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在林渊开口的瞬间凝固了。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精准地撞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徐庶的身形僵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本已黯淡如死灰的眸子,茫然地聚焦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身上。此人一身寻常的商贾服饰,料子却极为考究,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股与这条破败巷子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以及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
林渊,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可那句“这天下虽大,可还有一处,能容得下先生的抱负吗?”,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烫进了他早已冰冷的心里。
抱负……
多么遥远,又多么可笑的词。
徐庶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
他想起初见刘备时,对方那双满含真诚的眼睛,那句“备若有先生相助,如鱼得水”。他曾以为,自己这把屠龙之剑,终于找到了愿意执剑的君王。
他为刘备画下了北据曹操、东和孙权、南取荆襄、西图巴蜀的宏伟蓝图。刘备听得双目放光,连连称善,可转头,却只能为了几百石粮草,去向那些对他鄙夷不屑的小豪强低头。
他想起自己建议奇袭樊城,断曹仁一臂,以壮声威。刘备也同意了,可清点兵马时,能战之兵不足三千,且半数面带菜色,连兵器都凑不齐。那场豪情万丈的军事会议,最终在一片沉重的叹息中,变成了一场讨论如何省下马料的窘迫商议。
他想起自己被张飞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被关羽用沉默的姿态疏远。他知道,在这两位与主公同生共死的兄弟眼中,他这个外来的谋士,不过是个夸夸其谈的食客。他提出的计策越是宏大,就越显得不切实际,越像是在嘲讽他们此刻的窘迫。
困顿。
这两个字,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将刘备,将这支所谓的汉室宗亲队伍,牢牢地困死在这豫州的一角。他的谋略,在这张网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所谓的抱负,早已被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消磨得只剩下一个可悲的轮廓。
“你是何人?”徐庶的嘴唇翕动,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长久压抑后的疲惫。
巷子另一头的刘备和张飞也反应了过来。
“你是哪个!”张飞那双环眼一瞪,上前一步,粗壮的手臂下意识地就想去抓林渊的衣领,“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消遣俺哥哥!”
刘备连忙拉住了他,对着林渊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歉意与警惕:“这位壮士,你我素不相识,为何……”
林渊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徐庶的身上。
他能看到,徐庶头顶那股本已微弱的蓝色【谋士】气运,在他问出那句话后,竟停止了消散,如同风中残烛,在熄灭的边缘,又挣扎着亮起了一丝微光。
“我是谁不重要。”林渊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重要的是,我知道先生是谁。”
他上前一步,与徐庶的距离更近了。
“先生是颍川石韬、孟建的好友,是名满书院的奇才。先生的胸中,有经天纬地之策,有定国安邦之谋。这样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本该佩于君王之侧,定鼎天下,而不是被用来……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劈柴烧火。”
“你!”徐庶的脸色瞬间涨红,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劈柴烧火!
这四个字,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伤人!因为这正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写照。他空有一身屠龙技,却只能日日看着刘备为了生计发愁,他提出的所有计策,都像是说给聋子听的戏,毫无意义。
刘备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听得出,对方的话,是在暗讽他这位“君王”,没有能力使用徐庶这把“宝剑”。
“放肆!”张飞彻底怒了,他一把甩开刘备的手,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林渊的肩膀抓来,“敢对俺大哥无礼,找死!”
这一抓势大力沉,带着呼啸的风声。
然而,他的手还未触及林渊的衣角,一道白色的影子,便鬼魅般地从林渊身后闪出,后发而先至。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赵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林渊身侧,他并未拔枪,只是用腰间的剑鞘,便轻描淡写地架住了张飞那雷霆万钧的一抓。
张飞只觉得手腕像是撞在了一块坚不可摧的铁石上,一股沛然巨力反震回来,震得他手臂发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嗯?”张飞又惊又怒,定睛看去,只见来人身形挺拔,面如冠玉,一双星目冷电四射,手持剑鞘,渊渟岳峙,竟是一位他从未见过的白袍小将。
好俊的功夫!好快的身手!
张飞的酒意醒了大半,心中的怒火瞬间被一股好斗的战意取代。“你是何人?报上名来!俺老张手下,不打无名之辈!”
赵云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握着剑鞘的手,稳如磐石。
“子龙,退下。”林渊淡淡地开口。
赵云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便又退回了林渊身后,仿佛从未动过。
这一手令行禁止的服从,让刘备的心头又是一震。他看得分明,这白袍小将的武艺,绝对不在自己的二弟三弟之下,而如此人物,竟对眼前这个神秘的“林渊”,恭敬到了这个地步。
此人,绝非寻常商贾!
“三弟,不得无礼!”刘备再次呵斥住还想上前的张飞,他转向林渊,态度比之前又谦恭了几分,“足下究竟是何方神圣?还请明示。”
林渊终于将目光从徐庶身上移开,看向刘备。他看着那张写满了“仁义”与“无奈”的脸,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在下林渊,一介闲人罢了。”他笑了笑,那笑容却让刘备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听闻刘豫州仁德之名传于四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
“仁德,是用来安抚百姓的,不是用来束缚英雄的。若仁德不能让麾下谋士尽其才,不能让帐下猛将展其志,那这仁德,与妇人之仁,又有何异?”
刘备的脸,瞬间白了。
这话太重了,像一把刀,直接插进了他最引以为傲,也最无力的地方。
“你……”他嘴唇颤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渊不再看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失魂落魄的徐庶。
“先生,我再问你一遍。”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你想不想让这天下,听一听你的声音?想不想让你胸中的蓝图,变成真实的疆域?想不想让你这把宝剑,去斩断一个比曹操更庞大、更凶恶的敌人的咽喉?”
徐庶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林渊。
比曹操更庞大、更凶恶的敌人?
当今天下,除了那位四世三公,雄踞四州的袁本初,还能有谁?
此人,竟敢与袁绍为敌?
“我凭什么信你?”徐庶的声音嘶哑,却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探究。
“就凭我敢来。”林渊的回答简单而又霸道,“就凭我敢在袁绍三十万大军压境之时,离开我的城,来到这里,只为寻你。”
袁绍三十万大军压境!
他的城!
这几个字,如同一道道惊雷,在徐庶、刘备、张飞三人的脑海中同时炸响!
当今天下,能让袁绍起兵三十万来攻打的“城”,除了那个刚刚易主,与冀州正面对峙的长安,还能是哪里?!
而那座城的主人,不就是……
“你……你是林渊!长安的林渊!”刘备失声叫了出来,眼中满是骇然。
那个在董卓、吕布、王允之间翻云覆雨,最终窃取了长安的西凉亲兵!那个当众折辱袁绍使者,引得袁本初暴怒起兵的狂人!
他竟然……竟然亲自来了这里!
而且,是为了寻我?
徐庶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一股热血,不受控制地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所有的失落、绝望、委屈,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林渊,看着那张年轻却写满自信的脸,看着他身后那位如神将般矗立的赵云。
他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偶遇。
这是专程为他而来的一场豪赌。
林渊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他对着徐庶,再次深深一揖。
“博望镇东头,福运来客栈,天字一号房。我等先生到子时。”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走。赵云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从目瞪口呆的刘备和张飞身边走过,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处。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刘备、张飞,和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立在原地的徐庶。
“元直……”刘备艰难地开口,他想说些什么,想挽留,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发现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林渊的出现,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所有的窘迫与无能。
徐庶没有回头看他。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怔怔地看着。这双手,曾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可这几个月来,却只碰过发霉的竹简和冰冷的碗筷。
他真的……就要这样,被困死在这里吗?
忽然,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猛地转过身,没有再看刘备一眼,大步流星地,朝着林渊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先生!元直先生!”刘备在他身后焦急地呼喊。
徐庶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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