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时刻终于到来。
“希望号”母舰巨大的引擎发出低沉而威严的轰鸣，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庞大的舰体缓缓脱离船坞，向着基地上方开启的、足以容纳其通过的巨大通道升去。通道之外，是湛蓝的地球天空，以及更远处无垠的黑暗宇宙。
舰桥主控室内，气氛庄严肃穆。雷栋作为地球总指挥，坐镇基地中心，通过超空间通讯与母舰保持联系。夏晚作为“星穹守护者”与行动核心，站在舰长席旁，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主屏幕上飞速掠过的外部景象。
在她的感知中，整艘母舰如同一个活着的整体，每一处能量流动，每一个系统运转，都与她的意识隐隐相连。这是她与舰载AI深度连接后的奇妙体验。
墨羽则毫无形象地瘫在舰桥角落一张特别为他准备的、铺着柔软兽皮的躺椅上，手里把玩着骰子，一副出来度假的悠闲模样。小宝被他放在旁边一个加了固定装置的特制儿童座椅里，正抱着一根巨大的、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磨牙棒”（据说是某种星空巨兽的乳牙）啃得津津有味。
“各单位注意，最后一次系统自检！”
“引擎功率稳定！”
“护盾系统全开！”
“导航坐标锁定，‘归墟’星域！”
“空间跃迁引擎……启动！”
随着舰长沉稳有力的指令，母舰前方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形成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漩涡。
轻微的眩晕感传来，舷窗外的景象瞬间被拉长、扭曲，化作一片流光溢彩的通道。
空间跃迁，开始！
这次跃迁将持续数个小时。舰桥内的大部分操作转为自动，人员进入轮休待命状态。
夏晚依旧站在原处，适应着跃迁带来的时空错位感，同时保持着对母舰整体状态的感知。这是她作为“守护者”的职责。
墨羽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零食，咔嚓咔嚓地嚼着，晃着椅子，显得百无聊赖。他看了看旁边认真“工作”的夏晚，又看了看啃“磨牙棒”啃得口水直流的小宝，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找点乐子。
他凑到小宝旁边，戳了戳儿子肉乎乎的脸蛋：“儿子，别光顾着啃，来，告诉爹爹，你多大了？”
小宝松开磨牙棒，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十根手指张开，努力地比划着，嘴里含糊不清地数着：“一……二……三……七……八……”
数到后面他自己也乱了，小脸皱成一团，最后干脆把两只手都伸出来，胡乱晃着，表示很多很多。
墨羽被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傻儿子，连自己几岁都数不清！”
他笑够了，又转向夏晚，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小守护者，别光站着啊，来来来，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你说你多大了？”
夏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她的年龄？按照地球历法，她刚过完十九岁生日没多久。但这个数字，在经历了血脉觉醒、试炼、获得“星穹守护者”传承之后，似乎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意义。
她看着墨羽那戏谑的眼神，知道他又在没事找事，便淡淡回答道：“十九。”
“十九？”墨羽夸张地挑了挑眉，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十九岁……放在普通人类里，还是个刚上大学的小丫头片子呢！啧啧，再看看你现在，扛着守护星穹的责任，马上要去跟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和赖皮蛇抢食吃……这人生经历，够写一本小说了！”
他摇头晃脑，语气感慨，但眼神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夏晚没有接话，她知道墨羽就是这种性格。
墨羽却不肯放过她，继续问道：“那你说，像老秦那样的，他多大了？”
这个问题，让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秦风的年龄？
这简直是一个禁忌般的问题。她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先生的存在，仿佛超越了时间的尺度，与星空同寿，与法则共存。
她下意识地看向舰桥另一端，那个一直闭目静坐、仿佛与跃迁的喧嚣隔绝的挺拔身影。
“先生的年龄……岂是我能揣测的。”夏晚低声道，语气带着敬畏。
“啧，没劲。”墨羽撇撇嘴，“猜猜嘛！又不会少块肉！我跟你讲，像我们这种存在，年龄早就不是用你们那种年月日来计算的了。那得用纪元，用宇宙脉搏，用文明生灭来度量！”
他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开始高谈阔论：“你就说老秦吧，我认识他的时候，上一个宇宙轮回的寂灭余晖还没完全消散呢！那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直静坐的秦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那平静无波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落在了墨羽身上。
没有警告，没有不悦，就只是那么平淡的一眼。
墨羽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干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重新瘫回躺椅上，拿起零食，若无其事地继续咔嚓咔嚓。
“咳咳……那什么，跃迁期间，保持安静，对，保持安静……”他嘟囔着，还对着夏晚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夏晚看着秒怂的墨羽，又看了看再次闭上眼睛的秦风，心中哭笑不得。
所以，关于先生的年龄，果然是一个不能深究的话题吗？
她收回目光，重新望向主屏幕上那飞速流转的时空通道。
十九岁……
纪元年……
宇宙脉搏……
在这些宏大而悠远的概念面前，个体的年龄，确实显得微不足道。
重要的是前行，是守护，是完成使命。
她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开，心神再次与庞大的母舰融为一体，感知着跃迁通道的每一丝波动。
距离“归墟”，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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