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隐于罪业阴霾之后的异常波动与微弱佛力,如同毒蛇潜藏,给此次取水之行蒙上了一层阴影。楚渊与玄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灵官,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安心搞建设啊。”楚渊对着安漪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那片区域。
安漪灵官微微颔首,清冷的目光也投向那处:“幽冥之眼,汇聚万古罪业,亦藏匿诸多诡秘。西方教于此地经营日久,留有后手,不足为奇。”她话语平静,却点明了关键。地藏王菩萨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宏愿,其道场与力量深入幽冥,在这罪业汇聚之地有些布置,再正常不过。
楚渊心中明了。硬闯或者立刻揪出对方,并非上策,反而可能落入陷阱,干扰眼下收取幽水和建立基站的要事。
“无妨,跳梁小丑,且让他们看着。”楚渊很快做出决断,脸上重新挂起那混不吝的笑容,“我们干我们的,他们看他们的。正好让他们亲眼瞧瞧,咱们是怎么把这‘污秽之地’,变成‘资源宝库’的!”
他不再理会那暗处的窥视,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罪业转化基站”和收取“沉沦幽水”上。
在玄尘的精密操控下,那巨大的、铭刻着吞噬符文的金属葫芦,如同一个沉稳的潜水器,缓缓沉入粘稠的罪业之海,朝着海眼深处进发。葫芦表面的符文依次亮起,形成一层保护光膜,抵御着周遭无尽怨念的侵蚀与拉扯。同时,基站阵法产生的微弱吸力,也开始如同涓涓细流,将周围相对稀薄的罪业之力抽取过来,进行初步的分离和沉淀。
这个过程缓慢而持续,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对能量的精细控制。楚渊毫不吝啬地调动功德之力维持阵法运转,金光与晦暗的罪业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达成了一种暂时的平衡。
安漪灵官静静立于一旁,将楚渊的果断、务实以及对资源的惊人“利用率”尽收眼底。她看到,楚渊并非盲目乐观,他清楚地知道其中的风险与消耗,但他更看重长远的收益与可能性。这种近乎“赌徒”却又建立在精密计算上的魄力,让她对“变数”二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时间一点点过去。金属葫芦终于抵达海眼深处,开始汲取那至阴至寒的“沉沦幽水”。即便有符文保护,葫芦本体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黑色的冰晶,那是极致怨力与寒意凝结的体现。
而基站阵法这边,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转,竟然真的初步分离出了一小缕相对精纯的“沉沦幽水”气息,以及一团躁动不安、充满负面情绪的“怨力结晶”!
“成功了!”玄尘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空间主,初步验证可行!虽然效率极低,但路径正确!长期运转,必有所获!”
楚渊看着那缕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幽水气息和那团怨力结晶,眼中精光大盛。
“好!记下来,所有数据都记下来!这都是宝贵的经验!”他吩咐道,随即看向那暗处窥视的方向,故意放大了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某些存在听:
“看看!这就是技术的力量!化腐朽为神奇,变废为宝!某些人只知道念经度化,或者干脆视而不见,有什么用?还得靠实干,靠创新!”
暗处的佛力波动似乎紊乱了一瞬,随即又强行压抑下去。
楚渊心中冷笑,不再刺激对方。他指挥着玄尘,小心翼翼地将汲取了足够幽水的金属葫芦收回,并将那初步分离出的“成果”封存好。
“灵官,第一阶段目标达成,我们该回去了。”楚渊对安漪说道,“基站就留在这里继续试验,我会留下一个隐匿监控法阵,看看有没有‘小老鼠’来搞破坏。”
安漪点了点头,对于楚渊这种步步为营、既大胆又谨慎的风格,她已然习惯。
“空间主思虑周全。”
一行人不再停留,带着收获,化作流光离开了这片罪业翻涌的幽冥之眼。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暗处的罪业阴霾中,缓缓浮现出两道身披袈裟、但气息与幽冥更加契合的身影,正是地藏王菩萨座下的“鬼僧”。他们看着那缓缓运转、散发着轮回与功德气息的小型基站,眼中充满了忌惮与一丝……茫然。
“此子……竟真能在此地立足?还试图……利用罪业?”一名鬼僧沙哑开口,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另一名鬼僧沉默片刻,低声道:“速将此地所见,回禀菩萨。此变数,恐非寻常手段所能遏制。”
他们原本奉命监视,必要时进行干扰,但楚渊不仅成功取走幽水,还留下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基站”,其行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强行破坏?且不说那基站有功德和轮回之力保护,动静太大必然引来平心娘娘注视。放任不管?难道真眼睁睁看着他将这罪业之地,变成他的又一个“资源点”?
无奈之下,两名鬼僧只能悄然退去,将这份棘手的情报带回。
与此同时,返回轮回空间的楚渊,心情大好。
成功获取“沉沦幽水”,意味着“净化力场”的构建可以正式提上日程。试验型“罪业转化基站”的初步成功,更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连罪业这种洪荒众生避之不及的东西都能转化利用,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经此一事,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平心娘娘的“合作关系”更加稳固。娘娘关键时刻的出手,不仅击退了准提,更是一种强有力的背书。这让他面对西方教接下来的各种手段时,底气足了很多。
“玄尘,尽快分析幽水特性,启动‘净化力场’构建方案!”
“石臼,研究一下那团‘怨力结晶’,看看能不能做成一次性攻击法器,或者用来强化‘心魔炼狱’副本!”
“胡媚,通知下去,轮回空间第一个‘外部能源与材料采集点’——幽冥之眼试验基站,已成功建立!这是里程碑的一步!”
楚渊意气风发地下达着一连串指令。
安漪灵官看着他忙碌而充满活力的身影,感受着整个轮回空间因此而涌动的那种积极、进取的氛围,清冷的眼眸中,悄然掠过一丝极淡的认可。
或许,与这样的“变数”合作,共同探索轮回的更多可能,正是平心娘娘所期望看到的未来。
而楚渊,他的底气,在一次次打破常规、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过程中,正变得越来越足。西方教的敌视,似乎已从致命的威胁,变成了他前进路上,一块需要踢开,但已不足以让他止步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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