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度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俘虏，眼中血丝密布。此人胸口中箭，左臂以诡异角度扭曲，正是昨夜在常州城外失踪的博洛侍卫长阿尔斯楞。
“说！谁派你来的？”济度一脚踹在他肋下。
阿尔斯楞咳出黑血，却咧开带血的嘴笑了：“济度小儿…你以为杀了博洛王爷就能高枕无忧？”他猛地抓住济度的靴子，“王爷临终前留了话…要我转告你——”
“少废话！”济度暴怒地拔刀。
“等等。”李昊的声音从火光中传来。他踏过焦黑的尸体登上高坡，玄铁甲胄上沾满烟灰，唯有腰间的“靖南军”令牌在火光中熠熠生辉。“阿尔斯楞先生，”李昊蹲下身，声音平静得可怕，“博洛真正想告诉你的是什么？”
阿尔斯楞浑浊的眼珠转向李昊，突然爆发出癫狂的大笑：“哈哈哈…你们汉人都是蠢货！博洛王爷早就和吴三桂结盟了！等清军拿下江南，吴逆就会在北方起兵…”他剧烈喘息着，“王爷让我带密信给济度…说只要拿下常州，就平分天下！”
济度脸色煞白。此事若为真，他冒死南征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
李昊的眼神陡然锐利如刀：“密信在哪？”
“你…你做梦！”阿尔斯楞突然挣扎着摸向靴筒。
“砰！”
张老三的火铳响了。铅弹穿透阿尔斯楞的眉心，他抽搐着倒在血泊中，右手却死死攥着半片烧焦的羊皮。李昊掰开他僵硬的手指，褪色的墨迹依稀可辨：【八月十五，瓜洲渡，献俘十万…】
“瓜洲渡…”李昊猛然想起史书记载——顺治二年九月，清军正是在瓜洲渡江屠戮八十万百姓！
济度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他终于明白博洛为何急于攻破常州，更看清了自己不过是权斗棋盘上的棋子。
“李昊！”济度突然抽出佩刀指向对方，“你我之间只有生死！”
李昊缓缓起身，解下腰间的“靖南军”令牌掷在地上：“济度亲王，你我恩怨暂且不论。但江南百万生灵不该为你们权斗陪葬。”他踢了踢阿尔斯楞的尸体，“博洛勾结吴三桂的密信在此，足够多尔衮把你送上断头台。”
济度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签了它，你活着回去还能争权；不签，这封信会同你的人头一起送往北京。”李昊将一卷文书拍在案上，“《太湖和议》——清军退守苏州，常州永为大明疆土。”
湖面的火光映着济度惨白的脸。他知道李昊说的是实话：博洛之死已让他在朝中失势，若再背上勾结叛贼的罪名……
“我签！”济度咬牙切齿地在和议上按下血指印。
李昊收起文书，转身走向船队。张老三正押解着一群五花大绑的清军将领走来，为首的正是尼堪。
“这些人怎么处置？”张老三请示。
李昊回望了一眼呆立原地的济度，淡淡道：“放他们走。告诉济度——”他指向燃烧的营寨，“下次见面，我会把他欠常州的血债，连本带利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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