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燕丹算是彻底过了一把“穿越者导师”的瘾。
墨笙这个学生，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那种。
天赋异禀，一点就透，举一反三的能力强到令人发指。
最关键的是，她对未知知识的那种纯粹炽热的渴望，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贪婪地吸收着燕丹灌输的一切。
燕丹也乐得倾囊相授——当然，是经过他精心“翻译”和“降维”后的版本。
他将记忆中那些初中、高中水平的物理知识，掰开了揉碎了，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词汇和比喻，一点点灌输给墨笙。
从“力”的概念，“推车需要力气，这力气就是力”，到简单的杠杆原理，“用一根棍子撬石头，棍子越长越省力”；从浮力，“木头能浮在水上，是因为水把它往上托”，到声音的传播，“打雷时先看到闪电后听到声音，是因为声音跑得慢”
……
他没有给出复杂的公式和定理，而是侧重于现象的描述和原理的直观解释。
饶是如此，这些超越时代的概念，也足以在墨笙面前打开一扇扇新世界的大门。
两人常常一聊就是大半天，有时在村口的空地上，有时在墨笙那间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零件和半成品的小工坊里。
燕丹讲得口干舌燥，墨笙则听得两眼放光，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恍然大悟，还会拿出炭笔和木板，飞快地记录下关键点，甚至提出一些让燕丹都感到惊讶的、极具前瞻性的问题。
“按照你说的，光走的是直线，那为什么我们能看到拐角后面的东西？是不是光碰到东西会……反弹？”墨笙举着一面小铜镜，对着阳光晃来晃去。
燕丹赞许地点头：“没错！这种现象，可以称之为‘反射’。”
“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个……水往低处流，是因为有一种看不见的‘力’在拉它？那如果有一种力量比这个拉力还大，是不是水就能往高处走了？”墨笙看着村边的溪流，异想天开。
燕丹心中暗惊，这丫头已经开始思考势能和动力了！
他引导道：“理论上可以，比如用某种器械，像辘轳提水一样，给它一个向上的力。”
在这种高强度的“学术交流”下，墨笙对燕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警惕、不屑，到后来的震惊、崇拜，再到如今，已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亲近和依赖。
看燕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座行走的、会说话的宝藏库，恨不得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
“燕丹大哥，”不知不觉间，称呼已经从生疏的“安秦君”变成了“燕丹大哥”，“你懂得真多！这些道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们墨家几代人钻研，也未必有你想得这么深、这么透！”
燕丹被问得有些心虚，只好故作高深地咳嗽一声，开始熟练地甩锅（划掉）升华主题：“世间万物，皆有其理。”
“我所知不过皮毛，无非是比常人多了一份观察与思考罢了。真正的学问，如同浩瀚星空，无穷无尽。关键在于，是否有探索之心，是否有将其付诸实践、造福于民的决心。”
他顿了顿，看着墨笙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开始了新一轮的“画大饼”式忽悠：“墨笙，你想想，光是知道这些道理，若不能将其变为现实，终究是纸上谈兵。而在秦国，我们有最好的条件！”
他掰着手指头数：“我们有强大的国力，可以支撑各种大型器械的研制；我们有勤劳的工匠，可以将图纸变为实物；我们更有雄心壮志，要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你难道不想亲眼见证，甚至亲手参与，将那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神奇之物，一一变为现实吗？”
“比如，”燕丹压低声音，如同分享一个惊天秘密，“有一种轻薄如羽，能书写文字，名为‘纸’的东西，可以替代笨重的竹简，让知识传播易如反掌！”
墨笙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竹简的笨重，作为经常需要记录和绘图的墨者，她再清楚不过！
“还有一种名为‘印刷术’的技艺，可以将文字快速复制千百份，让圣贤之言，飞入寻常百姓家！”
墨笙的呼吸都急促了！
“更有一种名为‘指南针’的神器，无论身处何地，都能准确指示方向，于茫茫大漠、浩瀚汪洋中，永不迷途！”
“甚至……还有一种能开山裂石、声震九霄的‘火药’！”
燕丹每说一样，墨笙的眼睛就更亮一分，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
这些描述，对她这个技术宅来说，简直比金山银山还有吸引力！
那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技术天堂！
“这些…这些真的能做出来吗？”墨笙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为什么不能？”燕丹自信地微笑，“只要有心，有人，有资源，一切皆有可能！而秦国，正是实现这一切梦想的最佳土壤！墨笙，难道你不想成为这伟大变革的参与者和见证者吗？难道你愿意一辈子困在这小小的山村里，守着祖辈的余晖，而错过开创一个全新时代的机会吗？”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墨笙心中那点对故土和学派传承的犹豫。
对未知技术的狂热追求，对亲手创造奇迹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她心中燎原！
她紧紧攥着拳头，脸上因为兴奋而泛起红晕，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想！燕丹大哥，我…我愿意跟你去秦国看看！”
成功了！燕丹心中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风轻云淡的微笑，拍了拍墨笙的肩膀：“好！待巨子与长老归来，我亲自与他们分说。”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燕丹以为还要再等一两天，好好构思一下如何说服墨家高层时，当天傍晚，村口传来了一阵喧哗。
外出数日的墨家巨子与几位核心长老，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燕丹得到消息，心中微微一紧。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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