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航行在平静中度过。
远离了加勒比海的岛屿群，“观澜号”驶入了更加开阔的海域。
天气晴好，海面如镜，只有轻微的长浪让船身有节奏地微微摇晃。
上午，周小雨拉着吴静怡在游艇后甲板的遮阳篷下学习。
吴静怡今天换了种教学方式——她带来了一本介绍巴拿马运河的科普读物。
“明天我们就要通过巴拿马运河了。”
吴静怡翻开书，指着上面的示意图，“这是连接大西洋和太平洋的人工水道，全长大约八十公里，有三级船闸。”
小雨凑过去看：“船闸？
是像楼梯一样吗？”
“可以这么理解。”
吴静怡耐心解释，“因为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海平面有差异，而且运河中间要翻越山丘，所以需要用船闸把船像爬楼梯一样一级级抬升或下降。”
这时周陌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杯鲜榨果汁递给她们：“在学习运河知识？”
“嗯，静怡姐姐在给我讲船闸的原理。”
小雨接过果汁，“哥哥，明天我们真的能看到船闸工作吗？”
“当然。”
周陌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下，“我们这艘船不算大，通过运河大概需要八到十个小时。
全程都能看到。”
吴静怡抬头看向周陌：“周先生以前通过巴拿马运河吗？”
周陌说，“没有，我也是第一次。”
下午，海上的阳光有些炙热。
众人转移到有空调的主沙龙区。
王胜利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副国际象棋，向周陌发起挑战。
“老板，来一局？”王胜利摆好棋盘。
“好啊。”周陌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下棋时，其他人围在旁边观看。
小雨看不懂复杂的棋局，但看得很认真。
吴静怡偶尔轻声给小雨解释某一步的用意。
“王叔叔这步马跳得真妙。”小雨看了半天，终于看懂一步。
王胜利笑了笑：“小雨想学吗？
我可以教你。”
“想！”小雨用力点头。
于是棋局变成了教学局。
王胜利一边跟周陌对弈，一边给小雨讲解基本规则和策略。
吴静怡也在一旁听着，不时点头。
另一边，卡洛斯、楚洪梅、汤姆在玩纸牌游戏“21点”，山姆当庄家。
王翠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织毛衣——她说要给小雨织一件海上穿的薄开衫。
“王奶奶，您手艺真好。”
张秀兰坐在旁边学着，“这花纹真漂亮。”
“年轻时学的，几十年没织了，手都生了。”
王翠花笑呵呵地说，“慢慢练练就能捡回来。”
李卫国从厨房端出一盘刚烤好的饼干：“尝尝，用船上剩下的黄油和面粉做的，加了点椰丝。”
饼干香气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小雨跑过去拿了两块，一块给周陌，一块给吴静怡。
“谢谢小雨。”
吴静怡接过饼干，小口尝了尝，“嗯，很香，椰丝的味道很特别。”
“李师傅手艺就是好。”周陌也称赞道。
李卫国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在海上材料有限，只能做些简单的。
等到了巴拿马，我去买些新鲜食材，给大家改善伙食。”
傍晚，马克船长通过船内广播通知：“各位，我们现在距离巴拿马运河入口约一百海里。
预计明早六点抵达检疫锚地，排队等候通过。
今晚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会是漫长的一天。”
晚饭后，大家各自回房。
周陌在主人套房的办公桌前，翻看着一些文件。
晚上九点左右，敲门声响起。
“请进。”
门被推开，吴静怡端着一杯茶站在门口：“我看房间的灯还亮着...给你泡了杯茶，安神的。”
“谢谢。”
周陌接过茶杯，“还没睡？”
“有点兴奋，睡不着。”
吴静怡轻声说，“想到明天要通过巴拿马运河，就像小时候春游前夜一样。”
周陌笑了笑：“正常。
不过明天确实要早起，还是尽量休息。”
“我知道。”吴静怡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犹豫了一下，问：“周先生，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没有，正好处理完了。”
周陌合上文件，“坐吧。”
吴静怡在沙发椅上坐下，双手轻轻交叠在膝上。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棉质睡衣，外面罩了件同色的开衫，头发松散地披在肩头，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柔软。
“小雨今天学得很认真。”
周陌找话题说，“你教得很好。”
“是小雨聪明，一点就通。”
吴静怡微笑，“她是个好学生，求知欲强，又懂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教学和旅行的话题。
十点左右，吴静怡起身告辞：“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晚安。”
第五天清晨五点半，天还未亮，船内广播就响了：“各位，我们即将抵达巴拿马运河入口。
请到甲板集合，准备观赏。”
众人睡眼惺忪但兴奋地来到上层甲板。
东方海平线上刚刚泛起鱼肚白，而在前方，已经能看到陆地的轮廓和星星点点的灯光。
“那里就是科隆港。”
马克船长指着前方，“运河的大西洋入口。
不过我们的船不停靠，直接去检疫锚地排队。”
随着天色渐亮，周围的船只多了起来。
货轮、油轮、集装箱船，各种大型船舶在指定的锚地区域排队等候。
相比之下，“观澜号”显得小巧玲珑。
“我们前面有十二艘船。”
马克通过望远镜观察后说，“按这个速度，大概上午九点能轮到我们。”
等待的时间里，大家吃了简单的早餐。
上午八点半，一艘小艇靠了过来，几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登船——他们是巴拿马运河管理局的引航员和查验员。
“早上好，我是引航员卡洛斯·门多萨——哦，和你们船上那位先生同名。”
一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的拉丁裔男子用带着西班牙语口音的英语说，“这位是我的助手，还有海关和检疫的同事。”
周陌上前与几人握手：“辛苦各位了。”
简单的文件查验和检疫手续后，引航员卡洛斯登上驾驶舱，接过了“观澜号”的指挥权。
这是运河的规定——所有通过船只都必须由运河管理局的引航员指挥。
上午九点十分，“观澜号”缓缓驶向运河入口。
小雨趴在栏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船闸。
“那就是加通船闸吗？”她问。
“不，加通船闸在另一端。”
吴静怡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我们首先通过的是加勒比海侧的船闸群，包括加特恩船闸和佩德罗米格尔船闸。”
游艇缓缓驶入第一道船闸。
两侧是高达数十米的混凝土闸墙，前方是巨大的闸门。
船闸内已经停了几艘小型船只，“观澜号”按照规定位置停好。
“大家注意看。”
引航员卡洛斯通过广播解释，“闸门关闭后，水会从底部注入，把船像电梯一样抬升。
这个过程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果然，后方的闸门缓缓合拢。
接着，船底传来隆隆的水声，船身开始明显上升。
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船闸墙壁上的水位标记线不断被淹没。
“哇！”
小雨惊叹，“我们真的在往上升！”
王翠花也看得目不转睛：“这工程，真是了不得。
得花多少钱，多少人才能建起来啊。”
水位上升到与前方闸门后的水面齐平时，前方的闸门缓缓打开。
“观澜号”驶出第一道船闸，进入一段人工湖面，然后驶向第二道船闸。
就这样，经过三级船闸的抬升，“观澜号”来到了运河的最高点——加通湖。
这里的水位比大西洋海平面高出26米。
“现在我们在人工湖上航行。”
引航员卡洛斯继续解说，“这段航线大约三十公里，需要两小时左右。
之后我们会通过另一侧的船闸下降，进入太平洋。”
加通湖的景色与海洋截然不同。
四周是热带雨林，偶尔能看到岸边的村落和小型码头。
水面上不时有水鸟飞过。
午饭是在航行中简单解决的。
下午一点半，“观澜号”抵达了太平洋侧的船闸群——米拉弗洛雷斯船闸。
“这里有个观景台。”
周陌说，“我们可以下船去看看，近距离观察船闸运作。”
在引航员的安排下，游艇在米拉弗洛雷斯船闸的临时停靠区泊稳。
周陌带着小雨、吴静怡、王胜利和楚洪梅登上岸，其他人留在船上休息。
观景台上已经有不少游客。
从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整个船闸系统——巨大的闸门、忙碌的工作人员、正在通过的船舶。
“看那边！”
小雨指着一艘正在通过船闸的货轮，“它比我们刚才通过的船还要大！”
那是一艘满载集装箱的货轮，长度超过两百米。
在船闸中，它就像个被放在浴缸里的玩具船。闸门关闭，水位下降，货轮缓缓下沉，然后驶出闸室，进入下一级。
“每一艘船通过，都要用掉大量的淡水。”
吴静怡看着手中的导游册，“所以运河有自己的水库系统，保证供水。”
王胜利拿着相机，不断按下快门：“这工程真壮观，值得好好记录。”
在观景台停留了四十分钟后，众人返回游艇。
“观澜号”开始通过下降的船闸。
过程与上午相反——闸门关闭，水从底部排出，船身缓缓下降。
三级船闸后，“观澜号”重新回到了海平面。
前方豁然开朗，是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下午四点半，游艇驶出最后一道船闸，正式进入太平洋。
引航员和工作人员换乘小艇离开，“观澜号”重新由马克船长指挥。
“我们成功了！”
小雨兴奋地跳起来，“我们从大西洋到太平洋了！”
王翠花也感慨：“一天之内横跨两大洋，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吴静怡站在船尾，看着渐渐远去的船闸和运河入口，轻声说：“人类的智慧和力量，有时候真的超乎想象。”
周陌走到她身边：“是啊，所以永远不要低估人的可能性。”
夕阳西下时，“观澜号”在太平洋上平稳航行。
前方是漫长的海岸线航程，但大家的心情都因为今天的经历而格外振奋。
晚餐时，李卫国特意加了几道菜庆祝。
饭桌上，大家热烈讨论着今天的见闻，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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