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准备
科研所的灯光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温暖。
实验舱里的掺镨硅酸盐晶体，此刻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频率轻轻脉动。每一下脉动，内部的淡紫色光泽就流转一次，仿佛有一小片星云被封印在那方寸之间。晶体周围的量子力场已经稳定在95.7%的理想强度，仪表盘上绿色的指示灯规律地闪烁，像在呼吸。
“量子相干态建立完毕。”东方博士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他摘下一只白手套，用指尖轻触控制台的光屏，“光子注入预备。”
小松鼠博士叼着记录本，在东方博士肩头和实验舱之间来回跳跃。他的尾巴不再翘着骄傲的弧度，而是绷得笔直——这是专注到极点的表现。“环境干扰指数0.003，低于阈值。”他快速报告，“月光折射角度校准完成，误差千分之五。”
小羊咩咩已经退到实验舱三步之外，但她仍用羊角虚指着那束主电源线，好像随时准备冲上去顶住任何意外。她的铃铛披风在实验室的微风中纹丝不动——她屏住了呼吸。
小鸟叽叽落在高高的仪器架上，翠绿的羽毛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她用爪子紧紧抓住金属横杆，小脑袋左右转动，监视着每一个棱镜的反光角度。任何一点偏移，都逃不过她敏锐的眼睛。
小猪皮皮不再“哼唧”了。他整个圆滚滚的身体紧贴在储液罐冰冷的金属壁上，两只大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冷却液流动时最细微的声响。他的小眼睛眯成缝，全神贯注。
控制台那边，小老鼠米米完成最后一项检查。他从一个比拇指还小的接口里钻出来，灰扑扑的皮毛上沾了点荧光剂，在暗处发着微弱的绿光。“所有线路，通导率100%。”他细声汇报，用尾巴扫了扫鼻子。
最安静的是小蝴蝶飞飞。她停驻在主光屏的正上方，翅膀完全展开，浅蓝近乎透明的翅膜上，那些银白色的磷粉斑点正以某种韵律明灭。每一次明灭，就有一小撮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粉末飘落，消散在仪器散发的微弱电场中，精准地中和着静电。
时间，在紧绷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
穹顶外，满月缓缓爬升，清冷的月光斜斜射入，与实验室的暖光交汇，在量子玻璃上折射出奇异的七彩光晕。
东方博士看向墙上的原子钟。
数字跳动。
23:59:58。
23:59:59。
00:00:00。
“启动光子注入。”他的手指按下。
奇迹的一秒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
实验舱只是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发出“嗡”的低鸣。晶体仍旧是淡紫色，仍旧在脉动。
小猪皮皮忍不住眨了下眼。
就在他眨眼的刹那——
一道光，从晶体内部迸发出来。
那不是普通的光。它没有方向，不向任何一处照射，而是像液体一样“充盈”在整个晶体内部。淡紫色瞬间被一种纯净的、无法形容色泽的光芒取代——非要形容的话，那像是把黎明时最清澈的天光、溪流下最洁净的水光、还有孩子眼中最纯真的眸光，统统融合在了一起。
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存在感”。
它“存在”于晶体中。
“光子注入成功！”小松鼠博士的声音在颤抖，“相干态稳定！”
光屏上，数据瀑布般滚落。但在所有数据之上，一个鲜红的数字开始跳动：
0.01秒。
0.02秒。
0.05秒。
时间，在那一刻有了全新的意义。每一毫秒的流逝，都像是在创造历史。
小羊咩咩的羊角微微发颤。她看着那道被封存的光，忽然想起去年春天，她追着一只萤火虫跑到森林边缘，回头时看见整个科研所的穹顶倒映在溪水中，波光粼粼。那种安宁的美，和此刻晶体中的光，莫名相似。
0.30秒。
0.50秒。
小鸟叽叽忘了眨眼。那光透过棱镜折射出的光谱，在她翠绿的羽毛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彩晕。她想起妈妈说过，每只鸟儿死后的灵魂会化成光，飞向太阳。如果灵魂可以是这样美丽的、被温柔保存的光……
0.80秒。
0.90秒。
小猪皮皮的鼻子轻轻抽动。他好像闻到了什么——不是气味，而是一种“感觉”。清凉的、干净的、像初雪融化后第一缕渗入泥土的水的那种感觉。那感觉从晶体散发出来，让整个实验室的空气都变得澄澈。
0.95秒。
0.98秒。
0.99秒。
小老鼠米米抱紧了自己的尾巴。他看过无数次数据模拟，知道理论上光可以停住，但亲眼看见时，那种震撼是数据无法传达的。光，那个永远在奔跑、永远抓不住的东西，此刻安安静静地、温顺地，躺在他们创造的“巢”里。
1.00秒。
数字定格。
然后，缓慢地，开始向1.01秒迈进。
“成功了……”小松鼠博士喃喃道。
下一秒——
“成功了！！”他猛地跳起来，记录本“啪”地掉在地上，但他顾不上捡，“超过1秒了！1.01！1.02！”
“咩——！！！”小羊咩咩的欢呼声又亮又脆，铃铛披风“叮铃哐啷”响成一片。
“叽叽叽！！”小鸟叽叽从架子上飞下来，绕着实验舱疯狂盘旋。
“哼唧！哼唧哼唧！”小猪皮皮原地转了三圈，圆肚皮抖啊抖。
小老鼠米米钻到控制台下，又钻出来，又钻下去，快成了一道灰影。
小蝴蝶飞飞的翅膀扇动频率加快，洒落的磷粉在灯光下形成一小片闪烁的星雾。
东方博士没有欢呼。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定格在1.07秒并稳定下来的数字，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他摘下了另一只手套。
但他的手，在触碰到晶体防护罩的前一刻，停住了。
黑暗降临
“滋啦——”
先是灯光。
所有的照明设备——穹顶的吊灯、墙上的壁灯、仪器的指示灯——在同一瞬间，像被掐住喉咙般，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
不是 gradual 的暗下去，而是干脆利落的、绝对的黑暗。
只有实验舱里，那块存储着光的晶体，还在散发着那纯净的、自给自足的光芒，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怎么回事？”小羊咩咩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惊慌。
紧接着——
“刺啦——咔咔——哗————”
所有通讯设备，从墙上的对讲机到东方博士腕上的便携终端，同时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那声音像是金属被撕裂，又像无数玻璃在摩擦，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盖过了一切其他声响。
蝙蝠侠客的超声波干扰，生效了。
“是袭击！”东方博士立刻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在噪音中依然沉稳，但语速极快，“保护晶体！启动应急——”
他的话没能说完。
“砰！！！！！！”
科研所厚重的橡木大门，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从外部整个撞碎！木屑飞溅，门框扭曲，一个巨大、魁梧的黑影堵在了门口，遮住了门外仅有的一点月光。
黑熊老怪。
他直立起来几乎碰到穹顶的矮处，熊眼里映着晶体孤零零的光芒，那光芒落在他眼中，却变成了赤裸裸的贪婪和凶狠。“东西归我了！”他瓮声咆哮，声音震得玻璃穹顶嗡嗡作响，迈开沉重的步伐，巨大的熊掌带着风声，直接拍向悬浮着晶体的实验舱核心部位！
“不许动我们的实验！！！”
一道白影如离弦之箭冲出！
是小羊咩咩。她没有丝毫犹豫，低头，羊角前指，后蹄蹬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黑熊老怪拍下的熊掌撞去！她弯弯的、乳白色的羊角，在晶体微光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咚！！！”
沉闷的撞击声。羊角结结实实顶在了熊掌厚实的肉垫中央。
黑熊老怪“嗷”地痛叫一声，掌心传来钻心的疼——那看着秀气的羊角，竟比他想象的坚硬锐利得多！他下意识地缩手。
但小羊咩咩也不好受。巨大的反冲力让她整个身子向后倒飞，“咚”地撞在储液罐上，铃铛披风散乱，她晃了晃脑袋，眼前发黑。
“咩咩！”小鸟叽叽惊叫。
黑熊老怪被激怒了：“小东西找死！”他另一只熊掌横扫，想把小羊咩咩拍开。
“哼唧！看我的！”
圆滚滚的身影从侧里冲撞出来！是小猪皮皮！他鼓足了气，原本就圆的身体几乎成了个球，四条小短腿跑出残影，“嘿哟”一声，狠狠撞向黑熊老怪身边另一个试图扑向控制台的身影——小狼灰灰！
小狼灰灰的注意力全在晶体上，根本没防备侧面。“嘭！”他被撞了个正着，四脚离地，向后飞跌，“哗啦”一声，不偏不倚，整个人摔进了敞开注液口的储液罐里！
冰冷的淡蓝色冷却液瞬间将他淹没，又从罐口溢出，流了一地。小狼灰灰在里面扑腾，呛了好几口，狼狈不堪。
“干得好皮皮！”小老鼠米米在控制台下喊。
但危机远未解除。
“吱——！”刺耳的尖啸从穹顶传来。蝙蝠侠客倒挂着从破门处飞入，他张开嘴，肉眼看不见的超声波束精准地射向东方博士和小松鼠博士所在的控制台区域。光屏瞬间布满雪花，按键失灵，东方博士试图启动应急协议的手僵在半空——超声波干扰了他的神经反射！
“飞飞！”小松鼠博士大喊。
一直静止的小蝴蝶飞飞动了。她翅膀猛地一扇，并非飞向蝙蝠侠客，而是扑向了正悄然滑入实验室、试图用锋利黑羽切割主线路板的乌雅黑羽！
乌雅黑羽动作极快，像一道真正的阴影，所过之处，线路板上火花“噼啪”爆起。她眼中闪着得意的红光，只要切断能源，晶体失去力场支撑就会……
“唰！”
浅蓝色的翅膀拦在了她面前。小蝴蝶飞飞没有攻击力，但她翅膀上洒落的磷粉，在接触到乌雅黑羽羽毛的瞬间，“滋”地腾起一小片白烟——那磷粉有轻微的腐蚀性，专克这种暗能量附着体！
“啊！”乌雅黑羽痛叫一声，翅膀上的黑羽被蚀掉一小片，她惊怒地后退，狠狠瞪向飞飞。
而门口，被羊角顶疼的黑熊老怪已经缓过劲，更加暴怒地冲向实验舱。小羊咩咩挣扎着要爬起来再挡，却慢了一步。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从储液罐里爬出来的、浑身湿透滴着冷却液的小狼灰灰。他眼睛里闪着狠毒和狡黠的光，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黑熊老怪和实验舱上，他伏低身体，像真正的狼一样悄无声息地窜到实验舱侧面，那里有一个检修小门，力场在此处最弱。
他的目标，是晶体本身！拿不到技术，就直接毁掉！
爪子，带着冰冷的液滴，伸向了那散发纯净光芒的晶体。
千钧一发
“不要！！！”小松鼠博士看到了，尖叫起来。
爪子碰到了晶体表面。
“滋啦——！！！！”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的蓝光，猛地从晶体内部爆发出来！那不是存储的温顺的光，而是狂暴的、自卫的量子斥力场！东方博士预设的防护被触发！
“嗷呜——！”小狼灰灰惨叫一声，整个身体被蓝光狠狠弹开，像断线风筝般撞在远处的墙上，滑落下来，一时动弹不得。
然而，这剧烈的能量冲击，也让本就精密无比的实验舱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咔嚓……”
轻微的、却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碎裂声。
不是晶体碎了，是支撑晶体的特种合金支架，在量子斥力场的反向冲击和小狼灰狼撞击力的叠加下，扭曲、变形，然后——歪斜了！
悬浮力场瞬间不稳定！
晶体在歪斜的支架上晃动，内部那好不容易“冻结”住的、纯净的光脉冲，开始像水一样“流动”起来，光芒的边缘变得模糊、弥散。光屏上，那个稳定的“1.07秒”开始剧烈跳动，数字飞快下降——存储的光正在流失！
“光要跑掉了！”小羊咩咩带着哭腔喊，她挣扎着站起来，却因刚才的撞击腿脚发软。
“支架！稳住支架！”东方博士试图冲过去，但蝙蝠侠客的超声波再次笼罩他，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动作慢了半拍。
黑熊老怪见状，狂笑起来：“坏了更好！谁都别想得到！”他不再直接抢，而是挥掌拍向已经歪斜的支架，要给它最后一击！
“备用晶体！”小松鼠博士反应最快，他早就把备用晶体藏在控制台下的安全柜里。他闪电般钻下去，用牙齿咬开柜门，叼起那块稍小一些、但同样精密的淡紫色晶体，就要跳上控制台进行紧急替换。
可黑熊老怪眼角余光瞥见了。他狞笑一声，巨大的熊掌中途变向，不再拍支架，而是横向一扫——
“啪！”
精准地拍飞了小松鼠博士刚叼出来的记录本！
本子在空中翻滚，纸张四散，像一群受惊的白鸟。那里面是三个月的心血，所有的公式、数据、方案！
小松鼠博士看着四散的纸张，愣了一下。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黑熊老怪的熊掌已经再次抬起，这次，对准了他和他嘴里的备用晶体！
完了……
绝地逆转
“用德国团队的图像存储方案！”
东方博士的声音，穿透超声波的干扰，清晰地、斩钉截铁地响起。他强行抵抗着神经的麻痹，一只手扶住控制台边缘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指向歪斜的晶体：“把正在流失的光脉冲，实时转化成二维图像信息！用图像编码暂存，再导入新晶体！快！”
小松鼠博士瞬间清醒！
对！光脉冲本身在流失，但它的信息可以截留！转化成图像，就像把流动的水拍成照片！
他不再犹豫，叼着备用晶体，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跃！
不是跳向实验舱，而是跳向主控台！
几乎同时，小老鼠米米从一堆散落的电线中钻出，细小的爪子快得看不清动作。“线路我来！”他吱吱叫着，咬断被乌雅黑羽破坏的几处线路，又从自己尾巴上解下那卷备用的量子导线，精准地插入几个关键接口。火花在他身边闪烁，他浑身的灰毛都炸了起来，但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歪斜的晶体光芒越来越黯淡，已经流失过半。
小松鼠博士落在主控台上，爪子飞快地在触摸屏上滑动——关闭原存储协议，启动图像转换模块，校准编码频率……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三个月的反复模拟在此刻化为本能。
黑熊老怪见他们还在“垂死挣扎”，怒吼着冲过来，熊掌带起腥风。
小猪皮皮想再撞，但距离太远。
小鸟叽叽俯冲下来想啄熊眼，被黑熊老怪随手一挥就扇开。
乌雅黑羽摆脱了小蝴蝶飞飞的纠缠，再次扑向线路板。
蝙蝠侠客的超声波集中扫向小松鼠博士。
乌龟慢慢……哦，他还在后门，打着哈欠等有没有人跑出来。
就在黑熊老怪的阴影笼罩主控台，熊掌即将拍下的那一刻——
小蝴蝶飞飞，用尽她今夜最后的力量，从实验室另一端，朝着主控台的光屏，翩然飞去。
她的翅膀，在黑暗中划过一道浅蓝色的、磷光闪烁的轨迹。
然后，轻盈地、精准地，落在了光屏右下角那个闪烁着的、红色的【确认执行】虚拟按键上。
翅膀压下。
“滴。”
清脆的提示音。
主控台屏幕上的图像转换进度条，从99%跳到100%。
紧接着——
“嗡……”
不是实验舱的声音，是小松鼠博士放在控制台上的那块备用晶体，发出的共鸣声。
它亮了起来。
不是之前晶体里那种充盈的、液态般的光。这道光更柔和，更……稳定。它从晶体内部透出，像是晶体本身在发光，光芒温润，呈淡淡的乳白色，内部隐约有极其复杂的、流动的图案在闪烁——那是被成功转化并存储的森林安全地图图像信息！
而旁边，光屏上原本即将归零的计时器，数字猛地一变。
不是0.00秒。
而是——
60.00秒。
并且，稳稳停住，不再流失。
实验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两块晶体在发光。一块歪斜着，光芒微弱将熄；另一块安稳地躺在控制台上，散发着稳定、持续、长达一分钟的光。
黑熊老怪的熊掌，僵在半空。他瞪大眼睛，看着那“60秒”的字样，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茫然。
“不……不可能……”乌雅黑羽失声。
“趁现在！”东方博士低喝。
小鸟叽叽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发出一声嘹亮的清鸣，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很快，科研所窗外传来密集的翅膀扑腾声——是她白天就联系好的、负责夜间巡逻的猫头鹰和夜鹰同伴们！它们涌了进来，瞬间把试图破坏线路的乌雅黑羽团团围住，啄咬她的羽毛。
乌龟慢慢终于听见前门的动静不对，慢吞吞往前爬想看看，刚到连接走廊，就被从储液罐那边冲过来的小猪皮皮，用他最有弹性的大屁股，“咚”地堵在了墙角，进退不得。“哼唧，此路不通！”小猪皮皮得意地扭了扭屁股。
蝙蝠侠客还想加强超声波，但东方博士已经艰难地启动了一个手提式量子干扰器。无形的力场荡开，蝙蝠侠客发出的超声波被干扰、反弹，他自己反而被弄得晕头转向，“吱呀”乱叫，一头撞在旁边的仪器架上，滑落下来，眼冒金星。
小狼灰灰刚从地上爬起来，喉咙就被一対坚硬的东西顶住了——是小羊咩咩。她虽然腿还在抖，但羊角稳稳抵着他的咽喉，大眼睛里满是倔强和愤怒：“别动！”
黑熊老怪环顾四周。
乌雅黑羽被鸟群围攻，狼狈不堪。乌龟慢慢被猪屁股堵着，徒劳地划动四肢。蝙蝠侠客晕在架子下。小狼灰灰被羊角制住。
而他面前，是重新站稳的东方博士，是爪下按着发光晶体、尾巴重新骄傲翘起的小松鼠博士，是周围所有怒视着他的小动物们。
以及，那块稳定散发着60秒光芒的晶体。
那光，此刻落在他眼里，不再只是贪婪的目标，更像是一种嘲讽，一种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战胜的力量的象征。
“吼——！！！”
他发出一声不甘到极点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却不再前进，而是猛地转身，撞开本就破碎的大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外面浓重的夜色里。
逃了。
剩下几个家伙见头领跑了，更是斗志全无，在鸟群的驱赶和小动物们的围堵下，仓皇地从各个缝隙、破洞逃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森林的黑暗中。
黎明与星光
战斗结束得突然。
当最后一个入侵者的身影消失在林中，科研所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仪器轻微的嗡鸣，以及……那块持续发光的晶体散发出的、稳定的、让人心安的光芒。
东方博士缓缓走到控制台前，拿起那块存储着60秒光和森林地图的晶体。光芒透过他的指缝，温柔地流淌。
“我们……成功了？”小羊咩咩松开小狼灰灰——那家伙早就趁乱连滚爬爬地跑了。她腿一软，坐在地上。
“不止成功。”东方博士转身，脸上带着疲惫却明亮的笑容，“我们被迫启用了图像编码存储，这意外地让光脉冲的稳定性提高了两个数量级。60秒……远远超出预期。”
小松鼠博士跳到他另一个肩头，看着晶体，声音还有点抖：“而且……图像信息本身就是加密的。现在这块晶体里存的，不仅是光，是整个森林的量子安全密钥地图。双重复合防护。”
小猪皮皮“哼唧”一声，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肚皮剧烈起伏：“累……累死我了……但是，好高兴！”
小鸟叽叽收拢翅膀，落在一个仪器顶上，梳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翠羽。小老鼠米米累瘫在电线堆里，抱着半颗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坚果。小蝴蝶飞飞停回主光屏边缘，翅膀缓慢开合，磷粉几乎耗尽，显得有些黯淡，但她复眼中的光芒很亮。
东方博士走到窗前。
深蓝色的夜空边缘，已经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鱼肚白般的浅灰。
黎明将至。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晶体，又看了看横七竖八瘫在地上、却都望着他和小松鼠博士、眼里闪着光的小家伙们。
“好好休息。”他轻声说，“今天，绿星森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量子星光。”
晨雾，不知何时从林间弥漫开来，丝丝缕缕，流入破碎的大门，缠绕上仪器的边角，也轻抚过每个小动物疲惫却兴奋的脸庞。
而在那渐渐亮起的天光中，科研所里，那块持续散发着60秒柔和光芒的晶体，静静地亮着，像一颗被摘下、妥善保存的星辰，成为了这片森林，崭新传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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