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宝格丽总统套房的窗帘自动缓缓拉开。
徐小默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宿醉的钝痛还停留在太阳穴,但大脑已经迅速恢复运转。
他发现自己赤身躺在意大利定制沙发上,昂贵的地毯上散落着两人的衣物——他的爱马仕皮带和Elena的白色亚麻连衣裙纠缠在一起,像某种无声的战后废墟。
浴室传来水声。
磨砂玻璃后隐约映出女人修长的轮廓。
徐小默坐起身,从地上捡起手表——百达翡丽星空,凌晨三点十分就停了。
他皱眉晃了晃表盘,秒针依然固执地静止。
这表是他三年前在日内瓦拍下的,从未出过故障。
“磁场干扰。”
Elena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湿漉漉的金发披在肩上,水珠顺着锁骨滑入深沟。
“我昨晚忘了说,我身上有医疗植入设备,会产生局部磁场。抱歉弄坏了你的表。”
徐小默盯着她:“医疗设备?”
“家族遗传的小问题,心率调节器。”
Elena若无其事地走到吧台,倒了杯苏打水,“已经十年了,除了偶尔让机械表停摆,不影响其他功能。”
她转过头,浴巾因为动作松了一角,“至少昨晚证明,不影响重要功能。”
赤裸裸的挑逗。
徐小默却没有接茬。
他起身穿好裤子,走到落地窗前。
清晨的上海笼罩在薄雾中,黄浦江像一条灰色的缎带。
“你想要什么?”
他问,和昨晚同样的问题,但语气截然不同——此刻的他是商人徐小默,不是床上的野兽。
Elena笑了,浴巾彻底滑落在地。
她毫不在意地赤身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准备好的深蓝色套装。
“我以为昨晚已经说清楚了。我想要你。”
“具体点。”
“具体来说,”她一边穿内衣一边说,“卡佩家族准备在亚洲设立一个五十亿美元的科技投资基金。”
“我需要一个本地合伙人——不是那种只会点头的傀儡,而是真正懂中国市场、有野心、有手段的狼。”
徐小默转过身,Elena正在扣衬衫纽扣,动作从容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为什么是我?”
“三个原因。”
她竖起修长的手指,“第一,你有默远集团的基础盘,但在集团内部被老臣子掣肘,急需外部力量破局——我们有共同利益。”
“第二,”第二根手指,“你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很有意思。”
“对前妻的赶尽杀绝虽然幼稚,但展现了你对目标的执着和执行力。”
“我需要一个不择手段的合伙人。”
“第三呢?”
Elena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歪掉的衣领,动作亲昵得像妻子。
“第三,我喜欢你床上的样子。”
“生意伙伴如果能在床上合拍,谈判桌上会更信任彼此。”
她的手指停留在徐小默的喉结上,轻轻一按。
“当然,如果你担心这是陷阱,也可以拒绝。”
“卡佩家族不缺候选人——新加坡的李家、香港的陈氏,都在排队。”
以退为进。
教科书级别的话术。
徐小默抓住她的手腕:“条件?”
“基金的管理权我们六四分,卡佩六,你四。”
“但所有投资项目你有一票否决权。”
Elena的声音低下来,像在分享秘密,“另外,我会私人借给你一笔钱——十亿现金,无抵押,利率按伦敦银行同业拆息加两个点。”
“足够你完成对创芯科技的绝对控股,也不用再受默远那些老家伙的气。”
致命的诱惑。
徐小默几乎能听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十亿现金,足以让他彻底掌控创芯科技,甚至能反向施压默远董事会。
“你要什么回报?”
“基金盈利的百分之二十作为我的个人分红。”
Elena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还有,每周至少像昨晚这样陪我一次。”
“我不接受长期异地。”
电话铃声突然炸响。
徐小默看了眼来电显示——林冰。
他按下接听,林冰急促的声音传来:“出事了。”
“创芯科技的小股东反水了,昨晚秘密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买家不是你。”
“是谁?”
“一家叫‘星火资本’的离岸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实际控制人查不到。”
林冰顿了顿,“更麻烦的是,李明今早召开了临时董事会,宣布暂停与默远的收购谈判,理由是‘发现更有利于公司长期发展的战略投资者’。”
徐小默的拳头攥紧了。
他看向Elena,对方正悠闲地涂着口红,仿佛完全没听见电话内容。
“另外,”林冰的声音更低了,“柳婉那边收到了一笔匿名捐款——五千万,直接打到‘新生’工作室的对公账户。”
“汇款方是瑞士的一家慈善基金会,同样查不到背后是谁。”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陷入漫长的寂静。
Elena涂好口红,对着手机屏幕检查妆容:“看来有人比你动作更快。有意思。”
“是你吗?”徐小默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
Elena挑眉,“亲爱的,如果我要投资创芯科技或者赞助你的前妻,会做得更漂亮——比如直接告诉你,然后看着你不得不接受我的帮助。暗中操作太无趣了。”
她说得有理。
徐小默的大脑飞速运转。
星火资本、瑞士慈善基金会、同时出手截胡他的两个目标——这绝不是巧合。
有人在针对他。
而且这个人了解他的全盘计划。
“需要帮忙吗?”
Elena递来一张名片,纯黑色的卡纸上只有一个烫金的电话号码,“我在开曼群岛有些朋友,可以帮你查查星火资本的底细。”
“至于那五千万...艺术赞助在瑞士是免税的,要追溯源头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徐小默接过名片:“代价是什么?”
“今晚陪我出席卡佩基金会的酒会,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Elena微笑,“让那些欧洲的老古董看看,我选中的男人长什么样。”
上午九点半,m50艺术区。
柳婉盯着银行到账短信,那串零长得不真实。
五千万,没有留言,没有联系人,就像从天而降的礼物——或者说,陷阱。
顾言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平板:“问过了,那家瑞士基金会的主席是个八十岁的伯爵夫人,主要赞助考古和濒危语言保护,从来没有投资过当代艺术。”
“她的助理说这笔汇款是‘执行某位匿名捐赠者的指定意愿’。”
“完全匿名?”
“完全。”
顾言把平板递给她看,上面是基金会的官方回复邮件,措辞严谨得像法律文书,“但有个细节——汇款附言里引用了你三年前一篇论文里的话:‘真正的创作诞生于不妥协的土壤’。”
柳婉怔住了。
那是她研究生毕业时写的艺术评论,发表在某个学术期刊上,阅读量可能不超过一百个人。
“这个人了解你,”顾言轻声说,“不是了解‘新生’工作室的柳婉,是了解真正的你。”
手机震动。
柳婉低头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钱干净,可用。”
“展览结束后,会有人联系你谈下一步。”
“保持专注,别分心。”
她抬起头,正对上顾言担忧的目光。
“我没事。”
柳婉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收起来,“既然钱来了,就用。”
“把第三展厅的投影设备升级到8K,音响系统换成杜比全景声。”
“还有,给所有志愿者和合作方发三倍酬劳——他们陪我们扛了这么久压力。”
“柳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柳婉打断他,声音很轻,“这可能是某个想利用我打击徐小默的人,可能是另一个资本游戏。”
“但顾言,如果这是毒药,我也要先喝下去——我的战士们需要弹药,我的展览需要最好的呈现。”
“至于代价,等活下来再付。”
顾言看了她很久,最后点点头:“我去联系设备商。”
他转身时,柳婉忽然叫住他:“顾言。”
“嗯?”
“如果...如果这一切结束后,我变得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柳婉,变得满身铜臭,变得学会算计和利用...”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顾言走回来,抬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永远不会变成那样。因为真正会问这个问题的人,已经证明了她是谁。”
他的手掌很暖,透过薄薄的棉质衬衫传到皮肤。
柳婉闭上眼睛,三秒钟,然后睁开。
“去工作吧。”
她说,声音恢复了平稳,“展览只剩三十六个小时了。”
同一时间,默远集团顶楼办公室。
徐小默面前摊着三份文件:星火资本的股权结构图(一片空白)、瑞士基金会的背景调查(干净得像假身份)、以及Elena刚刚发来的加密邮件——里面是开曼群岛某个律所的联系方式,附言:“他们收费很高,但能查到大多数人查不到的东西。”
门被推开,林冰疾步走进来,脸色难看:“副市长秘书刚才来电话,说今晚的饭局取消了。”
“理由是‘接到上级指示,近期不便参与企业间的商业活动’。”
“施压?”
“不像。”
林冰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上是一条内部消息,“我打听到,是纪检部门最近在摸排领导干部的亲属经商情况。”
“秘书的那位远亲——也就是创芯科技的小股东——被重点关照了。”
“他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敢帮你施压。”
徐小默靠向椅背,闭上眼睛。
所有战线都在崩坏。
创芯科技失控,柳婉得到神秘资助,政府关系冻结...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精准地拆解他的布局。
“还有一个消息。”
林冰的声音更低了,“苏瑾昨晚向学校伦理委员会提交了补充报告,要求重新评估脑机接口项目的风险。”
“她特别提到了‘定向情绪诱导可能被用于非医疗目的’。”
徐小默猛地睁眼:“她想造反?”
“更像是自保。”
林冰滑动平板,调出另一份报告,“我查了苏瑾实验室的资金流向,发现除了我们的投资,还有一笔来自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的资助,金额不大,但附加了严格的伦理审查条款。”
“如果她违反伦理准则,这笔资助会被撤回,她的学术声誉也会完蛋。”
所以苏瑾选择了学术前途,而不是他的钱。
合理的选择。
徐小默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好啊,一个个都学会咬人了。柳婉、李明、苏瑾...还有躲在暗处的星火资本。”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上海的天空阴沉沉的,像要下雨。
“林冰,”他背对着她说,“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能在同一时间精准打击我的所有弱点?”
林冰沉默了几秒:“非常了解你的人。或者...雇用了非常了解你的人在办事。”
“我父亲当年在苏黎世见Elena的祖父,谈判破裂后,他们还保持联系吗?”
这个问题让林冰愣住了:“我不确定...为什么问这个?”
徐小默没有回答。
他想起Elena昨晚的话——“你父亲要么是圣人,要么是最高明的骗子”。
也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面装着他从未见过的信件。
手机震动。
Elena发来一张照片:她站在外滩某家高定婚纱店的试衣间里,穿着一件酒红色露背礼服,配文:“晚上七点,别迟到。”
“另外,我查到了星火资本的一个有趣细节——它的注册律师,曾经为你父亲处理过离岸资产。”
照片里的Elena美得惊心动魄,但徐小默的目光死死盯在那行字上。
父亲。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所有的锁。
“备车。”
徐小默抓起西装外套,“去西郊疗养院。”
“现在?你下午还有董事局会议...”
“取消。”徐小默已经走到门口,“我要去见老爷子。”
午后两点,西郊明心疗养院VIp区。
徐振华的房间在三楼尽头,面朝一片竹林。
老爷子中风后语言能力受损,但意识清醒,大部分时间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
徐小默推门进去时,护工正在给老爷子读报纸。
他挥挥手让护工离开,自己坐到父亲对面。
窗外下起了雨,雨丝斜打在玻璃上,竹林在雨中泛起蒙蒙的绿意。
“爸,”徐小默开口,声音干涩,“星火资本是你安排的吗?”
徐振华缓慢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看着儿子。
他张了张嘴,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
“还有柳婉那五千万,瑞士的基金会,也是你?”
老爷子颤抖着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指了指书架。
徐小默走过去,在书架最上层找到一个老旧的檀木盒子。
盒子里没有文件,只有一枚褪色的校徽——复旦大学的校徽,背面刻着日期:1983.9。
那是父亲和母亲相识的年份。
盒底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徐振华和同样年轻的柳婉父亲站在外滩,背后是还没有东方明珠塔的浦东,两人都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笑得像个傻子。
照片背面有一行钢笔字:“与柳兄共勉:商海浮沉,勿忘初心。”
徐小默的手开始颤抖。
他想起很多事——想起柳婉父亲去世时,父亲在灵堂前站了整整一夜。
想起自己和柳婉结婚那天,父亲拉着柳婉的手说“我把儿子交给你了,帮我看着他,别让他走歪路”。
想起离婚后,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他发火,摔了最喜欢的紫砂壶,骂他“把珍珠当鱼目”...
“你一直在帮她。”
徐小默的声音嘶哑,“从一开始就在帮。”
.那些柳婉能拿到的小订单,那些突然出现的客户,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徐振华闭上眼睛,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
徐小默握紧照片,指节发白,“我是你儿子!你为什么帮一个外人对抗我?!”
老爷子睁开眼,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她...不是...外人...”
护工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徐先生,老爷子不能激动...”
徐小默摆摆手,深吸一口气,把照片放回盒子,重新盖好。
他走到父亲面前,蹲下身,平视着那双苍老的眼睛。
“好。”
他说,“你帮她,我理解。”
“但爸,你记住——这场战争,我不会输。”
“不管是你,还是Elena,还是什么星火资本,都阻止不了我。”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竹林,转身离开。
走廊里,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Elena:“酒会地址发你了。”
“另外,我刚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柳婉的展览明晚开幕,她给卡佩基金会也发了邀请函。”
“你说,我要不要去给前妻捧个场?”
徐小默停下脚步,回复:“随你。”
发送后,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别玩过头。她是我的猎物,只能由我来终结。”
Elena秒回:“占有欲这么强?”
“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徐小默这么念念不忘。晚上见,亲爱的。”
徐小默关掉手机,走出疗养院大楼。
雨越下越大,司机撑伞等在门口。
坐进车里,他看着雨幕中的疗养院,忽然对司机说:“去查一下,老爷子最近三个月所有的访客记录。特别是姓柳的。”
“是。”
车驶入雨幕。
徐小默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
棋盘上突然多出了太多棋子。
父亲、Elena、神秘赞助人...但没关系,他喜欢复杂的游戏。
因为越复杂的游戏,赢的时候快感越强烈。
而徐小默,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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