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新年的钟声隐隐传来。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夜晚，陆云瑶知道，她和她的家人将继续在各自的道路上努力前行，用智慧和汗水，书写属于这个时代的故事。
一九八五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三月刚过，研究所院子里的玉兰就迫不及待地绽放出大朵大朵的白花，像一只只振翅欲飞的白鸽。陆云瑶站在办公室窗前，手中拿着一封刚刚拆开的国际邮件，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国际自动控制联合会的邀请函比她想象的还要正式。不仅邀请她在七月的大会上做主题报告，还希望她担任“智能控制系统”分论坛的主席。这是中国学者首次在该领域获得如此高的荣誉。
“主任，这是刚收到的项目月报。”小王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看到陆云瑶手中的信件，眼睛顿时亮了，“是IFAc的正式邀请函吗？”
陆云瑶点点头，将信件递给她：“比预期的还要重视。他们要我把在鞍钢和军事领域的应用案例都写进报告。”
“太好了！”小王兴奋地翻看着信件，“这可是向世界展示中国自动化水平的最好机会！”
然而陆云瑶的眉头却微微蹙起：“报告要用英文撰写，而且要按照国际学术规范重新整理数据。时间很紧。”
更重要的是，七月正是予安小升初考试的关键时期。作为母亲，她不想在这个重要时刻缺席。
下班回家时，她特意绕道去了趟书店。在外国语书籍专区，她仔细挑选了几本最新的英文科技写作指南。结账时，看到柜台旁摆着的初中升学指导，她又毫不犹豫地拿了一本。
推开家门，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予安系着围裙从厨房跑出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妈妈，我本想试着做红烧肉，结果……”
厨房里，一锅黑乎乎的肉块正冒着青烟。陆云瑶忍住笑意，接过儿子手中的锅铲：“没关系，妈妈来教你。”
母子二人在厨房里边忙碌边交谈。予安难得地主动说起学校的事：“班主任说，我有可能被保送到四中。”
“真的？”陆云瑶惊喜地转头，“怎么不早说？”
“还在审核中。”予安低头切着葱花，“要看这学期的期末成绩。”
这时予乐抱着画本跑进来：“妈妈，我今天画了玉兰花！老师说要选送参加国际儿童画展！”
看着儿女的成长，陆云瑶既欣慰又愧疚。这些年来，她错过了太多这样的时刻。
晚上顾辰翊回来得很晚，军装肩上还带着夜露。看到妻子还在书房工作，他轻轻敲门：“听说你收到IFAc的邀请函了？”
“嗯。”陆云瑶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七月在苏黎世开会。”
顾辰翊在她对面坐下：“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不过……”他顿了顿，“那时正好是安安考试的时候。”
“我知道。”陆云瑶轻叹一声，“我在想，要不要推掉分论坛主席的职务，只做报告，这样能早点回来。”
顾辰翊沉思片刻：“其实，我下个月可能要带队去德国考察。他们的装甲指挥系统很先进，总参希望我们学习借鉴。”
夫妻二人相视无言。这样的抉择，在他们十几年的婚姻中已经历过太多次。
“你去吧。”最终，陆云瑶先开口，“安安考试我会安排好的。倒是你，第一次带团出国，要注意安全。”
“我们总是这样。”顾辰翊苦笑，“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四月的北京，杨柳飞絮，春意盎然。陆云瑶的工作进入了最紧张的阶段。白天她要处理研究所的日常事务，晚上要准备国际会议的论文，周末还要抽时间辅导予安的功课。
这个周六，她推掉了所有工作，专心陪予安复习。书房里，母子二人并排坐在书桌前。阳光透过新绿的银杏叶，在习题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妈妈，这道几何题我不会。”予安指着练习册上的辅助线问题。
陆云瑶仔细看了看题目，突然笑了：“这和你爸爸在演习中遇到的战术问题很像。你看，这里加一条辅助线，就像在战场上派出一支奇兵……”
她用军事战术做比喻，果然让儿子很快理解了题意。予安眼睛一亮：“原来数学和打仗是相通的！”
“万物都是相通的。”陆云瑶摸摸儿子的头，“就像妈妈研究的自动化系统，既可以用在工厂，也可以用在你爸爸的指挥系统里。”
傍晚，顾辰翊提前回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考察团行程定了，下周三出发。正好能赶在安安考试前回来。”
“太好了！”予安兴奋地说，“爸爸你能给我带个德国的机械模型吗？”
“没问题。”顾辰翊笑着答应，然后转向妻子，“你的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
“正在修改英文稿。”陆云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有些专业术语的翻译还要推敲。”
晚饭后，顾辰翊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儿，让妻子能专心工作。书房里，陆云瑶对着电脑屏幕苦苦思索一个术语的准确译法。这时，予乐悄悄走进来，递上一杯热牛奶。
“妈妈，休息一下吧。”小姑娘关切地说，“你的眼睛都红了。”
陆云瑶接过牛奶，把女儿搂在怀里：“谢谢乐乐。妈妈很快就好了。”
“妈妈，”予乐仰起小脸，“你去瑞士开会的时候，能帮我拍一张雪山的照片吗？老师说阿尔卑斯山的雪是永远不会化的。”
“当然可以。”陆云瑶承诺道，“妈妈还会给你带瑞士的巧克力。”
深夜，当全家人都睡下后，陆云瑶还在书房工作。电脑旁堆满了参考书和词典，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让她头晕目眩。就在这时，手机亮了，是顾辰翊发来的短信：“早点休息，别太累。”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顾辰翊出发去德国的那天，北京下起了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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