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从脚下传来，碎石沿着山道滚落。黄巢稳住身形，金甲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少年抓住他的手臂，脸色发白。 “黄大哥，这山是不是要塌了？” 玄音落在他们身后，青玉笛横在身前。她的目光与黄巢相遇，又迅速移开。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黄巢没有回答。他怀中的三块碎片灼热得发烫，与山顶的某种存在产生强烈共鸣。金甲不受控制地覆盖全身，纹路间流动着暗金色光芒。 “答案就在上面。” 他迈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得坚定。少年紧跟其后，玄音犹豫片刻也跟了上来。 越接近山顶，震动越强烈。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气息，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存在正在苏醒。黄巢体内的玄甲金虫异常活跃，几乎要破体而出。 终于登上山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停步。 一座圆形祭坛矗立在山顶中央，由黑色巨石砌成。祭坛表面刻满符文，与黄巢手中的青铜碎片纹路相似。祭坛中央悬浮着四块青铜碎片，与他怀中的三块相互呼应，发出嗡嗡鸣响。 “这是...”少年睁大眼睛。 黄巢怀中的碎片突然挣脱束缚，飞向祭坛。七块碎片在空中汇聚，排列成一个残缺的圆形。金光从碎片连接处迸发，照亮整个山顶。 玄音突然举起青玉笛，笛尖指向黄巢。她的手指紧紧扣住笛身，指节泛白。 “站住别动。” 少年愣在原地：“玄音姐姐？” 黄巢缓缓转身，面对玄音。金甲完全覆盖他的身体，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早已料到的平静。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玄音的声音有些发颤：“宗主有令，活捉黄巢。” 少年惊呼：“你在说什么？玄音姐姐，你疯了吗？” 玄音没有看少年，她的目光牢牢锁定黄巢：“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 黄巢笑了。那笑声在震动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早就知道祭坛在这里，对不对？一路上你都在引导我来这里。” 玄音抿紧嘴唇，默认了这个指控。 少年不敢置信地摇头：“为什么？玄音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为了宗门，为了天下苍生。”玄音的声音渐渐坚定，“黄巢，你体内的玄甲金虫不仅是力量来源，更是唤醒蚩尤魂魄的钥匙。宗主需要完整的钥匙，才能彻底封印蚩尤。” 黄巢向前一步：“封印？还是转移？” 玄音的脸色变了：“你...你知道多少？” “足够多。”黄巢又向前一步，“我知道玄天宗世代寻找合适的容器，我知道所谓的封印仪式实则是魂魄转移，我知道历代宿主最后都被‘处理’掉。” 玄音握笛的手微微发抖：“不是这样的...宗主答应过我，会保住你的性命...” “就像保住前几任宿主的性命那样？”黄巢冷笑，“把他们变成行尸走肉，囚禁在玄天宗地牢里？” 这句话让玄音彻底动摇了。她眼中的坚定出现裂痕，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挣扎。 “我...我不知道地牢的事...” 祭坛突然爆发出更强烈的金光。七块碎片高速旋转，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黄巢体内的玄甲金虫发出尖锐鸣叫，与碎片产生共鸣。 玄音咬牙：“别过去！祭坛会强行激活你体内的金虫，完成魂魄转移！” 黄巢却继续向前。金甲上的纹路越来越亮，与祭坛的光芒相互呼应。 “你错了，玄音。真正的陷阱不是你，也不是这个祭坛。” 他停在祭坛边缘，伸手触碰旋转的碎片。 “真正的陷阱，是我自己。” 碎片突然停止旋转，然后猛地飞向黄巢。它们融入金甲，成为铠甲上新的纹路。黄巢全身被金光笼罩，玄甲金虫在他体内彻底苏醒。 玄音惊呼：“不！快离开祭坛！” 但为时已晚。祭坛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形成一个复杂的阵法。黄巢站在阵法中央，金甲逐渐改变形态，变得更加古老而狰狞。 少年想要冲上去，被玄音拦住。 “别过去！现在的他很危险！” 黄巢仰头长啸。那声音不似人类，带着远古的回响。金甲覆盖他的全身，连眼睛都变成纯粹的金色。 “玄音，你一直说蚩尤复活是灾难。”黄巢的声音变了，低沉而充满力量，“但你从没问过，蚩尤为什么要与黄帝为敌。” 玄音举笛戒备：“上古传说，蚩尤残暴好战...”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黄巢打断她，“就像玄天宗，自称正道，却做着比魔道更残忍的事。” 祭坛的震动逐渐平息，金光内敛，融入黄巢体内。他的样貌没有太大变化，但气质完全不同了。那双金色的眼睛看过来时，带着俯瞰众生的威严。 玄音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是境界的绝对压制，让她连举起玉笛都变得困难。 “你...你已经完成融合了？” 黄巢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这只是开始。玄甲金虫从来不是蚩尤的囚笼，而是他留给后裔的礼物。” 少年怯生生地问：“黄大哥，你还是你吗？” 黄巢转向少年，眼神柔和了一瞬：“我还是黄巢，只是知道了更多真相。” 他看向玄音：“包括你的真相。” 玄音僵在原地：“什么意思？” “你也是地煞传承者，对不对？”黄巢缓缓道，“玄天宗收养你，培养你，不是因为慈悲，而是因为你需要用青玉笛镇压自己体内的地煞戾气。” 玄音的脸色瞬间苍白：“你...你怎么知道...” “碎片告诉我的。”黄巢指向自己的额头，“历代宿主的记忆都在这里。我看到玄天宗如何对待地煞传承者——要么成为他们的工具，要么被消灭。” 玄音的手无力垂下，青玉笛差点脱手。 “所以宗主才让我来引导你...因为他知道，只有同为地煞传承者的我，才能取得你的信任...” 少年看看黄巢，又看看玄音，完全糊涂了。 黄巢走向玄音：“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在玄音面前停下，金甲的光芒照亮她苍白的脸。 “继续做玄天宗的工具，把我带回去完成所谓的封印。或者，站在我这边，找出真正的真相。” 玄音抬头看他：“什么真正的真相？” “为什么玄天宗要寻找蚩尤容器？为什么地煞传承者总是不得善终？为什么天下战乱不断，灾荒连连？”黄巢的声音带着压迫感，“这些问题的答案，玄天宗不会告诉你。” 祭坛突然再次震动。远处的天空中出现几个黑点，正在快速接近。 玄音脸色一变：“是宗门的飞舟！他们感应到祭坛激活了！” 少年紧张地抓住黄巢：“怎么办？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黄巢看着飞近的舟影，金色眼眸中没有任何慌乱。 “为什么要跑？我正想见见这位玄天宗主。” 他转向玄音，伸出手。 “你的选择？” 玄音看着黄巢的手，又看向远处逼近的飞舟。青玉笛在她手中微微发光，那是她从小到大的武器，也是镇压她体内戾气的工具。 飞舟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舟身上的玄天宗标记。舟首站着几个人影，为首的身穿白色长袍，气势非凡。 玄音深吸一口气，将青玉笛别回腰间。 “我跟你走。” 黄巢点头，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他转向飞舟的方向，金甲上的纹路再次亮起。 “那就让我们好好欢迎这些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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