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飘进狗子的耳朵里，让他心里的寒意更甚，看来这虐奴的事，在部落里并不是秘密，只是没人敢反抗而已。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营地中央出现了一座与众不同的建筑，不是兽皮帐篷，而是用水泥搭建的屋子，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墙壁抹得平整光滑，比周围的帐篷大了数倍有余，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住的。
狗子心里有些纳闷：近几年大秦和金国通商频繁，水泥虽然在金国内部流通广泛，但金国对水泥的出口管控得很严，藏人虽然是亲近部落，但不会有水泥，还用来建屋子？
没等他多想，就见屋子门口站着四个穿红色僧袍的人。他们都留着光头，脑袋光溜溜的，在雪光下泛着亮，手里各拿着一串黑色的念珠，手指不停地拨动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一尊尊冰冷的雕像，眼神却像冰一样冷，扫过狗子一行时，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什么低贱的东西。
“这是……” 狗子皱了皱眉，转头问身边的年轻人，“你们部落里，怎么会有这种打扮的人？”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连忙解释：“哲别大人，他们是从西边孔雀王国来的大师，懂些厉害的法术，能保佑咱们部落的牛羊不生病，还能让咱们部落风调雨顺，巴大人特意请他们来的。”
孔雀王国？狗子心里更纳闷了。他曾听先生李易说过，西边有个孔雀王国，离大秦很远，而且隔着不可逾越的高山，向来与草原部落没什么往来，怎么会突然派僧人来藏人部落？而且看这些僧人的神态，倒不像是懂什么 “保佑之术” 的大师，反倒透着股说不出的“慈祥”。
年轻人不敢再多说，连忙领着狗子一行走进了水泥屋子。屋子里面烧着一盆牛粪火，火苗跳动着，把屋子照得暖洋洋的，可这暖意却盖不住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若有若无地飘在鼻尖，让人心里发堵。
屋子的正中央，铺着一张大大的熊皮，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熊皮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兽袍，袍子上缝着金色的丝线，脖子上挂着一串兽牙项链，正是藏人部落的首领巴。
巴见狗子进来，立刻从熊皮上站起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拍狗子的肩膀：“哎呀！哲别大人，一路辛苦啦！快坐快坐，这么大的雪，您能准时到，真是太不容易了！”
狗子却没动，也没跟巴握手，就站在屋子中央，目光直直地盯着巴，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溢出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巴首领，先前陛下给与你们藏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降低了你们的税收，还派人教你们耕种、养牛羊，只要求你们依照金国法令行事，先前陛下颁布了命令不再掳人为奴，让奴隶编入部落，与族人同等相待。可你们是怎么做的？”
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伸在半空的手顿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强装镇定地问：“哲别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部落一直遵照陛下的命令，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狗子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扫过巴的脸，“我刚才在营地门口，亲眼看见你们的人用烙铁烫奴隶，把奴隶当牲口拴着，还有的奴隶被活活累死、打死，扔在泥地里没人管！陛下早就下令，金国境内不许再有奴隶，你们却在暗地里虐杀奴隶！巴首领，你敢说这不是你们做的？”
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屋子里面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牛粪火燃烧的 “噼啪” 声，还有巴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门口的四个红袍僧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手指依旧不停地拨动着念珠，眼神冷得像冰。
牛粪火的火苗跳了跳，把巴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墙壁上，显得格外狼狈。他伸在半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下意识地攥了攥袍子的衣角，脸上的热情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慌乱和窘迫。
“使、使者大人，您误会了，这都是误会！” 巴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谄媚，又带着几分急切，“我们部落真的早就释放了原本的奴隶，那些奴隶现在都编入了部落，分了牛羊和土地，过得好得很！您刚才在门口看到的，不是奴隶，只是我们这两年接受的更西方来的流民，他们是自愿成为我们的财产，不是我们掳来的奴隶！”
“财产？” 狗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巴，眼神里满是怒火，“巴首领，你再说一遍？他们是流民，是人！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打骂、随意虐杀的财产！我刚才亲眼看见，你们的人用烧红的烙铁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你们却笑得那么开心！还有的奴隶被你们扔去冰窖，冻得只剩一口气，有的甚至被直接打死，扔在野外喂狼！”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每说一句话，心里的怒火就更盛一分，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些奴隶的惨状，浑身是伤的孩子、胳膊上狰狞的烙铁印、没了气息的尸体…… 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哪怕是最卑微的流民，也有活着的权利！你们用烙铁烫他们，冻饿他们，还随便杀人，这是天理难容！” 狗子的拳头又攥紧了，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指节泛出苍白，“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部落，根本不配跟我金国结盟，更不配享受陛下给的优待！”
站在狗子身后的二牛，脸色也格外难看，他的手青筋暴起，低声对狗子说：“兄弟，跟这老小子废话什么！他分明欺负你是个知识分子，咱们直接动手，把这些虐奴的家伙都收拾了，再把奴隶们救出来！”
身后的十名亲兵也纷纷点头，一个个眼神坚定，只要狗子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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