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心公共艺术项目的竞标结果，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当最终中标名单公布，“筑梦空间”工作室赫然位列其中时，工作室内部一片欢腾。
这对于一个成立不久的工作室来说，无疑是里程碑式的胜利。
柳婉看着官方发布的公告，心中也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成就感。
这个项目倾注了她和团队大量的心血，设计方案几经修改，力求完美。
能凭借实力在激烈的竞争中胜出，是对他们能力最好的肯定。
她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规划中，全然不知这背后隐藏着一只无形的手。
徐小默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
他坐在别墅的书房里，看着周航送来的报告，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许久未见、带着得意和期盼的笑容。
看，他做到了。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为她铺平了道路。
她一定会明白，谁才是能真正帮助她、给她荣耀的人。
他甚至开始想象，柳婉得知是他暗中相助后，那惊讶、复杂，或许还会带着一丝感激的表情。
也许……这会是一个打破坚冰的契机？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想要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想要看到她脸上的动容。
他精心挑选了一套昂贵的珠宝，准备作为“贺礼”。
他要用这种浪漫又实际的方式，重新叩开她的心门。
他打听到柳婉和团队晚上在一家高级餐厅庆祝，便精心“安排”了一场“偶遇”。
餐厅环境优雅，灯光柔和。
柳婉和工作室的伙伴们坐在靠窗的长桌，气氛热烈融洽。
她穿着一条简洁的黑色连衣裙，化了淡妆，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整个人在灯光下散发着自信从容的光芒，比徐小默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徐小默站在餐厅入口，看着这样的她，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深吸一口气，拿着那个装着珠宝的丝绒礼盒，迈步走了过去。
“婉婉。”他走到桌旁，声音刻意放得柔和，脸上带着自以为深情的笑容。
欢笑声戛然而止。
桌边的所有人都看向他，目光各异，有惊讶，有好奇，也有之前在工作室见过他发疯的人露出的警惕和厌恶。
柳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戒备和显而易见的烦躁。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语气疏离：“徐先生，有事吗？”
又是“徐先生”。
这个称呼像冰水一样浇在徐小默心头，但他强忍着不适，维持着笑容：“听说你们拿下了文化中心的项目，恭喜。”
“这是……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他将那个精致的礼盒推到她面前。
柳婉看都没看那个盒子，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徐先生，我们工作室中标，靠的是我们的实力和作品，似乎不需要您的‘恭喜’和‘心意’。”
她特意加重了“实力”和“作品”两个词。
徐小默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他往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暗示和邀功的意味：“婉婉，别这么说。”
“这个项目竞争很激烈，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其实……我……”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柳婉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死死地盯着徐小默，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人。
她之前只是怀疑，为什么这个项目会如此顺利地落到他们这个新工作室头上，击败了那么多强劲的对手。
此刻，徐小默的话语和神情，让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和怒火，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
比之前发现他出轨时更甚！比他不珍惜她的付出时更甚！
他不仅践踏她的感情，现在，连她仅存的、依靠自己双手和才华挣来的尊严和成就，也要来染指、来施舍吗？！
在他眼里，她就如此不堪，如此离不开他的“帮助”吗？！
“是你做的？”
柳婉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是你暗中操纵了结果？”
徐小默被她眼中那骇人的怒火惊得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在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狡辩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他的沉默，等于默认。
“呵……”柳婉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嘲讽和悲凉的冷笑。
她缓缓站起身，拿起桌上那杯还没喝完的红酒。
在全桌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在徐小默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
“哗——！”
一整杯殷红的酒液，精准地、狠狠地泼在了徐小默那张写满错愕与难堪的脸上！
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头发、脸颊流淌下来，染红了他昂贵的西装衬衫，狼狈不堪。
整个餐厅瞬间死寂！
所有客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柳婉放下空酒杯，胸口剧烈起伏，但她努力挺直脊梁，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酒渍、目瞪口呆的男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彻骨的寒意，响彻在寂静的餐厅里：
“徐小默，你给我听清楚了！”
“我柳婉，不需要你的任何施舍！更不需要你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玷污我的努力和我的作品！”
“你的钱，你的权，在我这里，一文不值！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拿着你的东西，滚出我的视线！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否则，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看看，默远集团的总裁，是个多么卑劣、多么可悲的纠缠前妻的跟踪狂！”
说完，她不再看徐小默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她拿起自己的包，对同样震惊的同事们说了声“抱歉，扫兴了，我们换地方”，然后率先决绝地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同风雪中不屈的寒梅。
她的同事们也纷纷起身，鄙夷地看了徐小默一眼，跟着柳婉迅速离开。
徐小默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分不清是酒液的冰凉还是被当众羞辱的灼热。
红酒顺着发梢滴落，在他昂贵的西装上晕开难堪的痕迹。
周围那些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目光，像无数把利刃，将他最后的体面和尊严剥得一干二净！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没送出去的珠宝礼盒，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他以为的“惊喜”，变成了破碎的噩梦。
他以为的“弥补”，变成了更深的伤害。
他以为能拉近的距离，被他自己亲手推到了万丈深渊之下。
柳婉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比那杯红酒更让他感到刺痛和窒息。
她不需要他。
他的所有，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只会让她恶心。
这个认知，彻底击垮了他。
他踉跄着，在一片无声的嘲笑和指指点点中，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地逃离了餐厅。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雨水混合着脸上的酒渍，冰冷刺骨。
但他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脏的位置，空洞得可怕，仿佛被整个挖走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不是因为她恨他，而是因为……她对他，已经连恨都不屑于给了。
只剩下纯粹且彻底的……厌恶与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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