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密室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然而,预想中的震惊、愤怒或挣扎并没有出现在夏诺尔脸上。
他和旁边的克里夫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竟同时浮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神情。
那并非为难,而更像是一种……听到了某种荒谬笑话的错愕与忍俊不禁。
“怎么?”
奥内斯特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转冷,“因为是同伴,所以下不了手吗?夏诺尔阁下,别忘了你和布德的紧张关系。”
“沐恩家族是布德最忠实的走狗,是顽固维护旧秩序的急先锋!”
“老夫早就欲除之而后快!拿下卡尔西斯,不仅能斩断布德一臂,更能重创整个沐恩家族!”
“这是你纳上的最好投名状!”
他的声音越发严厉,甚至带上了一丝威胁:
“夏诺尔阁下,你可要想清楚了! 感情用事的人,在帝国的权力场上是活不长的!”
“不,大臣,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夏诺尔抬起手,指尖抵着眉心,似乎极力想忍住什么,但嘴角那抹古怪的弧度却越来越明显。
而一旁的克里夫可没他这么好的定力,直接“噗嗤”一声,紧接着便是毫不客气的大笑爆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哎呦卧槽……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这突如其来的爆笑让奥内斯特彻底懵了,随即一股被戏弄的怒火直冲顶门!
他肥胖的脸颊因愤怒而涨红,猛地一脚将身旁华贵的座椅踹得粉碎!
木屑纷飞中,他眼中杀意凛然:
“你们……在笑什么?!觉得耍弄老夫很有趣吗?!”
笑声渐止,克里夫擦着笑出的眼泪,看向奥内斯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夏诺尔也终于平复了笑意,但那眼中的古怪神色丝毫未减。
“大臣,冷静点。”
夏诺尔甚至悠闲地走到一旁陈列珠宝的架子前,信手拈起一颗鸽卵大小、在幽光下流转着醉人绿意的帝王绿宝石。
一边漫不经心地欣赏着,一边用平淡到近乎残忍的语气说道。
“我想,你从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
他转过身,猩红的眼眸在宝石幽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深邃:
“若论这帝都之中,谁对沐恩家族恨之入骨,欲将其连根拔起……卡尔西斯本人,恐怕要排在大臣您的前面,而且……遥遥领先。”
“你在说什么胡话?!”
奥内斯特脸上的怒容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取代,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们此番返回帝都,原本的计划之一,”夏诺尔将宝石放回原处,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便是助卡尔西斯……彻底铲除沐恩家族这颗寄生在他血脉中的毒瘤。”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奥内斯特眼前晃了晃,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投名状。只要您,尊贵的大臣阁下,有能力在事后压下可能引起的动荡与审查……三天。”
“给我三天时间。”
“沐恩家族满门上下,从垂垂老矣的族长到嗷嗷待哺的婴孩……”
“所有的人头,我都会替你——不,是替卡尔西斯——打包得整整齐齐!!”
“如果您还觉得不够,我向您保证!”
“沐恩家族,鸡蛋摇散,竖劈蚯蚓,蚁穴铁水,掐花拔草,灭虫除螨……”
“等等……”
奥内斯特扯着嘴角,立刻阻止了夏诺尔的残暴发言。
‘怎么感觉我这个大臣做得有些不称职啊……’
“行,咱都明白!到时候,亲自送到你的府上。如何?”
夏诺尔摩挲着下巴,认真说道。
“你明白个鸡……老夫要那些破烂玩意干嘛?!”
奥内斯特无语地反驳,都有些佩服夏诺尔这个人了。
“嗯,您说的对,生蛋的鸡万一成精了呢……”
夏诺尔踱步思考,似乎是在想什么应对之策!!
而这石破天惊的话语,让奥内斯特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和怀疑。
“这家伙……真的是能和艾斯德斯媲美的怪物吗?”
……
最后,奥内斯特实在是招架不住夏诺尔奇异的脑回路,只得将目光放在了克里夫身上。
“大臣,您有所不知……”
克里夫适时上前,粗声粗气地开始解释。
他将西南边疆兵团中,卡尔西斯因家族隐瞒的帝具反噬诅咒而险些丧命、心灰意冷乃至萌生恨意的经过简略道出。
当然,巧妙地隐去了米莉兹这个关键人物的存在。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拼图,将夏诺尔那看似荒诞的承诺拼凑成的更加合理。
……
“竟有……此事?!原来如此!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听完克里夫的叙述,奥内斯特脸上的表情经历了剧烈的变化,最终定格在一种混合着狂喜与庆幸的扭曲笑容上。
他看向夏诺尔,变脸般换上了一副无比和善、亲切的面孔,仿佛最开始的杀意与威胁从未存在过。
“夏诺尔阁下,误会,都是误会!是老夫太心急了,没有查明情况,险些错怪了盟友!”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搓着手,兴奋地来回踱步,身上的肥肉都在欢快地抖动:
“事不宜迟!三位,请快快挑选合心意的帝具吧!”
“老夫承诺,宝库之内,所有帝具,任君挑选!就当是……为我们未来愉快的合作,提前送上的一份小小贺礼!”
幽光之下,一场基于血腥与算计的同盟,于帝国最核心的宝库之中,悄然缔结。
昏暗的光线下,无数奇形怪状的武器、防具、饰品静静陈列,散发着或微弱或强烈的能量波动。
夏诺尔、克里夫与艾斯德斯默契地分散开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扫过一件件传说中的造物。
空气中只有脚步的轻响和偶尔拿起放下帝具的金属磕碰声。
然而很快,三人不约而同地重新聚拢,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失望与挑剔。
“垃圾。”
夏诺尔言简意赅,猩红的眼眸里尽是漠然。
“废铁!”
克里夫粗声粗气地补充,还嫌弃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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