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碰了个钉子,也不恼,笑嘻嘻地站直身体,目光却像黏在了安逸身上。
他踱步到安逸另一侧,恰好与胖子形成左右“夹击”之势,不过他的姿态要松散得多,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幅有趣的画面,但那墨镜后的视线却锐利得惊人。
“小美人。”
他开口,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气音,确保只有近处的安逸和胖子能听清。
“你这‘刚到’时机掐得可真准啊。”
他刻意在“刚到”两个字上加了点微妙的重量,尾音拖长,墨镜后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人心深处翻涌的隐秘。
“再晚一点,看到的可就不是划破点皮这么简单了,嗯?那场面,怕是就不太好看了。”
他语气轻佻,但其中蕴含的探究意味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安逸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问题被黑瞎子直接抛了出来。
他感觉到胖子揽着他肩膀的手臂瞬间收紧,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连呼吸都带上了怒意。
“黑瞎子你他妈什么意思?!把话给胖爷我说清楚!”
胖子果然立刻炸毛,侧过头,脖颈上的青筋都隐隐跳动,恶狠狠地瞪着黑瞎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对方脸上。
“小逸好心救人,差点也被卷进去,你不说声谢,还在这儿阴阳怪气?要不是他刚好身体不舒服,然后听到声音过来,云彩指不定怎么样呢!你他妈是不是巴不得出点事才高兴?!”
“胖子,别急嘛,火气这么大干嘛?”
黑瞎子举起双手,做了个夸张的投降姿势,脸上却还是那副让人牙痒痒的笑。
“我这不是好奇,想不通嘛。你说这深山老林的,路又陡又滑,岔路还多,咱们小美人是怎么做到每一步都踩得这么‘准’?‘刚好’在冷箭离弦的那一刹那,‘刚好’走到能看见现场的距离,又‘刚好’带着咱们通人性的银狼兄弟,还‘刚好’……啧,云彩妹子就只是有惊无险地摔了一跤,仅仅破了点皮?这运气,去买彩票都能中头奖了吧?”
他每慢悠悠地说出一个“刚好”,安逸背在身后的指尖就用力蜷缩一分,指甲嵌进掌心。
他知道黑瞎子这个家伙在用话术步步紧逼,看似闲聊,实则刀刀见血,在试探他的底线,也在逼他在这仓促间给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解释。
他不能慌,越慌,心跳得越快,破绽就越多,必须稳住。
“我……我就是不放心,心里慌得厉害。”
安逸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清澈见底,甚至刻意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光,带着点被误解和质疑的委屈与无措,目光快速掠过黑瞎子那碍眼的墨镜。
最终落在一直静立旁观,却给人压力最大的解语臣身上。
他知道,真正能一锤定音的,是这位心思深沉的解当家。
“胖哥知道,我之前就再三劝过云彩别一个人来后山,这地方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你们下水后,我坐在岸边,心里就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坐立难安,眼皮也跳得厉害,最后实在熬不住,就想顺着路过来看看,万一真能碰上,无论如何也得劝她回去。没想到竟然真的出事了……”
他适时地停住,微微咬了下唇,脸上适当地流露出浓重的后怕和一点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懊恼与自责,将一个因预感成真而备受惊吓的年轻人形象演绎得恰到好处。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与他之前数次劝阻云彩的行为逻辑连贯,甚至带上了一点玄妙的直觉色彩。
胖子立刻像找到了最强有力的证据,大声附和,唾沫横飞:
“对对对!听见没?!小逸早就说了不让云彩妹子一个人上山!是他心细!是他有先见之明!是他负责任!哪像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就知道下水摸你们那点破线索,一点都不关心队友的安全!”
黑瞎子从喉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没再紧逼,但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抱臂的姿态,明显写着“我一个字都不信,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
他好整以暇地转而看向解语臣,像是在等待最终审判长的发落。
解语臣已经结束了现场的细致勘察,缓步走了回来,鞋底踩在落叶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先是落在惊魂未定、低声啜泣的云彩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掌控了场面:
“云彩姑娘受了惊吓,手臂还有伤需要处理,此地不宜久留,也可能还有危险。无邪,胖子,麻烦你们先送她回寨子,立刻找阿婆清洗包扎伤口,好好安抚,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取。”
他的安排果断而有效,无邪闻言连忙点头,和虽然满心不情愿,嘴里嘟嘟囔囔,但也不反驳解语臣意思的胖子一起,小心翼翼地一左一右搀扶起云彩。
“那安逸……”
胖子还是不放心,扭过头,眼巴巴地看向解语臣,像个担心自家崽被欺负的大家长。
“安逸留下。”
解雨臣的语气平淡无波,视线淡淡扫过胖子。
“我和瞎子,还有些话需要单独问他。”
他特意强调了“单独”二字。
胖子嘴唇剧烈地动了动,似乎想争辩,想留下来保驾护航,但看看解语臣那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旁边虽然从头到尾沉默不语的张麒麟,权衡了一下武力值和形势。
最终还是把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用力捏了捏安逸略显单薄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其实大家都听得见的音量低吼道:
“别怕!实话实说就行!胖爷就在寨子里守着,他们要是敢欺负你,你喊一嗓子,胖爷我立马扛着铲子冲上来救你!”
这才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地跟着无邪和云彩,以及负责护卫的一名解家手下离开了。
另一名解家手下则被解语臣用一个眼神示意,默契地退到了更远些的地方负责警戒,确保谈话的私密性。
一时间,方才还显得有些拥挤的林间空地上,只剩下了解语臣,黑瞎子,始终沉默如山的张麒麟,以及被这三股无形却强大的压力笼罩的安逸。
张麒麟没有刻意去看解语臣和黑瞎子,只是在那两人无形中形成合围之势时,默不作声地移动脚步,站到了安逸身侧稍靠后的位置。
解语臣的目光重新回到安逸脸上,这次,没有了胖子咋咋呼呼的阻挡和插科打诨,他的视线更加直接,也更加具有穿透性和压迫感,仿佛能剥离一切伪装。
“安逸。”
他开口,声音不高,在寂静的林间却字字清晰,敲打在人的心弦上。
“现在没有别人了,告诉我,你真的只是,‘刚好’因为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吗?还是你其实知道些什么,比如,谁会在这里,对云彩下手?”
风吹过林梢,带来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响,却更衬得此地的死寂。
安逸能听到自己那有些过快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擂动。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关乎信任与秘密的攻防战,现在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必须集中生智,给出一个比较妥当的理由。
每一秒的迟疑,都可能带来致命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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