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令人感到无力与悲哀的,是当时掌权者的反应:
【“然而当时站在各个种族权力顶峰、掌控着文明走向的领导者们,或是被眼前的胜利与即将到手的霸权蒙蔽了所有理智与远见,或是根本未曾理解这无形怨气所代表的、足以葬送一切的真正危险。”】
【“他们依旧将绝大部分的精力与资源,倾注在永无止境的征战、讨伐、阴谋与征服之上。对于脚下大地细微的哀鸣,对于天空日益沉重的颜色,他们选择了忽视,或是将其归咎于敌对方的邪恶法术,并以此作为发动更残酷战争的借口。”】
虚影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讽刺的悲凉:
【“末日…已在无声中悄然降临,并稳步推进。而执棋者们,却仍盯着棋盘上几颗棋子的得失,沾沾自喜,或咬牙切齿。”】
接着,她揭示了那最终、也是最核心的灾难:
【“承载、吸收并最终平衡世间一切能量流转、维系规则稳定的‘世界本源’…那如同世界心脏与灵魂般的存在…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被迫吸纳了这远超其净化与承载极限的、污秽不堪的滔天怨气之后…”】
翻译器的机械音在这里也仿佛因为内容的沉重而产生了短暂的凝滞:
【“其最核心、最精粹、象征着‘存在’与‘秩序’的至高规则集合体,遭受了不可逆转的、致命性的创伤。”】
【“那创伤的本质…是‘缺失’。”】
她用一个比喻,试图让后来者理解那超越凡物想象的损伤:
【“就像一颗原本完美无瑕、内蕴无穷造化之力的至高水晶,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充满恶意的蛮力,硬生生地…敲击、剥离下了一块至关重要的‘碎片’。”】
【“这缺失,并非你们所能理解的物理破损或能量衰减…那是更深层、更本质的…概念层面、规则层面的‘残缺’。”】
【“一种本应绝对完整、绝对和谐的‘存在之理’,出现了无法弥补的‘空洞’。”】
这一致命的“缺失”,如同在精密运转的宇宙钟表核心抽走了一枚关键的齿轮,瞬间引发了连锁的、且是灾难性的崩塌效应。
首先,也是最直观、最惨烈的后果,便是“陆地”这一概念的基石被动摇。
【“失去了本源力量最核心的支撑与维系‘陆地’这一构成世界的基本规则,开始从其根源处瓦解。”】
精灵虚影的声音如同在描述一场缓慢却无可阻挡的噩梦,【“广袤无垠的大地,不再坚固永恒。它们如同暴露在炽烈阳光下的脆弱积雪,又似孩童在沙滩上堆砌、却迎来了不可抗拒涨潮的沙堡…”】
随着她的描述,众人脑海中那幅远古大陆的壮丽画卷,开始以令人心碎的方式崩坏:
【“承载着文明的高山峻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从山基开始崩裂、倾塌,万亿吨的岩石化为齑粉,或被无形的力量直接‘抹去’;”】
【“一望无际的肥沃平原与草原,在令人窒息的震颤中,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掌按下,整体沉降、碎裂,然后被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仿佛拥有生命般的海水疯狂吞噬…”】
【“河流改道、倒灌,湖泊蒸发或与海洋合并,森林成片地沉入水底…那是一个世界级尺度的、令人绝望的‘溶解’与‘淹没’过程。”】
【“曾经生机勃勃、承载了无数种族繁衍史诗的广袤大陆,就在这种规则层面的崩塌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失。”】
【“在浩瀚的世界时间尺度上,那或许只是‘短短一瞬’…但对于生活在其上的亿万万生灵而言,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席卷一切的终末浩劫。”】
虚影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那场大灭绝的哀嚎依旧在她耳边回荡。
【“最终…世界变成了你们如今所见的模样。”】
她的叙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死寂,【“除了极少数最为坚固、或因特殊原因受到残存规则庇护的‘碎片’,得以化作零星散布的遗迹岛礁,如同墓碑般点缀在海面…举目四望,唯有这墨色深沉、吞噬光芒、也吞噬了过往一切辉煌的无尽绝望之海。”】
然而,陆地的沉没,仅仅只是灾难的表象,是最直接的第一波冲击。
【“而对于吾等世界之根源——那受创的‘世界本源’而言,‘陆地永沉’只是最表面的创伤。”】
精灵虚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更为深邃、也更为无力的悲凉。
【“那核心的‘缺失’,意味着…祂,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完整、精准、绝对地掌控与调节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与能量循环了。”】
【“季节的流转可能出现紊乱,元素的平衡变得脆弱,某些地区的物理规则甚至会发生极其微小却真实存在的偏差…世界的‘确定性’与‘稳定性’被永久地削弱了。”】
这描述让陆燃心中一凛,他联想到行宫航行中偶尔记录到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局部海域异常现象。
但最可怕的,还在后面。
【“而更深的隐患,更致命的威胁,源于那‘缺失’本身。”】
虚影的语气骤然变得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余韵,【“那被剥离、遗落的一部分世界本源碎片…并未在规则崩坏中彻底湮灭。它在一种吾辈至今无法完全理解的、更高层面的规则作用下,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异变。”】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预感到接下来将听到超乎想象的恐怖事实。
【“它转化了。或者说,‘扩散’、‘溃散’成了无数个不稳定、随机开启又关闭、连接着连世界本源自身都难以完全探知的‘空间罅隙’或‘虫洞’。”】
虚影的声音也因这描述而变得不稳定,【“这些通道,如同在世界坚固的‘壁垒’上,强行撕开了一个个无法愈合的、持续渗漏着未知与危险的‘溃烂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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