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雨停了。
天空洗过一般澄澈,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湿润的街道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许沁站在孟家别墅的庭院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让人神清气爽。
“姑姑!”
舟舟穿着小熊睡衣,光着脚从屋里跑出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怎么不穿鞋?”许沁蹲下身,抱起小家伙。
“想姑姑了。”舟舟搂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
许沁心里一软,抱着他往回走。晨光里,孩子的脸像刚剥壳的鸡蛋,细嫩的皮肤上还有睡觉压出的红印。这一刻,所有的压力和烦恼都暂时退去了。
厨房里,付闻樱正在煎蛋。平底锅里滋啦作响,空气中飘着黄油和蛋液的香气。
“妈,我来吧。”许沁把舟舟放在儿童椅上,走过去接过锅铲。
付闻樱没坚持,退到一边看着她熟练地翻面、撒盐、装盘。女儿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连煤气灶都不敢开的小姑娘了。
“昨晚几点回来的?”付闻樱问。
“十一点多。”许沁把煎蛋装进盘子,“张皓萭送我回来,在门口聊了会儿。”
“聊什么了?”
许沁动作顿了顿:“妈,您想知道?”
“当妈的,总得关心关心女儿。”付闻樱的语气很平静,“你和小张的事,我不过问,但也不能完全不管。”
许沁把早餐端上桌,在付闻樱对面坐下。
“我们聊了王司长的事。”她坦白说,“还有平台最近遇到的那些麻烦。”
付闻樱点点头:“小张怎么说?”
“他说,既然决定在一起,就要共同面对。”许沁搅动着碗里的粥,“他还说,相信我一定能处理好。”
“这话说得对。”付闻樱看着她,“沁沁,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判断。妈不干涉你,但妈要提醒你——感情这件事,不是工作,不能光靠理性。该用心的时候,得用心。”
许沁沉默了一会儿:“妈,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付闻樱夹了块煎蛋给她,“快吃吧,吃完去上班。今天事情不少吧?”
“嗯,上午要处理数据安全的事,下午要去见几个投资人。”许沁说,“晚上可能还要加班。”
“注意身体。”付闻樱顿了顿,“对了,你爸让我问你,周末有没有时间,一家人吃个饭。他说好久没见你了。”
许沁心里一暖:“好,我安排。”
早餐后,许沁开车去公司。
路上,她接到秦大夫的电话。
“沁沁,今天有空吗?”
“师父,我上午有个会,下午要去见投资人。”许沁说,“您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秦大夫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师母昨天去菜市场,碰到付阿姨了,聊了几句。听说你最近挺忙的?”
许沁知道师父是关心她:“是有点忙,但还能应付。”
“能应付就好。”秦大夫顿了顿,“不过沁沁,师父得提醒你——忙归忙,别把自己绷得太紧。弦绷得太紧,容易断。”
“我记住了,师父。”
“嗯。”秦大夫说,“周末来家里吃饭吧,你师母包饺子。”
“好。”
挂断电话,许沁心里涌起暖意。无论外面风雨多大,家里总有人惦记着她,关心着她。
这就是“人情”——最朴素,也最珍贵。
八点半,许沁抵达办公室。
林薇已经在等她了:“许总,安全团队那边有了新进展。陈总监说,昨天排查发现,‘数字诊断’那边经手技术交流的人,三个月前离职了。”
“离职了?”许沁皱眉,“去了哪里?”
“去了李文轩的‘本草智能’。”林薇把一份报告递给她,“这是那个人的简历。他在‘数字诊断’工作了两年,负责技术对接。三个月前跳槽到‘本草智能’,职位是高级算法工程师。”
许沁接过报告,快速浏览。
王伟,三十二岁,北航计算机硕士。在“数字诊断”期间,负责过与“灵枢”平台的技术对接。三个月前离职,加入“本草智能”。
“查他的银行流水。”许沁说,“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大额转账。”
“已经在查了。”林薇说,“另外,法务部那边建议,如果确认有商业间谍行为,可以报警。”
“先别急。”许沁靠在椅背上,“抓到一个小鱼小虾没意义。我要知道,背后是谁在指使。”
“您的意思是……”
“王伟只是执行者。”许沁说,“他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技术资料泄露给‘本草智能’?是为了钱,还是受人指使?如果是受人指使,指使他的是谁?是李文轩,还是另有其人?”
林薇明白了:“我让陈总监继续深挖。”
“嗯。”许沁看了眼时间,“上午的会几点?”
“九点半,在三号会议室。参会的有陈总监、赵总监、周总监,还有从上海赶来的王律师。”
“好,我准备一下。”
九点半,会议准时开始。
陈默先汇报:“王伟的银行流水查到了。过去三个月,他有三笔大额转账,每笔二十万,总计六十万。转账方是一个境外账户,开户地在开曼群岛。”
“六十万……”许沁冷笑,“为了六十万,就出卖前公司的商业机密。”
“不止六十万。”赵博补充,“我们还查到,他上个月在朝阳区买了一套公寓,首付两百万。以他的工资水平,根本负担不起。”
“资金来源查到了吗?”
“正在查。”陈默说,“但从时间点看,很可疑。”
周琳这时开口:“许总,从法律角度,我们已经可以报警了。王伟的行为涉嫌侵犯商业秘密,如果证据确凿,可以追究刑事责任。”
“但我们要考虑影响。”从上海赶来的王律师说,“一旦报警,这件事就会公开。对平台的形象,对正在进行的试点评审,都可能造成负面影响。”
许沁沉思片刻。
“先不报警。”她说,“但要给王伟施加压力。”
“怎么做?”
“让技术团队做一份假的系统架构图。”许沁说,“通过‘数字诊断’那边的关系,想办法‘泄露’给王伟。我要看看,他会把这东西交给谁。”
陈默眼睛一亮:“引蛇出洞?”
“对。”许沁点头,“这件事要做得自然,不能让他起疑。”
“明白。”陈默说,“我亲自去办。”
会议在十一点结束。
许沁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内线电话响了。
是前台:“许总,楼下有一位姓李的先生找您,说是‘本草智能’的李文轩教授。”
许沁挑眉。她还没去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让他上来。”
五分钟后,李文轩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休闲西装,神色看起来很憔悴,眼下一片青黑。
“李教授,稀客。”许沁站起身,“请坐。”
李文轩在她对面坐下,沉默了几秒,开口:“许总监,我今天来,是想跟你道个歉。”
“道歉?”许沁不动声色,“李教授何出此言?”
“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李文轩低着头,“数据安全的事,试点评审的事……可能,可能跟我有关。”
许沁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王司长那边,我确实接触过。”李文轩深吸一口气,“凯恩资本给我的压力很大,要求三个月内上市。我……我走投无路,就想找王司长帮忙,看能不能在试点评审上……”
他停住了,说不下去。
许沁看着他:“李教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李文轩苦笑,“我知道这不对,但我没别的办法。‘本草智能’是我十年的心血,我不能看着它倒下。”
“所以你就要用不正当的手段,来打击竞争对手?”许沁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冷意,“李教授,你也是搞技术的,应该知道,真正的竞争力,不是靠这些歪门邪道。”
“我明白。”李文轩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悔恨,“许总监,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错,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许沁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这一刻的李文轩,不是那个在学术会议上侃侃而谈的教授,也不是那个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的创业者,只是一个走投无路、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中年男人。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秦大夫跟她说过的话:“医者看病,不能只看病,还要看人。人为什么会得这个病?是环境,是心态,是选择。治标容易,治本难。”
李文轩的“病”,根源在于急功近利,在于被资本绑架,在于失去了做技术的初心。
“李教授。”许沁开口,“‘本草智能’并入平台的方案,我已经跟沈杰谈妥了。只要你和你团队的技术有价值,平台会给你们应有的位置和尊重。”
李文轩愣住了:“你……你还愿意合作?”
“为什么不?”许沁说,“一码归一码。你做错了事,该承担的责任要承担。但你们的技术,确实有价值。我不会因为个人的恩怨,就否定技术的价值。”
“许总监……”李文轩的眼眶红了。
“但我要提醒你。”许沁的语气严肃起来,“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不仅合作取消,我还会把所有证据交给警方。你明白吗?”
“明白,我明白。”李文轩用力点头,“谢谢,谢谢你……”
“不用谢我。”许沁站起身,“要谢,就谢你团队那些真正在做技术的人。他们不该因为你的错误,失去发展的机会。”
送走李文轩,许沁站在窗边,看着楼下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这就是“世态”——有人为利益不择手段,有人在诱惑面前迷失,但也有人在绝境中醒悟。
她选择给他一次机会,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她知道,真正的强大,不是消灭对手,而是让对手变成伙伴。
这才是格局。
中午,许沁在办公室简单吃了午饭,继续处理工作。
下午两点,她要去见几个投资人。这是“灵枢”平台上市前的最后一轮融资,很关键。
出门前,她接到张皓萭的电话。
“中午吃饭了吗?”他问。
“吃了,三明治。”许沁说,“你呢?”
“刚开完会,准备去吃。”张皓萭顿了顿,“李文轩去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
“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张皓萭说,“他说跟你坦白了一切,你很宽容,给了他机会。他很感激。”
许沁笑了笑:“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他说,想通过我,再跟你道个歉。”张皓萭说,“沁沁,你做得很好。”
“好在哪里?”
“在理性和宽容之间,找到了平衡。”张皓萭说,“这不简单。”
许沁心里一暖:“谢谢。”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今天可能不行,要见投资人,不知道谈到几点。”
“那改天。”张皓萭说,“注意休息,别太累。”
“好。”
挂断电话,许沁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
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坚定。她对自己笑了笑,推门出去。
下午的谈判进行得很顺利。
投资人对“灵枢”平台的商业模式和发展前景都很看好,只是在估值上有些分歧。许沁不卑不亢,用扎实的数据和清晰的规划,一一回应了他们的疑虑。
三个小时后,双方基本达成一致。
“许总,您是我见过的最有魄力的女性创业者。”领投方的负责人,一位五十多岁的投资大佬,由衷地说,“‘灵枢’能有今天,您功不可没。”
“您过奖了。”许沁微笑,“平台能有今天,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谦逊是美德。”投资大佬说,“但该得的荣誉,也不能推辞。我相信,‘灵枢’上市后,一定会成为行业标杆。”
“借您吉言。”
送走投资人,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许沁回到办公室,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累,但充实。
林薇敲门进来:“许总,刚才孟总来电话,说舟舟发烧了,问您能不能早点回去。”
许沁立刻坐直身体:“发烧?多少度?”
“三十八度五。”林薇说,“孟总已经带他去医院了。”
“在哪家医院?”
“协和。”
许沁抓起包就往外走:“告诉孟总,我马上到。”
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给秦大夫打电话。
“师父,舟舟发烧了,三十八度五。我现在去医院,您有什么建议吗?”
秦大夫很镇定:“别急。发烧是身体的自我调节,不是坏事。你先观察,看孩子精神怎么样,有没有其他症状。到了医院,听医生的。如果需要,我过去看看。”
“好,谢谢师父。”
挂断电话,许沁稍微安心了些。
到医院时,舟舟已经在输液室了。小家伙蔫蔫地靠在孟宴臣怀里,小脸红扑扑的。
“姑姑……”看到许沁,他小声叫了一声。
许沁快步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还难受吗?”
“难受。”舟舟委屈地说,“头好疼。”
“医生怎么说?”许沁问孟宴臣。
“病毒感染,不严重。”孟宴臣说,“输完液就能退烧,但要观察两天。”
许沁在舟舟身边坐下,握着他的小手:“舟舟不怕,姑姑在这儿。”
“姑姑不走?”
“不走,姑姑陪你。”
舟舟安心地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孟宴臣看着妹妹:“今天忙吗?”
“还行。”许沁说,“见了几个投资人,谈得不错。”
“那就好。”孟宴臣顿了顿,“李文轩的事,你处理得很好。”
许沁抬起头:“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心软了?”
“不会。”孟宴臣摇头,“你是对的。赶尽杀绝容易,但留有余地,才是真正的智慧。”
许沁笑了笑,没说话。
兄妹俩静静地陪着舟舟,直到他输完液,体温降到三十七度五。
回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付闻樱还在客厅等着,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怎么样?”
“退烧了,医生说没事。”孟宴臣说,“妈,您去睡吧,我照顾舟舟。”
“我来吧。”许沁说,“我陪舟舟睡。”
付闻樱看着女儿疲惫的脸:“沁沁,你也累了一天了……”
“没事。”许沁抱起熟睡的舟舟,“我陪他,他睡得安稳些。”
回到房间,许沁小心翼翼地把舟舟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小家伙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许沁坐在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涌起温柔的情感。
这就是“人情”——最纯粹,最无私。
手机震动,是张皓萭发来的消息:“舟舟怎么样了?”
“退烧了,睡着了。”
“那就好。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你也是。”
放下手机,许沁躺在舟舟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银白的光斑。
她想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李文轩的忏悔,投资人的认可,舟舟的生病,家人的陪伴。
这就是生活,复杂,琐碎,但真实。
有风雨,也有阳光。
有算计,也有真情。
而她,就在这复杂的人情世态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节奏,自己的平衡。
这就是“世情”——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各种灰色的交织。
但只要心中有光,就能看清方向。
许沁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沉,很安稳。
因为她知道,无论外面风雨多大,家里总有一盏灯,为她亮着。
这就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也是她继续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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