十一月二十三日案发现场,他躲在楼梯拐角,眼睁睁看着凶手补刀,听着父亲最后那一声颤抖的喘息戛然而止。
十年来,这声音夜夜入梦,从未离去。
而现在,他把这份真实的痛嵌进虚假的身份里,作为情绪锚点。
足够真实,能引发共情;
足够模糊,不会触发深度背景交叉验证;
又恰好能勾起对方对“创伤记忆共鸣体”的兴趣——这是“红眼计划”最渴求的大脑类型。
玛雅的眼神变了。
不是怀疑,而是某种隐秘的兴奋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但她迅速收敛,转为柔和的关切:“我们会帮您的,陈先生。这里,就是遗忘痛苦的地方。”
上午十点零七分,首次评估面谈开始。
房间布置得如同高端心理咨询室:米白色地毯、原木书架、墙上挂着抽象派画作,角落还放着一台恒温香薰机,释放着镇定神经的雪松气息。
但陆昭走进来的第一秒,就察觉到了异常。
空气中有种极细微的共振感——像是高频电磁波在皮肤表面轻轻颤动。
他曾在使用脑机接口时无数次感受过这种“场域污染”。
这不是普通的建筑布线干扰,而是某种精密设备持续运行所产生的脉冲残留。
藏在墙内?
天花板夹层?
还是那幅看似无害的装饰画背后?
对面坐着的“主治医师”正是“蛇影”。
他比资料照片更瘦,银框眼镜后的眼睛狭长冷静,语调平稳得近乎催眠,每一个词都像经过频率校准。
“我们有一种新疗法,叫‘记忆回溯共振’,可以帮助您剥离创伤。”他说着,将一份知情同意书推了过来。
陆昭接过,逐条阅读。
纸页翻到末尾,一行小字悄然浮现:“治疗过程中可能产生非自主意识迁移。”
他手指微顿。
这不是治疗。
是采样。
他们想从他大脑里提取对抗“意志之网”追踪时留下的神经痕迹——那些他在虚拟空间中刻意释放的θ波残影、a波扰动,全都被视为高价值数据。
一旦获取足够样本,就能反向解析出真实使用者的心理模型,进而锁定“Vesper”的现实身份。
而他,正要利用这一点。
签名干净利落。
“蛇影”盯着他,忽然道:“您很平静。”
“痛苦久了,就会学会和它共处。”陆昭抬眼,目光坦然,“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共处,是为了终结它。”
“很好。”蛇影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那我们就一起,回到那天。”
中午十二点三十六分,b区“记忆共振室”门禁开启。
房间中央是一张类似核磁共振扫描仪的装置,通体漆黑,环形机械臂缓缓转动,四周布满隐藏式扬声器,能精准投射声波刺激特定脑区。
两名技术人员正在调试参数,空气中弥漫着低频嗡鸣。
陆昭脱掉外套,卷起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
就在靠近操作台时,他忽然咳嗽两声,身体微倾,右手扶住台沿稳住身形——借机在边缘留下一点湿润的唾液痕迹。
那是阿杰特制的纳米级dNA干扰剂,能在四十八小时内缓慢腐蚀生物传感器的识别模块,使后续采集的数据出现微量污染,足以动摇结果可信度。
“请躺下。”技术人员示意。
他闭眼躺下,金属床面冰凉刺骨。
头枕处缓缓升起一组电极阵列,贴合太阳穴与额叶区域。
系统启动倒计时响起:
“五……四……三……”
就在电流轻抚神经的瞬间,陆昭主动释放了一段预设的“创伤记忆波”——
父亲倒地的画面骤然浮现,鲜血浸透地板,耳边响起林婉儿低语:“七三一四……七三一四……”
同时,一段特定频率的θ波被同步激发,正是他在“意志之网”中故意暴露的信号特征。
设备蜂鸣一声,读取成功。
监控室内,“蛇影”盯着屏幕,瞳孔收缩。
“果然是个共鸣体……”他喃喃道,指尖轻敲键盘,调出神经图谱,“比零号更纯净,情绪波动与编码序列高度耦合……他见过‘回声’。”
另一名研究员低声问:“需要上报总部吗?”
“再等等。”蛇影摘下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冷光,“先确认他是否可控。”
此时,共振室内的陆昭仍闭着眼,呼吸平稳。
但他知道——鱼,已经咬钩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钓饵之下,藏着刀锋。无需修改
下午三点十五分,阳光斜切过百叶窗,在私人休息室的地毯上投下一道道囚笼般的影子。
玛雅端着瓷杯走进来时,脚步轻得像踩在梦的边界。
她穿着浅蓝色护士服,发丝一丝不乱,唇角挂着那种经过千百次训练的温柔笑意:“陈先生,这是特调的镇定茶,有助于缓解焦虑,帮助您今晚更好地接受深度共振。”
陆昭正坐在窗边翻阅一本心理学期刊,闻言抬眼,目光从纸页缓缓抬起,落在她手中那杯泛着淡黄光泽的液体上。
他合上书,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不动声色地嗅了半秒——茉莉香后藏着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像是被精心掩盖过的化学残留。
“谢谢。”他微笑,声音温和,带着富商惯有的疏离礼貌,“你很贴心。”
他没有喝,而是顺势整理袖口,手腕一转,杯沿悄然倾斜,茶水顺着指缝无声滑入窗台旁那盆绿萝的土壤中。
动作自然得如同只是擦了擦手。
玛雅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放下空杯,眼神依旧柔和,可瞳孔深处却掠过一瞬难以察觉的评估——像是在确认某种反应是否达标。
五分钟后,一片靠近杯底倾倒位置的叶片边缘开始泛黑,叶尖微微卷曲,像是被无形火焰灼烧过一般。
陆昭心头一沉。
神经抑制剂,低剂量,非致晕型,但足以削弱前额叶皮层对潜意识的监管能力。
这种药不会让人昏睡,反而会制造一种“清醒却顺从”的状态——正是植入虚假记忆的理想窗口期。
他们要的不是治疗,也不是数据采样那么简单。
他们在准备“容器”。
他等玛雅离开后,反手锁上门,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支伪装成钢笔的微型录音设备,按下开关,低语如刃划破寂静:
“你们要的不是病人,是容器。”
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
随即,他拨通加密频道,信号经三重跳转接入国际刑警东南亚联络网。
艾琳的声音在三秒后响起,压得极低:“情况?”
“b计划启动。”陆昭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我要进地下层。通风系统有节奏性震频,每23分钟一次,是换气泵同步信号。他们藏得很深,但藏不住呼吸。”
“危险系数预估七级以上。”艾琳提醒,“‘蛇影’不是独狼,他背后有整套自动化监控网络,AI行为识别模型能捕捉微表情偏差。”
“那就别让他看见我的表情。”陆昭收起设备,走到床边,从床垫夹层抽出一根细若发丝却坚韧无比的钨钢丝,缠绕于指间,“我从不靠表情活着。”
深夜十一点五十三分,疗养中心灯光逐一熄灭,进入静默模式。
陆昭躺在床上,胸膛规律起伏,呼吸缓慢而深长,仿佛已陷入药物诱导的睡眠。
实则他正以冥想控制自主神经系统,将心率压至接近熟睡状态,同时感知整栋建筑的能量流动。
空调出风口再次震动——第23分钟。
就在这一刻,窗外树影忽地一颤,一道黑影贴着围墙疾行而过,动作迅捷如猫,落地无声。
陆昭睁眼,抓起藏在枕下的高倍望远镜,迅速聚焦。
那人停在一棵棕榈树后,抬头望了一眼主楼三楼某个未亮灯的房间——正是“蛇影”的办公室。
月光掠过他的脖颈。
一抹银光一闪而逝。
吊坠。
双螺旋结构缠绕着数字“7”——和暗网档案中“phantom_7”的头像标识完全一致。
“幽影”来了。
但他不是来杀人的。
他是来确认某个人是否真的出现了。
陆昭嘴角微扬,眼底却没有笑意。
“好戏还没开场,观众就已经坐不住了。”
他关掉最后一盏灯,整个人融入黑暗。
下一秒,身形已悄无声息移向房间角落的通风井格栅。
钢丝探入缝隙,轻轻一撬,螺丝无声脱落。
他取下盖板,听着远处巡逻脚步的节奏,匍匐钻入狭窄管道。
前方漆黑如渊,空气凝滞。
但他知道,这黑暗之下,藏着一台正在运转的记忆机器。
而他,是唯一能把它撕碎的人。
凌晨两点零七分,地下通风管道弥漫着消毒水与金属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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