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如同猎鹰般扫视着瑞江的每一个角落，任何魑魅魍魉的鬼蜮伎俩，都终将在正义的铁拳下无所遁形。
瑞康药业这艘看似光鲜的“巨轮”，从它靠岸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驶向覆灭的终点。
而侯亮平，将是这艘破船上，最先被抛下水祭旗的那一个。
……………………
时光荏苒，又是近两个月过去。
瑞江市表面上风平浪静。
那四个被停职审查的分局局长，相继迎来了法律的审判。
一人因涉及命案及多项严重罪行被判处死刑，另外三人因受贿、滥用职权、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等罪名，均被判处重刑，刑期都在三十年左右。
消息传出，瑞江市全市震动，老百姓拍手称快，各大媒体再次将祁同伟书记铁腕治警的政绩推上头条。
街头巷尾，治安状况肉眼可见地好转，以往那些横行霸道的面孔似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程度领导的市公安局，经过这一轮内部整顿和外部的严厉打击，风气和效率都为之一新。
然而，坐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的祁同伟，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
他站在那张巨大的瑞江市地图前，目光深邃。地图上，代表已清除隐患的区域被标记为绿色，但仍有大片区域，在他心中是属于深浅不一的灰色甚至黑色。
程军倒了，四个分局长判了，张虎团伙骨干也抓了，但这更像是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切除了几个溃烂最明显的脓疮。
瑞江市那盘根错节、深植于各个领域、受到层层保护的黑恶势力网络，其核心枢纽和真正的幕后大佬，似乎依然隐藏在迷雾之后，并未被真正撼动。
他清楚地知道，扫黑除恶，不仅仅是公安一家之事。纪
律检查这把利剑，如果不够锋利，甚至锈蚀钝化，那么再强的公安力量，也难免会陷入“前面抓，后面放”、“打掉一批，又生一批”的怪圈。
而瑞江市纪委，在他的观察中，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是失声的、缺位的。
想到这里，他拿起内部电话，平静地说道。
“请王书记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久，市纪委书记王晓明，一个头发花白、身材微胖、脸上总挂着和稀泥般笑容的五十九岁老头，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祁书记，您找我？”
王晓明笑呵呵地坐下，自顾自地拿起茶杯呷了一口，姿态颇为放松，带着几分老干部的资历感。
祁同伟没有绕圈子，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王书记，最近法院对那四个分局局长的判决，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
王晓明连连点头，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触目惊心啊！
真是没想到，我们党的干部队伍里，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害群之马！
好在祁书记您力挽狂澜，程度局长执行有力，这才将他们绳之以法，大快人心啊！”
“是啊，触目惊心。”
祁同伟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话锋随即一转。
“但是王书记，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不说程军隐藏得深，也会做戏！
可赵大勇、钱强这些人，在瑞江公安系统内为非作歹不是一天两天了，民间早有反映，内部也有风声。
为什么在我们动手之前，长达数年的时间里，市纪委就没有收到过任何有价值的举报？
或者……收到了，却没能及时、有效地进行查处，以至于让他们坐大到如此地步，给党和政府的形象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害？”
王晓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勉强堆起。
“祁书记，这个……您也知道，纪委办案讲究证据，有时候举报线索模糊，查证起来需要时间。
而且，公安系统相对封闭，有些问题……”
“封闭？”
祁同伟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
“再封闭的系统，能掩盖住赵大勇与盗窃团伙头目公开吃喝嫖赌？
能掩盖住钱强坐拥数套来历不明房产的事实？
王书记，我们是党的纪律检查机关，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党的纪律底线。
如果等到问题严重到需要公安、甚至需要省厅介入才能解决，那是不是说明，我们的纪律防线，在某些领域，已经形同虚设了？”
祁同伟的声音不高，每一个字却像锤子一样敲在王晓明的心上。
祁同伟从始至终没有拍桌子，也没有提高音量，但那平静目光下的审视和问责，让王晓明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祁书记，您批评得对，我们的工作……确实存在不足。”
王晓明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语气不再轻松。
“我回去一定组织纪委的同志深刻反思，加强……”
听到这儿，祁同伟再次打断他，这一次，语气缓和了一些，却带着更深的意味。
“王书记！
您今年有五十九了吧？
为了这份工作了一辈子，辛苦了。
眼看着就要到站了，有时候，是不是也觉得力不从心？
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含饴弄孙，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你觉得合适么？”
王晓明猛地抬起头，看向祁同伟，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慌乱。
他听懂了，祁同伟这是在旁敲侧击，希望他主动提出提前退休！
这是在嫌弃他占着位置不干事，阻碍了彻底整顿吏治的步伐！
“祁书记，我………………”
王晓明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身体还行，还能继续干，但在祁同伟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视下，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明白，自己过去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稳着陆”的工作思路，已经与这位锐意进取、要求严苛的市委书记格格不入了。
继续赖在这个位置上，恐怕不仅保不住晚节，还可能被卷入更深的风暴。
毕竟瑞江市这个鱼塘早就浑浊了，若是深查，他一定有责任！
想到这儿，王晓明颓然地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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