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钟士载离去的身影,苏无名这才起身,向公孙策、张嶷等人拱手:“诸位上官,下官有一推测。”
“讲。”
“凶手若真是昨夜袭击孙司马之人,将其杀害后,搬运尸体需时费力。子时作案,丑时抛尸东门,其时宵禁未除,城门紧闭,街上唯有巡卒。凶手扛着尸体穿街过巷,风险极大。”
他顿了顿,继续道:“故而,抛尸地点或许离藏尸处不远。东门附近虽有民居,但城南、城西因迁都修缮,涌入大量工匠流民,鱼龙混杂,正是藏身良所。且这两处工地昼夜施工,夜间往来人员本就复杂,混入一二生面孔,无人会留意。”
公孙策抚须沉吟:“苏法曹言之有理。廖将军、张将军,可否调兵协助搜查?”
廖化正要应下,城门处忽起骚动。
原来刘裕、王宣、杨怀玉三人正接受盘查。王宣那副美髯本就显眼,加之其背负的青龙刀、杨怀玉的三尖两刃刀皆非凡品,士卒格外谨慎。
廖化本要出城调兵,无意间瞥见王宣侧脸,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猛地勒马,几乎是从马背上跌下来,踉跄奔至王宣面前,声音发颤:“少、少将军?你……你没死?!”
王宣转身,看见廖化,也是一怔。
四目相对,廖化老泪纵横,伸手想要触碰王宣的脸,却又不敢:“像……太像了……这眉眼,这髯须……可少将军当年已、已……”
王宣退后一步,郑重行礼:“廖叔父,晚辈王宣,家父关平。”
“关平”二字出口,廖化如遭重击,呆立当场。
当年襄樊之战,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他任主簿随军。后吕蒙白衣渡江,荆州失守,关羽败走麦城,关平随父突围,双双被擒遇害——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你……你是坦之之子?”廖化声音嘶哑。
关平夫人此时从刘裕身后走出,虽布衣荆钗,气度犹存:“廖主簿,别来无恙。”
廖化“扑通”跪倒,以头触地:“嫂夫人!末将有罪!当年若能求得援兵早日赶到,君侯与坦之或许……”话至此,已是泣不成声。
关平夫人眼泛泪光,却上前扶他:“快起来。当年之事,天意弄人,非你之过。宣儿,扶你廖叔父起身。”
王宣搀扶时,廖化死死握着他的手臂,仿佛要通过这血肉之躯,触摸到二十年前那个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英武青年。
这一幕,让周遭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张嶷、张翼虽未亲历襄樊之战,却知那段悲壮往事。公孙策、展昭等人更是肃然。
卢凌风远远看着,轻声对薛环道:“廖将军在建安二十四年任前将军关羽主簿。他口中的少将军,是关羽长子关平——当年与父一同殉国的大汉英雄。”
薛环喃喃:“关平……那这位王宣大哥……”
“应是关平遗孤,流落民间,如今归来。”卢凌风说到此处,忽然想起自家先祖卢植。昔日黄巾之乱,卢植率军镇压,刘备、关羽、张飞曾在他麾下效力,冥冥中,竟似有轮回。
苏无名拍了拍义弟肩膀,低声道:“人生如长河,有断流处,亦有汇流时。关平将军血脉未绝,是大汉之幸。而你卢凌风,”他目光深远,“你的路,才刚刚开始。”
此时廖化已擦干泪,向张嶷、公孙策道:“张校尉,公孙先生,这几位是故人之后,容某带他们先去见过丞相,再议调兵之事。”
公孙策自然应允。
廖化又对张翼道:“张将军,调兵之事劳你独往。某先去丞相府一趟。”
张翼拱手:“廖兄放心。”
刘裕一行随廖化上马入城。经过卢凌风身旁时,王宣向他微微颔首,方才卢凌风那番话,他听见了。
卢凌风亦抱拳回礼。
人群渐散,尸体被抬走,血迹被冲刷。城门恢复往来,仿佛什么也未发生。
公孙策与展昭、李助低声商议后,下令:“展县尉,你带人查城南工地,持我手令,可搜检所有匠户棚户。李县尉,城西由你负责。卢贼曹、苏法曹!”
卢凌风与苏无名上前。
“你二人统筹协查,若有线索,无论涉及何人,可直接报我或包府君。”公孙策语重心长,“陛下迁都在即,长安绝不能乱。”
“下官明白。”
众人领命散去。
卢凌风翻身上马,飒露紫昂首嘶鸣。他望向长安纵横街巷,晨光中楼阁如林,却仿佛每一处阴影里都藏着杀机。
苏无名与他并辔而行,忽然道:“凌风,方才钟士载验尸时,袖中藏了东西。”
“何物?”
“未看清,但樱桃已跟上去了。”苏无名目光深邃,“这位钟令史恐怕不简单?”
卢凌风瞳孔微缩。
“看来这长安城里,”卢凌风握紧银枪,一字一顿,“真是藏龙卧虎,魑魅横行。”
城南悦来客栈二楼,费鸡师刚为卢俊义换完药,推开窗,正看见两骑马驰过长街。
他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嘟囔道:“刚解完毒就往外跑,现在的年轻人啊……”转头看了眼昏睡的卢俊义,又叹,“你这堂弟,倒是个操心命。”
而此刻的褚樱桃如一片轻羽,悄无声息地伏在钟家宅邸的屋脊上。
她从县衙一路尾随钟士载,亲眼见他未回衙署,反而拐进崇贤里一处僻静小院。
院门开合间,樱桃已翻墙而入,藏身柴垛之后。
透过窗纸缝隙,她看见钟士载在屋内急促踱步,片刻后,从床底拖出一只木箱,取出几件衣物——是套深青色短打,衣襟处有暗褐色污渍,似是干涸的血迹。
钟士载将衣物塞进炭盆,点火焚烧。火焰腾起时,他脸上映出明暗不定的光影,那双平日低顺的眼睛里,此刻竟闪过一丝决绝的冷光。
衣物烧尽,他又从怀中摸出一张信纸,在火光上略一迟疑,终究投了进去。
待火苗吞没纸角,钟士载用火钳拨了拨灰烬,确认无遗,这才匆匆锁门离去。
樱桃等了片刻,确定院中无人,狸猫般溜进屋内。
炭盆尚有余温。她屏息翻找,在灰烬底部,发现一角未燃尽的信纸——约莫两指宽,边缘焦黑,正中残留着几个墨字。
樱桃不识字,但知此物紧要。她从袖中取出素帕,小心包裹,又将炭盆中疑似衣物残片的焦块一并收起,这才悄然离去。
夜幕降临时,卢凌风与苏无名回到悦来客栈。
二人查了一日城西工地,盘问匠户、搜查棚屋,却一无所获。那面具人如蒸发般,未留下丝毫踪迹。
薛环跟在他们身后,少年人精力旺盛,此刻也有些蔫了:“师父,苏先生,咱们明日还查吗?”
“查。”卢凌风解下披风,声音疲惫却坚定,“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揪出此人。”
刚踏入客栈小院,便见樱桃从二楼探身招手。裴喜君坐在灯下,正对着桌上那角残纸蹙眉细看。
“回来了?”裴喜君抬头,温婉一笑,随即正色,“樱桃带了样东西,你们瞧瞧。”
卢凌风与苏无名围拢桌前。樱桃将跟踪所见细细道来,说到钟士载烧衣焚信时,苏无名的眉头渐渐锁紧。
“信纸残片在此。”裴喜君将素帕推至灯下,“我已看了半晌。这字体……”
她指尖轻点残片上那几个幸存的墨字:“笔力遒劲,结体端庄,捺画如刀,竖勾似戟——这是标准的‘钟体’。”
“钟体?”卢凌风不解。
“魏国太傅钟繇所创的书体。”裴喜君出身河东裴氏,乃书香门第,自幼习文识字,“钟繇书法冠绝当代,被尊为‘正书之祖’。这残片上的字,虽只寥寥,但风骨俨然,非深得钟氏真传者不能为之。”
苏无名眸光一闪:“钟繇……今年年中已病故了。”
“正是。”裴喜君点头,“可这字迹新鲜,墨色未褪,书写时间应不出月余。所以执笔之人,必是钟氏一门中,书法造诣极高者。”
室内骤然安静。
烛火噼啪一声,映得几人脸色忽明忽暗。
苏无名缓缓开口:“钟士载……姓钟。钟繇之子钟会,如今是魏国黄门侍郎,司马懿心腹。前些时日潼关对峙,钟会便在军中。”
“长安县令史虽是小吏,却掌刑狱验尸之权。”苏无名语速渐快,“孙立昨夜遇袭失踪,今晨抛尸东门,第一个验尸的便是他。若他在验尸时动了手脚,隐匿了证据……”
“那他袖中所藏,定是关键证物!”卢凌风霍然起身,“孙立手中攥着的,必是凶手的线索!”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寒光。
“去京兆尹府!”卢凌风抓起披风。
“此刻便去!”苏无名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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