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还在继续，悠扬的音乐，晃动的酒杯，虚伪的笑脸，一切如常。
但张玲儿却感觉如坐针毡。
她听不到傅谨辰的心声了。
这种突然的“失聪”，让她极度不适应，仿佛瞬间变成了聋子，失去了对潜在危险的感知能力。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酒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人群中那个挺拔耀眼的身影。
傅谨辰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依旧在与旁人谈笑风生，举止从容，气场强大。但张玲儿敏锐地发现，他偶尔会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杯壁，像是在……困惑或者烦躁？
难道……他的系统也出问题了？
这个猜测让张玲儿心头一跳。如果只是她的读心术失灵，那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但如果傅谨辰的攻略系统也同时宕机，那就说明问题出在更高层面——是这个世界规则出了问题？还是有什么外部力量干预？
她尝试再次在脑海里呼唤自己的反套路系统：“系统！分析出来没有？干扰源是什么？”
【叮——分析进度70%……干扰源能量特征与……与……滋滋……】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杂音，【……特征匹配……疑似……高位格……系统……冲突……】
高位格系统冲突？
张玲儿心里一沉。意思是，有更高级别的系统在干扰他们？会是谁？目的是什么？
她这边心乱如麻，那边，傅谨辰似乎结束了应酬，朝她走了过来。
他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动作依旧优雅，但张玲儿却捕捉到他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凝重。
“不舒服？脸色这么白。”他看着她，语气带着惯有的冷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少了平时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张玲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有点累了吧。”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点什么，但那双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除了映出她有些苍白的脸，再也传递不出任何她想要的信息。
【他也在试探我。】张玲儿心里明镜似的。失去了读心术，她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观察和直觉。
“那就回去吧。”傅谨辰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依旧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张玲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掌心温热，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那温度似乎比平时低了一些。
两人提前离场，坐上回公寓的车。
车内一片死寂。
往常，张玲儿总能听到傅谨辰内心各种或嫌弃或分析或偶尔愉悦的吐槽，虽然烦人，但至少让她觉得这个霸总是个“活生生”的人。而现在，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种沉默，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张玲儿偷偷瞟了一眼傅谨辰。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像是在假寐，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在想什么？是在疑惑系统的消失？还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张玲儿心里七上八下，感觉自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回到公寓，傅谨辰脱下西装外套，扯松领带，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书房处理工作，而是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端着酒杯，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孤寂。
张玲儿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出击。与其被动猜测，不如想办法验证。
她走到他身边，也看着窗外的夜景，状似随意地开口：“今天的酒会……林小姐好像瘦了不少。”
她故意提起林薇薇，想看看他的反应。以前提到林薇薇，她总能听到他内心或厌恶或不耐烦的吐槽。
傅谨辰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抿了一口酒，语气平淡无波：“是吗？没注意。”
没有心声。
张玲儿的心沉了下去。如果是以前，他内心肯定会补充一句【关我什么事】或者【她瘦不瘦与我何干】。
现在，只有这干巴巴的三个字。
她不死心，又换了个话题，带着点撒娇（试探）的语气：“老公，我明天想去逛街，看中了一个新出的包包……”
按照以往，傅谨辰表面可能会冷淡地“嗯”一声，或者直接让助理去买，但内心肯定会吐槽【又买包？衣柜都快塞不下了】或者【品味有待提高】。
然而，傅谨辰只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难辨：“喜欢就买。”
依旧没有心声。
张玲儿彻底确定了——傅谨辰也听不到她的心声了！或者说，他的那个能捕捉她情绪和想法的功能，也失效了！
这个认知让她既松了口气（至少他暂时无法发现她更多的马脚），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两个系统同时失灵，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大的“外挂”和“沟通桥梁”（虽然是单方面的）。现在，他们就像是两个在黑暗中对峙的人，谁也看不清对方的底牌。
“怎么了？”傅谨辰见她半天不说话，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张玲儿回过神，连忙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傅谨辰眸光微闪，看着她：“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张玲儿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可能就是……突然变得特别好说话？”
傅谨辰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点冷，又有点自嘲的意味：“是吗？”
他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
“也许吧。”
他放下酒杯，转身朝卧室走去。
“早点休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玲儿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感觉浑身发冷。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傅谨辰最后那个眼神，那句“也许吧”，都透着一股让她心悸的深沉。
他一定也发现了系统的异常，并且在怀疑什么。
而她，失去了读心术这个利器，在他面前几乎等同于“裸奔”，任何一个细微的破绽，都可能被他抓住。
这一夜，两人同床异梦。
张玲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疯狂分析着各种可能性，以及应对策略。
而傅谨辰，虽然闭着眼，但呼吸平稳得不像入睡。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蜷缩，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系统。】他在心里无数次呼唤。
【重启。】
【自检。】
【回应。】
一片死寂。
那种失去掌控的感觉，对于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的他来说，糟糕透顶。
尤其是，身边还躺着一个身份成谜、行为莫测的女人。
他甚至开始怀疑，系统的突然失灵，是否与她有关？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第二天早上，张玲儿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时，傅谨辰已经不在卧室了。
她走出房间，看到他正坐在餐桌前看平板，手边放着一杯黑咖啡。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俊的轮廓，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张玲儿却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早。”她打了个招呼，在他对面坐下。
“早。”傅谨辰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明显的黑眼圈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语气平淡，“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张玲儿拿起一片吐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可能……在家睡觉？”
傅谨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看他的平板。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
傅谨辰用完餐，拿起西装外套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今天之内，把你电脑里那些‘小玩意’清理干净。”
张玲儿拿着吐司的手猛地一僵！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昨晚在搭建防护系统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系统不是失灵了吗？！难道他还有别的监控手段？！
看着她瞬间变化的脸色，傅谨辰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才推门离开。
公寓门合上的声音，像一记重锤敲在张玲儿心上。
她看着面前精致的早餐，瞬间没了胃口。
傅谨辰……他到底知道多少？
失去系统之后，这场戴着面具的婚姻游戏，似乎变得更加危险和……刺激了。
张玲儿放下吐司，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好吧。
既然外挂暂时下线，那就凭真本事过过招吧。
傅谨辰，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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