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趣闻轶事暂且不表,真要细说,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总而言之,王风率部在中条山剿匪,声势浩大,为八路军赢得了民心。
这一带百姓终于明白:如今行路不再遭土匪劫掠、恐吓、伤害,全赖八路军之功。
过去消息闭塞的中条山,民众连“晋”为何物都未必知晓,更遑论了解八路军的形象。
这些年掌控此地的势力频繁更替,带给百姓的直接后果只有一个——生活日益艰难。今天是国军当权,明天是日寇掌政。
正规军抢粮,溃兵掳掠,简直把百姓赖以栖身的破屋当作戏场肆意糟蹋。
殊不知每一次的横征暴敛,都是对平民致命的灾难。
中条山百姓因此比别处更加困苦。
许多不堪忍受的人,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南渡黄河逃难,或奔山东,或赴山西,或南下河南——哪里能活命,哪里鬼子少,便往哪里去。
如今留在中条山的百姓越来越少,更重要的是,他们内心早已对任何武装力量失去信任。
这一次,八路军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王团长驻扎于齐村,听说附近土匪常扰村民,便扬言要进山清剿。起初百姓并不当真。
可后来才在震撼中得知,王团长不仅清剿了匪患,竟还将整个中条山的土匪势力一并铲除殆尽。
那土匪山寨里囤积了不少粮食,还是乡亲们主动帮忙上山进寨搬运出来的。
作为酬谢,王团长慷慨地分给了村民们大量粮米。
这样的事迹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中条山的村落。
正如王风最初所料,中条山土匪肃清之后,不但队伍的给养得到了暂时缓解,八路军这支人民子弟兵一心为民的形象,也在整片山区深入人心。
这种影响深远而持久。
单说眼下,政委徐梓琳带队继续深入各村开展宣传动员时,工作顺利了许多。
村民们一听说是八路军来了,纷纷出门迎接,夹道相迎。
这般情景,在中条山几十年来从未有过。
连带着姚队长带领的工作队也发现,群众的态度明显转变,思想工作推进得格外顺畅。
后来听闻王风剿灭土匪的经过,姚队长不禁感叹连连,对王风着实称赞了一番。
另一方面,就连日军也得知了八路军剿匪的消息。
说来可笑,小鬼子的第一反应竟是高兴——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少被中条山的土匪袭扰,难道不该去感谢这支八路军队伍?
当然不会。
日军并不愚蠢,他们同样清楚民心归属的严重性。
因此,中条山的日寇迅速加快了扫荡步伐:搜捕、围追、堵截接连不断,有时为了追击一支游击小队,日伪军竟能在山野间奔袭整整一日。
各县城更是戒备森严,百姓出入均需登记,甚至配发身份令牌。
世间之事,鲜有全利而无弊。
正因王风剿匪之举,日军加强了对中条山的控制与防备,一时之间,抗敌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不过,所谓“紧张”也是相对而言。
在突击队众人眼中,日寇在各城镇的布防与警戒,形同虚设。
处理完中条山土匪事宜后,王风依原计划,率突击队趁夜潜入阳城。
阳城一隅荒僻无人,正是极佳的藏身之所,也是王风一行与老黑三人约定会合的地点。
当老黑、许敬友、沈平三人前来汇合时,身边还多了一人。
那人远远看去身形瘦弱,待走近了,李海等人顿时怔住——这老头竟是熟面孔,不正是那万香楼的掌柜吗?
老黑他们带这位万香楼掌柜来此,究竟有何用意?
王风神色如常,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众人相见,老黑正欲开口说明情况。
那掌柜却笑着抢先道:“老黑同志,既然见到了王团长,还是由我这个老头子自我介绍吧!
阳城地下组织总负责人戴行,王团长,久仰大名了。”
此事顿时耐人寻味。
谁能想到,这万香楼的普通掌柜,竟是八路方面的地下党核心人物?
当初王风一行恰好误打误撞在万香楼歼灭了“灭王挺进队”,当时所有突击队员都以为这掌柜不过是个寻常老者,貌不惊人,言语间还透着几分怯懦。如今看来,实则大谬不然。
李海等人甚至心头一紧,“老同志,您可真是深藏不露!若您当日是鬼子的奸细,我们那天可就全完了。”
段鹏也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突击队队长当得实在不够称职——竟让一位同志长期潜伏在眼皮底下,却毫无察觉。
那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鬼子的“灭王挺进队”吸引去了。
戴行却笑道:“你们太抬举我了。王团长威名远播,我这点伪装,只怕早被您识破了吧?否则以您这般谨慎的性格,当初在万香楼,又怎会毫不犹豫将所有枪支交由我这老头保管?”
此言一出,队员们方才恍然大悟。
回想当日,王风与这万香楼掌柜仅见一面、交谈片刻,便表现出十足信任。
当鬼子即将搜查之际,王风果断下令,将全部武器托付掌柜藏匿,甚至未派任何人随行看守。
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根源竟出在如此细微之处。
王风微微一笑,“老同志能在阳城这种地方,在小鬼子的眼皮底下,顶着铺天盖地的特务搜捕,潜伏这么多年,这样默默无闻的英雄,才最值得敬佩。”
戴行笑道:“王团长太抬举我这个老头子了。我只是始终不解,当时在万香楼,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
我自认行事周密,毫无破绽,若不是你临走前留在抽屉里的那把勃朗宁,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突击队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怪不得近几次作战,团长用的都是王八盒子,那把勃朗宁却始终不见踪影,原来是留给了这位掌柜。
“王团长将贴身配枪放进我的抽屉,分明是告诉我:你已被识破,但我完全信任你。可我还是不明白,究竟是哪一点露了马脚?”
戴行再三追问,王风只得说道:“老同志伪装得其实极为出色,我相信你也早已把自己的背景清理得干干净净,否则日伪的特务系统早该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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