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时序树下。
北辰星君立于枯木之前,指尖星辉流转,于虚空之中缓缓勾出七道交错的银线,那正是上古秘符——岁轨。
最后一笔落下时,枯木前面缓缓旋出一道门。
门内传来遥远的风声,夹杂着草木生长的细响,潮湿中透着新生的清气。
出发前,北辰目光轻扫过众人,语气温和,却字字清晰,“此行只观不改,切勿触动时序树本体。否则,诸位便可亲眼见证,三界时序如琉璃盏般碎裂的模样。”
金豆豆耳朵一抖,“哐当”一声,怀里偷藏的小铲子掉了出来。
一行人终于动身,华岁肩上蹲着金豆豆,鼠尾巴绷得像根弦。
楚珩身旁跟着二丫,豹瞳微眯,周身肌肉悄然收紧。
司命仍抱着他那卷厚得能砸晕仙官的因果册,笔尖早已蘸满墨汁。
远处云阶上,三名司仪仙官与六名护阵天将静立如塑,呼吸都压得极轻。
光门骤亮。
柔和的力量卷来,金豆豆死死揪住华岁一缕头发,二丫想也没想便叼住楚珩衣角,像幼时怕走丢那样。
华岁与金豆豆的落地处泥土湿润,四周灵气浓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两人眼前是一株不足半人高的小树苗,枝头颤巍巍托着两片嫩叶,叶脉间流淌着细碎的光晕。
金豆豆从华岁肩头滚下来,瞪圆了眼问道,“这就是时序树小时候哇?”
他眼巴巴瞅着那嫩得滴翠的苗,爪子搓了又搓,终究没敢真伸出去。
可那树苗周身的时光光晕太诱人了,丝丝缕缕,像最上等的灵雾,挠得他心尖直痒。
一个没忍住,指尖悄悄探出,极轻极快地碰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片嫩叶。
就在触碰的瞬间,金豆豆感觉浑身修为像开闸的洪水,呼啦啦朝着那片叶子涌去!
不是被攻击,更像是被本源无意识地同化汲取了。
短短一息,他苦修三百年的灵力被吸得一干二净。
体型肉眼可见地缩水,蓬松的金毛变得细软,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更大,整只鼠缩水成了巴掌大的幼崽形态,“吧唧”一声掉在松软的泥地上,懵懵地抬起小爪子看了看。
“早说了,时序本源不可乱碰。”
华岁叹了口气,弯腰把他拎起来,指尖在他额头一点,注入一缕温和的仙力稳住他虚浮的灵基。
“它虽幼小,却是时序法则的化身,你贸然接触,修为会被它当作养分本能吸收。”
二丫先是惊得瞪圆了豹瞳,随即看到金豆豆那副傻乎乎的幼崽模样,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尾巴尖儿直晃。
结果立刻收到楚珩一道冷冰冰的警告眼神,吓得它赶紧闭嘴,假装严肃地舔了舔爪子。
司命已经翻开了因果册,一边运笔如飞记录,“辰时某刻,灵宠金豆豆因擅自触碰时序树幼苗,被本源同化汲取三百年修为,退化至幼生期”,一边摇头晃脑地嘀咕,“这该算探索性工伤?毕竟也算验证了时序树幼苗的无意识同化特性,为后续接触提供了宝贵教训。”
华岁将幼鼠状的金豆豆放在掌心,指尖轻点他湿漉漉的鼻尖,“也好,趁这机会,把你那急躁跳脱的性子磨一磨。接下来乖乖待着,别再好奇了。”
金豆豆“吱”地叫了一声,羞愧地把脸埋进绒毛里,尾巴蔫蔫地垂着。
教训是记住了,但这副模样,怕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成为二丫的笑料了。
小插曲结束后,司命慢悠悠拍拍衣袖,“那么——”他笑眯眯抬头,看看左边绷着脸的华岁,又看看右边冷着眼的楚珩,“咱们先从哪一步开始?按仪轨,第一步该取晨始之光,也就是破晓时分穿过树苗的第一缕光。不过现在日头还高,还得等。”
金豆豆立刻举手,“那现在咱们干啥?”
司命合上册子,目光飘向远处那道最宽的时空裂隙,“趁这功夫,先把那几道伤口补补,时空裂隙不封,待会儿取光容易引来乱流。”
他转头看向楚珩,笑得像只老狐狸,“战神大人,您看……”
楚珩没接话,只抬步朝裂隙走去,二丫紧跟其后。
华岁蹲在树苗前,指尖离叶片一寸,没挪地方。
金豆豆蹭过去,小声问,“主人,咱们不去帮忙吗?”
“不必。”华岁声音很轻,“他擅长这个。”
话音未落,楚珩已抬手,掌心涌出暗金色的战意,凝成一道薄刃,顺着裂隙边缘缓缓划过。
所过之处,混沌气流像被烫到般嘶嘶退散,裂隙边缘开始缓慢愈合。
二丫在旁低吼助威,金豆豆看得张大了嘴。
司命又翻开册子,一边记一边念:“楚珩以战意灼烧裂隙,手法熟练,似非首次。疑其私下常练补天,哦,补时之术。”
楚珩手下一顿,回头冷冷瞥他一眼。
司命低头,假装认真写字。
修补好裂隙过后,众人陷入等待时间。
华岁没说话,只在那株稚嫩的时序树苗旁寻了块平整的石头,拂袖坐下。
她目光落在颤巍巍的叶片上,像是看着一个脆弱的孩子。金豆豆趴在她膝头,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扫。
楚珩则退到十步开外,背靠一块山岩,长枪斜倚身侧。
他闭着眼,像是休憩,但周身那股蓄势待发的紧绷感,比睁着眼时更清晰。
二丫挨着他脚边趴下,耳朵却机警地转动,监听着四周一切细微声响。
司命最是自得其乐。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巴掌大的白玉壶,又变出两只小杯,自顾自斟了一杯,抿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见众人看他,他还笑眯眯地举了举杯,“初生纪的时气露,沾了时序本源的气息,滋味清冽,要不要尝尝?”
无人应答。
他也不在意,又从袖中掏出那卷因果册,就着天光,津津有味地翻看起前几页的记录来,偶尔还提笔添注两字。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日光缓缓西斜,在林间投下长长的光影。初生纪的风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野性,时而轻柔,时而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
金豆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在华岁膝上蜷成一团毛球,几乎要睡着。
二丫则竖起耳朵,听着风中传来的模糊声响,或许是古兽的咆哮,或许是洪荒河流的奔涌。
就在这漫长而平静的等待中,楚珩忽然睁开了眼。
他目光锐利地投向树林深处某片晃动的阴影。
几乎是同时,华岁也抬起了头。
司命慢条斯理地收起玉壶和册子,叹了口气,“看来,晨始之光还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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