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战局对长州越来越不利。
太平军控制了下关地区,切断了长州与九州的联系;幕府军从东面步步紧逼,已攻占山口城外围多个据点。长州军主力被压缩在萩城、山口一带,陷入重围。
高杉晋作、久坂玄瑞等人虽浴血奋战,但在两面夹击下,败局已定。英国方面,由于太平军舰队严密封锁,援助根本无法送达,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州陷入绝境。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好消息”传来——萨摩藩宣布支持幕府讨逆,将派兵三千,由家老小松带刀率领,从九州北上“协助”作战。
德川家茂大喜,命令小松带刀率军与太平军林俊部会师,共同进攻长州最后据点。
数日后,萨摩军抵达下关太平军大营。
林俊在大帐接见小松带刀。这位萨摩家老态度恭谨,送上岛津齐彬的亲笔信:
“林将军,我藩主深知国家大义,特派在下率精锐前来助战。萨摩与长州虽同处西南,但叛逆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林俊看着信中言辞恳切的表态,又看了看帐外军容整齐的萨摩兵,心中虽有一丝疑虑,但考虑到大局,还是表示欢迎:
“小松大人深明大义,本将佩服。既然如此,两军合兵一处,三日后共同进攻萩城。”
“谨遵将军之命!”
小松带刀躬身行礼,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
十月二十八日,晨雾弥漫。
太平军与萨摩联军分三路向萩城进发。林俊亲率太平军主力走中路,萨摩军为左翼,幕府一部为右翼。
按照计划,三路大军将在萩城下会师,发起总攻。
然而,当部队行进到距离萩城还有二十里的山谷地带时,异变突生。
左翼的萨摩军突然停止前进,并迅速占领两侧制高点。
林俊在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异常,心中一沉,立即命令传令兵:
“去问小松带刀,为何停止前进?”
话音未落,山谷两侧山头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炮声!
不是长州军的土炮,而是最新式的阿姆斯特朗后膛炮!炮弹如雨点般落在太平军行军纵队中,顿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敌袭!隐蔽!”
林俊大吼,但已经晚了。
更可怕的是,原本应该是“友军”的萨摩军,突然调转枪口,向太平军侧翼猛烈开火。他们的装备根本不是日本传统武器,而是清一色的斯奈德步枪,射程和射速远超太平军预期。
“萨摩人反了!”
参谋惊呼。
几乎同时,前方也出现大批伏兵——不是长州军,而是另一支装备精良的萨摩部队!他们与山头的炮兵、侧翼的叛军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太平军虽然精锐,但在这突如其来的伏击中,瞬间陷入混乱。
林俊迅速判断形势,发现唯一的退路只有来时的那条山谷。他当机立断:
“向后突围!撤回下关大营!”
然而,退路早已被萨摩军切断。一支埋伏在山谷入口的萨摩奇兵突然杀出,用密集的火力封锁了道路。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一名满脸是血的军官冲过来报告。
林俊环顾四周,太平军士兵在炮火中伤亡惨重,但仍然在奋力抵抗。他拔出指挥刀:
“不要慌!集中火力,向东面突围!那里地势稍缓,炮火覆盖较弱!”
就在此时,一阵更猛烈的炮火从东面袭来——英国舰炮!
林俊在望远镜中看到,远处的海面上,数艘悬挂英国国旗的蒸汽炮舰正在向岸上开火。原来萨摩与英国早有预谋,英国远东舰队分遣队早已潜伏在附近海域,只等伏击开始,便提供火力支援。
“英国人……”
林俊咬牙,
“他娘的中计了!”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太平军两个精锐旅虽拼死抵抗,但在四面围攻的情况下,伤亡过半,弹药也即将耗尽。
林俊本人左臂中弹,鲜血染红了军服。他靠在一块岩石后,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士兵,心中涌起悲愤。
一名参谋爬过来:
“将军……萧提督的舰队……能来救我们吗?”
林俊苦笑。萧朝贵的舰队主力此时正在对马海峡巡逻,封锁长州外海,距离此地有百余里。即便接到求救信号赶来,也至少需要三四个时辰。
而他们,可能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了。
“发报……给萧提督和金陵……”
林俊艰难地说,
“萨摩勾结英国,伏击我军……请求……立即对萨摩开战……”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在附近爆炸,参谋当场阵亡。林俊也被气浪掀翻,昏死过去。
……
当萧朝贵接到求救电报时,已是下午三时。他勃然大怒,立即命令舰队主力全速南下。
但一切都太晚了。
当南海舰队抵达九州西海岸时,只看到满目疮痍的战场。太平军两个精锐旅几乎全军覆没,阵亡三千余人,被俘五百多人。林俊本人重伤被俘,生死不明。
萨摩军和英国舰队在完成伏击后,已迅速撤离,只留下满地太平军将士的遗体。
萧朝贵站在“伏波号”舰桥上,望着海岸上的惨状,双眼赤红,一拳砸在铁栏上:
“岛津齐彬!英国人!此仇不报,我萧朝贵誓不为人!”
他立即下令:
“全军进入最高战备!目标——鹿儿岛!老子要炮轰樱岛,踏平萨摩!”
……
消息传回金陵,东王府震动。
林阳拍案而起:
“萨摩藩欺人太甚!必须立即发兵讨伐!”
左宗棠刚从日本归来,闻言神色凝重:
“此事不简单。萨摩敢这么做,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与天国全面对抗的准备。而且……我怀疑幕府也知情,甚至暗中默许。”
“什么?”
众臣惊呼。
左宗棠分析:
“诸位想想,萨摩伏击我军,得益最大的是谁?不是长州,而是幕府。我军受创,对日本的干涉能力将大幅下降;而萨摩与天国结仇,将来只能更加依赖幕府。这是德川家茂的一石二鸟之计——既削弱我军,又让萨摩与天国敌对,他好从中渔利。”
林阳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终于开口:
“卖麻花!传令。”
所有人立即肃立。
“命令萧朝贵舰队暂缓进攻萨摩,但加强对日本所有港口的封锁,特别是萨摩的鹿儿岛港。任何船只,不论国籍,一律不得进出。”
“立即向英国驻上海领事馆提出最强烈抗议,要求英国政府对此事负责,并立即释放我被俘将士,包括林俊将军。否则,天国将视英国为敌国,采取一切必要措施。”
“致电江户幕府,质问德川家茂是否参与此事。给他三天时间答复,并立即交出萨摩藩主岛津齐彬及相关责任人。”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凛冽:
“调集东南沿海所有可动用的兵力,包括新组建的第三、第五军团,准备渡海作战。同时,命令台湾守军进入战备状态。”
“最后以本王名义发布《告日本国民书》,揭露萨摩藩勾结外国、袭击友军、破坏东亚和平的罪行。号召日本各藩有识之士共同讨逆。”
众臣领命而去后,林阳独自站在地图前,望着那片狭长的列岛,喃喃自语:
“岛津齐彬……德川家茂……英国……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天国的脚步吗?”
“错了。这只会让你们加速灭亡。”
窗外,秋风萧瑟,乌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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