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这条被华夏先民敬畏地称为“天堑”的巨龙,在咸丰八年的初冬,正以它最狂暴的面目横亘于太平军北伐大军面前。
北岸,依稀可见清军巡逻兵的身影。南岸,太平军三大主力——石达开的中路军、近十万将士,连同他们的钢铁战车、火炮辎重,在长达数十里的河岸线上扎下连绵营寨。
河水浑浊,挟裹着来自黄土高原的泥沙,在寒风中翻滚着土黄色的波涛。河面宽阔处达数里,水流湍急处能听见雷鸣般的吼声。偶有浮冰顺流而下,撞击着岸边冻结的泥土,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他娘的,这黄河还真是名不虚传!”
石达开站在一处高岗上,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眉头紧锁。他身后,十几名参谋军官正在沙盘上标记着最新的侦察情报。
“翼王,各工兵营都试过了。”
参谋长指着沙盘上几个红色标记,
“上游李家渡口,水流相对平缓,但河面最窄处也有八百米,且对岸清军布防严密。下游王庄渡口,河面宽阔但水浅,可清军在那里埋设了大量水雷和木桩。”
“浮桥呢?”
“试了三次,都被冲垮。黄河水情太复杂,暗流漩涡多,普通舟桥根本撑不住。”
石达开沉默地望向对岸。隔着宽阔的河面,他能看见清军正在加固工事,新筑的炮台在岸边一字排开。更远处,天津城的轮廓如同一头蹲伏的巨兽。
“英王和北王那边情况如何?”
“陈将军的东路军在沧州段尝试强渡,损失了二十多艘渡船,无功而返。韦将军的西路军在保定方向被洪水阻隔,暂时无法与我们汇合。”
石达开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震得枯叶簌簌落下。
北伐以来,太平军势如破竹,从金陵一路打到黄河边,歼灭清军主力数十万,连克开封、郑州、洛阳、济南等重镇。可如今,却被这条黄河拦住了去路。
不是打不过对岸的清军——那些残存的八旗兵和绿营,在太平军的钢铁洪流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问题是,没有船,没有桥,再精锐的军队也只能望河兴叹。
“我们的舟桥部队不是从金陵带来了一批新式装备吗?”
“是有一批钢制舟桥构件,但数量太少,只够搭设三百米左右的浮桥。黄河最窄处也有五百米,而且……”
参谋长苦笑,
“那些构件太重,运输困难,大部分还滞留在徐州。”
石达开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叶。他知道,时间不等人。每多耽搁一天,清军就多一天时间在京津地区组织防御,而太平军的后勤压力就增大一分。
更关键的是,连日渡河失败,已经让军中开始出现一些动摇的迹象。这些来自南方的将士,很多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宽阔汹涌的大河,难免心生畏惧。
“传令各军,暂停渡河尝试,加固营地,加强侦察。”
石达开最终下令,
“另外,急报金陵,请求东王殿下增派舟桥部队和渡船。”
“是!”
命令传出,黄河南岸的太平军大营暂时沉寂下来。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战马嘶鸣,打破冬日的寂静。
……
金陵,东王府。
林阳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战报,眉头越皱越紧。
北伐大军被黄河所阻的消息,他三天前就收到了。他知道黄河的凶险,却还是低估了这条“母亲河”在冷兵器时代的阻隔能力。
“左公,我们的舟桥部队最快何时能抵达前线?”
左宗棠指着地图上标注的运输路线:
“从金陵出发,经运河至徐州,再转陆路……至少还要十五天。”
“太慢了。”
林阳摇头,
“我军二十万将士滞留在南岸,每日消耗粮草无数,后勤压力太大。”
苏雨晴轻声道:
“东王,或许可以尝试从海上……”
“海上不行。”
林阳打断她,
“渤海湾现在封冻期,我们的铁甲舰虽然能破冰,但运载能力有限。”
他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窗外,金陵城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在寒风中旋转。
穿越到这个时代八年了。八年间,他几乎改变了一切——太平天国从一支农民起义军,变成了拥有现代武器装备、先进战术思想的强大军队。
可是现在,一条黄河,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东王。”
陈小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石达开将军又发来急电,询问渡河方案。”
林阳停下脚步,望向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
一个念头,突然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传令。”
他转身,声音斩钉截铁,
“备马,我要亲赴黄河前线。”
“东王!”
左宗棠和苏雨晴同时惊呼,
“前线危险,您是万金之躯……”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
林阳已经抓起挂在墙上的军大衣,
“黄河虽是天堑,但我要让将士们知道,在天国面前,没有不可逾越的天堑。”
“可是您的安全……”
“让黑鸦小队随行。”
林阳系上大衣纽扣,看着左宗棠和苏雨晴担忧的眼神,微微一笑:
“放心,我不是去冒险。”
……
五日后,黄河南岸,太平军中军大营。
当那面熟悉的杏黄龙旗出现在营门外时,整个大营都沸腾了。
“东王!东王来了!”
士兵们从营帐中涌出,自发地列队道路两旁。许多人眼中含着热泪——在这个最困难的时刻,他们的最高统帅亲自来到了前线。
石达开带着一众将领快步迎上,在营门处单膝跪地:
“末将石达开,恭迎东王殿下!末将无能,累及殿下亲临险地!”
林阳翻身下马,亲手将石达开扶起:
“石兄弟何罪之有?天堑在前,非战之罪。起来,带我去看看黄河。”
在众将簇拥下,林阳登上了南岸最高的一处观察点。
眼前,黄河如一条土黄色的巨蟒,在冬日的阳光下缓缓蠕动。河面宽达数里,波涛汹涌,偶有巨大的冰块顺流而下,撞击着两岸的冻土,发出沉闷的轰鸣。对岸,清军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新建的炮台如同怪兽的牙齿,森然排列。
“黄河果然名不虚传。”
林阳轻声感叹。
“殿下,我们已经尝试了所有渡河方法。”
石达开在一旁汇报,
“浮桥被冲垮,渡船被击沉,泅渡死伤惨重……除非黄河封冻,否则……”
“等黄河封冻,清军的防御也就完善了。”
林阳摇头,
“不能等。”
他转身看向随行的军工部官员:
“我们的舟桥构件,能搭设多长的浮桥?”
“回殿下,全部构件加起来,理论上能搭设四百米。但黄河最窄处也有五百米,而且好
多构件还没运上来……”
官员犹豫了一下,
“那些构件太重,在这样湍急的河水中,恐怕……”
“明白了。”
林阳点头,
“也就是说,靠现有的装备,我们过不去。”
众将沉默。这是残酷的事实。
林阳却笑了。他望向黄河:
“传令全军,明日辰时,所有将士到河岸边集合。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天父如何为我们开路。”
“殿下?”
石达开不解。
“照做就是。”
林阳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外,在河岸边清理出一片空地,要足够大。再调一营工兵,听我指挥。”
“是!”
虽然满心疑惑,但石达开还是坚决执行了命令。当夜,太平军大营灯火通明,工兵们连夜清理出一片长宽各百余丈的空地。士兵们议论纷纷,不知道东王要做什么。
只有随行的黑鸦小队成员,隐约猜到了什么。陈小花站在林阳的营帐外,看着远处黄河的轮廓,轻声问曾晚妹:
“晚妹姐,你说东王他……真的能创造奇迹吗?”
曾晚妹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东王说能,就一定能。他从未让我们失望过。”
……
翌日,辰时。
黄河南岸,人山人海。
近十万太平军将士,从各营列队而出,在河岸边整齐列阵。寒风凛冽,旌旗猎猎,无数双眼睛望向岸边那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望向空地中央那个披着黑色大氅的身影。
林阳站在空地中央,身边只有石达开等少数高级将领和黑鸦小队的护卫。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但雪暂时停了。
“时候到了。”
他低声自语,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在场所有人,包括石达开这样的宿将,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不知道东王要做什么,但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林阳集中全部精神,将意念沉入脑海深处。
很快时空开始扭曲。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光线变得模糊不清。在场众人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仿佛脚下的土地在微微震颤。
空地中央,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模糊的轮廓开始浮现,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钢铁的庞然大物,扁平而宽阔,在晨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那是……船?”
有眼尖的士兵惊呼。
不,不是一艘船。随着时空涟漪的持续扩散,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轮廓接连浮现。它们整齐地排列在空地上。
当最后一艘船的轮廓完全凝实,时空的扰动逐渐平息时,整个黄河南岸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地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三百艘钢铁驳船!
每艘驳船都长达二十余米,宽约八米,平底方头,正是最适合在内河运输和搭设浮桥的型号。船体由厚实的钢板焊接而成,甲板上还堆放着成捆的钢索、锚链和搭设浮桥专用的连接构件。
而在船队的最前方,赫然停着三十艘中小型拖船!
所有船只都漆成深灰色,船体上还残留着水渍,仿佛刚刚从某个港口驶出。
“天父……显灵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喃喃出声,接着,整个河岸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天父万岁!东王万岁!”
“天国必胜!必胜!”
士兵们激动得热泪盈眶,许多人跪倒在地,向着天空叩拜。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神迹——东王殿下竟然凭空召唤出了三百艘钢铁大船!
这些驳船和拖船,来自现代龙国内河航运公司的一处备用船队,是专门为大规模运输和工程作业准备的。
“石兄弟。”
林阳转身,声音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再寻常不过,
“现在,我们有船了。”
石达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这位身经百战的太平军名将,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看那些钢铁驳船,又看看林阳,最后重重跪倒:
“殿下……真乃神人也!”
“起来。”
林阳扶起他,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传令:工兵营立刻登船,检查所有船只状况。舟桥部队开始作业,我要在日落前,看到第一段浮桥搭设完毕。”
“得令!”
军令如山。短暂的震撼过后,整个太平军大营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工兵营的士兵们率先登上驳船,检查船体、机械、索具。令他们惊喜的是,这些船保养得极好,油料充足,引擎一发动就能运转。
舟桥部队的工程师们则迅速制定了搭设方案。三百艘驳船,足以搭设数座并行的浮桥,每条浮桥宽达十米,不仅能通过步兵,连坦克和火炮都能通行。
“殿下,浮桥搭设方案已拟定。”
舟桥部队指挥官呈上图纸,
“我们计划搭设三座浮桥,分别位于上游、中游、下游。每座浮桥由一百艘驳船组成,用钢索和专用连接件固定。这样即使一处被毁,其他两处也能保证通行。”
“好。”
林阳点头,
“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一切顺利,第一座浮桥两个时辰内可以完成。三座浮桥全部完工,需要六个时辰。”
“太慢了。”
林阳摇头,
“清军不会给我们六个时辰。集中所有力量,先搭设一座浮桥。要宽,要稳,要能通过重型装备。”
“是!那就集中所有驳船,搭设一座超宽浮桥,宽度可达二十米!”
“开始吧。”
命令下达,黄河南岸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拖船轰鸣着,将一艘艘驳船拖到预定位置。工兵们喊着号子,用钢索和专用构件将驳船连接固定。钢铁碰撞的声音、引擎的轰鸣声、指挥的哨声响成一片。
对岸的清军显然发现了异常。望远镜中,可以看见清军军官在炮台前指手画脚,士兵们慌乱地调整炮口。但由于距离太远,普通火炮根本打不到南岸。
只有少数几门新式洋炮能够到,但炮弹落在河面上,除了炸起几根水柱,对太平军的作业毫无影响。
“加快速度!”
林阳站在岸边,亲自督战,
“清军可能要派水师出击,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果然,一个时辰后,上游方向驶出了二十余艘清军战船。这些大多是改装过的商船和旧式炮艇,船头架着火炮,顺流而下,直扑正在搭设的浮桥。
林阳看向石达开,
“石兄弟,用火炮掩护。”
“是!”
南岸,太平军的炮兵阵地早已准备就绪。上百门各种口径的火炮昂起炮口,在观测兵的指挥下,对准了河面上的清军船队。
“放!”
一声令下,炮火齐鸣。炮弹如雨点般砸向清军船队,瞬间就有三艘船中弹起火。清军水师显然没料到太平军的炮火如此猛烈、如此精准,阵型顿时大乱。
但仍有七八艘船冲破弹幕,逼近到浮桥附近。
“用火箭筒!”
林阳下令。
早已埋伏在岸边芦苇丛中的太平军扛起了40火火箭筒。这种单兵反装甲武器,在这个时代用来打木壳战船,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咻——轰!”
第一发火箭弹准确命中一艘清军炮艇的船身。高爆战斗部轻易撕开了单薄的木壳,在船舱内爆炸。那艘船如同被巨人踩了一脚,从中间断裂,迅速沉没。
紧接着,又是几声爆炸,又有三艘清军战船被击沉。剩下的几艘见势不妙,慌忙调头逃窜。
河面上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燃烧的战船残骸和漂浮的碎片,证明着刚才的战斗。
“浮桥进度如何?”
林阳问。
“回殿下,已完成三分之二!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贯通!”
“好!命令先头部队,做好渡河准备。浮桥一通,立刻过河,建立桥头堡!”
“是!”
太阳渐渐西斜,黄河水被染成一片金红。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座由三百艘钢铁驳船组成的巨大浮桥,如同一条钢铁巨龙,缓缓伸向北岸。
当最后一段驳船被固定,钢索绷紧,工兵营长挥舞着红旗,向着南岸高声呼喊:
“浮桥贯通!浮桥贯通了!”
整个南岸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林阳翻身上马,对石达开道:
“石兄弟,你率第一装甲师先行渡河。记住,过河后不要停留,直插清军阵地!”
“得令!”
石达开眼中燃烧着战意,
“殿下放心,末将必为全军打开通道!”
钢铁洪流再次启动。坦克、装甲车、火炮、卡车……太平军最精锐的部队,踏着那座凭空出现的钢铁浮桥,浩浩荡荡驶向北岸。
对岸的清军彻底崩溃了。当他们看见那些“铁甲怪车”竟然真的过了黄河,最后的抵抗意志烟消云散。炮台守军弃炮而逃,岸防工事空无一人。
夜幕降临时,太平军已在北岸建立了稳固的桥头堡。石达开的先头部队甚至已经推进到天津外围,与清军发生了交火。
林阳站在浮桥南端,看着源源不断开赴北岸的大军,长长舒了一口气。
黄河天堑,终于被跨越了。
“殿下。”
陈小花走到他身边,轻声道,
“将士们都在传,说您是真正的天命之子,连黄河都要为您分开道路。”
林阳望着北岸的点点火光,那是太平军正在扎营的篝火。
“不是黄河为我让路。”
他轻声说,
“是我们,为自己开辟了道路。”
他转身,
“传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日继续进攻。告诉将士们——京师,已经不远了。”
夜色中,太平军的营火连成一片,照亮了黄河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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