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寨谷依旧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与生机之中,与归墟那死寂的景象恍如隔世。当玄尘子一行人带着些许疲惫,却更多是释然与轻松的身影出现在谷口时,早已得到消息的龙巫公已率领众多寨老等候在此。
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但那一张张朴实、带着敬畏与感激的面孔,比任何喧嚣都更能触动人心。
龙巫公的目光首先落在被长生牵着小手的李二丫身上,小丫头脸色红润,眼神清亮,眉心的生命泉眼印记已隐没不见,只在她动用力量或情绪激动时才会若隐若现。她颈间的暖魂玉瓶也恢复了平常,温润地贴着她的小衣衫。龙巫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对着长生微微颔首:“孩子,你做到了。不仅封印了祸端,更守住了至亲。”
他的目光又扫过气息相连、姿态亲昵的长生与幽璃,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却并未点破,只是对玄尘子道:“老酒鬼,这次,你们是真的为这天下,拔除了一颗毒瘤。”
玄尘子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上前揽住龙巫公的肩膀:“少来这些虚的,老泥鳅,好酒好菜赶紧备上!老道我这把骨头都快散架了,得好好补补!”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寨民们热情地簇拥着他们入谷,准备好的、带着浓郁百族风味的佳肴和美酒早已摆上。不再是巫祭大殿的肃穆,而是在开阔的寨子中央,围绕着熊熊篝火,众人席地而坐,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安宁与人间烟火气。
丫头很快就被寨子里熟悉的小孩子们拉去玩耍,她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仿佛从未经历过那些惊心动魄。李小草像个真正的大姐姐,温柔地跟在后面照看着。
云弈和荆芥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低声交谈着。巡天殿的职责尚未结束,虚无教团虽遭重创,但残余势力仍需清扫,三界秩序需要维护。云弈看向荆芥的目光中,那抹混沌深处的微光,似乎也清晰了许多。荆芥脸颊微红,将一瓶新调制的、能快速恢复元气的药液塞进他手里。
玄尘子和龙巫公则早已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时而高声争论着某种古老符文的释义,时而回忆着不知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笑声畅快。
长生和幽璃坐在人群边缘,看着眼前这热闹而温馨的景象。篝火的光芒跳跃着,映在幽璃清丽绝伦的侧脸上,柔和了她平日里清冷的气质。她似乎察觉到了长生的目光,微微侧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动人的弧度。
“在看什么?”她轻声问。
“在看……家。”长生回答,声音低沉而温暖。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幽璃放在膝上的手,这一次,没有迟疑,没有彷徨,只有自然而然的亲近。“有妹妹,有师长,有朋友,还有……你。这里就是我的家。”
幽璃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握着。她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坚实而温暖的力量,心中那片因前世记忆缺失而始终存在的空白,仿佛被这真实的、滚烫的“现在”彻底填满。记忆或许重要,但不及眼前人万一。
“嗯。”她轻轻回握住他的手,目光投向嬉闹的丫头和温柔的小草,投向畅饮的玄尘子,最终落回长生眼中,“此心安处,便是吾家。”
无需轰轰烈烈的誓言,无需追溯前世的纠葛,在这人间最寻常的烟火气里,两颗历经磨难的心,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酒至半酣,玄尘子晃着酒葫芦,对长生道:“小子,接下来有何打算?是跟着老道我继续云游四海,骗吃骗喝……呃,是历练修行?还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宗立派,把你那混沌道基和判官笔的传承发扬光大?”
长生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幽璃,又看了看不远处和小伙伴玩得正开心的丫头,笑了笑,道:“道长,云游四海,弟子自然会陪您去。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安顿下来一段时间。”
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我想给丫头一个真正安稳的家,让她像普通孩子一样长大。也想……和幽璃,好好看看这我们共同守护下来的山河。”
修行之路漫长,但生命的意义,不止于力量的攀升,更在于守护与陪伴。他拥有了撼动轮回的力量,但此刻,他更想握紧身边人的手,感受这平凡而珍贵的人间温暖。
幽璃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珍视与承诺,眼中漾开浅浅的笑意,如冰雪初融,春花绽放。
龙巫公抚须微笑:“如此甚好。千寨谷周边,灵气充裕而又宁静的山头不少,老朽可代为寻觅一处。”
篝火噼啪,映照着每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庞。未来的画卷,在温情与希望中,缓缓铺展。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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