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汉军那一万火铳兵往西去了，果然是想从西面突破，那处土坡正好能挡住我们的大队骑兵冲锋。”
察罕一挥手：“该亮出我们的后手了，今日就给朱慕一个惊喜，让阿布拉姆和库拉尔行动吧。”
察罕军阵中，一支军队猛然掀开土黄色斗篷，露出鲜红的甲衣，厚重的铠甲覆盖全身，士兵个个身材魁梧，气势逼人。
他们原本披着与察罕军同色的斗篷，低头隐匿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可此刻斗篷一掀，挺直身躯，锋芒毕露。
这是一万色目重步兵，但与元朝常见的波斯、色目人不同，这些士兵更加高大威猛，浑身散发着凶悍之气。
宛如冰原上的北极熊，沉重而暴烈！！！
朱慕也注意到了察罕军中这支与众不同的色目重步兵，他们正快速向前推进，逼近两军交战的前线。
“嗯？这甲胄样式……带着浓重的欧式风格？”
朱慕眯起眼睛，打量着这支快速移动的重甲步兵，脑中飞速搜寻记忆。
这些色目重步兵全身覆甲，却未戴面甲，露出的面容特征很快让朱慕想起某个人种——罗斯人。
比起前世的罗斯人，他们东斯拉夫特征更为明显：肤色浅淡，须发浓密，鼻梁高挺，嘴唇薄削，下颌笔直，头型狭长，轮廓分明。
察罕竟和钦察汗国勾结上了？
朱慕瞬间明白过来。
他猜得没错，事实正是如此。
去年，朱慕在大都城下耀武扬威后离去，察罕的替身率援军抵达城下，军中一名密使趁乱潜入城中，秘密会见了钦察汗国使者——伊万诺维奇。
一番密谈后，伊万诺维奇代表钦察汗国大汗札尼别与察罕结盟，约定互相支援。
朱慕在大都城下的举动让伊万诺维奇看出元廷的衰弱，而察罕这样的地方军阀实力更强。钦察汗国若要在东方寻找盟友，自然选择最强大的一方。
其实在伊万诺维奇眼中，大汉国的朱慕才是最佳人选，可惜他是汉人。
况且……伊万诺维奇内心深处对这个神秘的汉人，始终怀着一丝畏惧。
结盟后，伊万诺维奇返回钦察汗国，向札尼别汗禀报了与察罕的盟约及其要求。
札尼别汗权衡再三，最终应允了察罕的请求，派遣麾下最精锐的罗斯重步兵驰援中原战场。与此同时，另一支神秘部队也悄然开赴前线。
这两支劲旅，正是察罕隐藏多时的 锏。
罗斯重步兵迅速抵达阵前，接替了疲态尽显的察罕步兵。这些来自北方的战士个个虎背熊腰，手中钉头锤舞得虎虎生风。
朱慕见状不由眉头紧锁——西翼那个诱人的破绽，恐怕是察罕精心设计的陷阱，目的就是诱使他调离火铳兵。
当罗斯重甲兵团突然现身战场时，朱慕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西翼的漏洞根本就是察罕抛出的诱饵。
此刻召回蓝玉的火铳兵已为时过晚，临阵变计更是兵家大忌。朱慕嘴角泛起冷笑：察罕啊察罕，莫非以为只有你会暗藏奇兵？
罗斯重甲的加入使得前线汉军压力倍增。这些行动迟缓的巨汉在密集战阵中反而如鱼得水，每一记重锤落下，必有一名汉军倒下。
但汉军重甲步兵亦非等闲之辈，双方展开惨烈的以命相搏。这种消耗战正中察罕下怀——他在正面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
眼见战局胶着，朱慕当即召来爱将朱八。
这位最早追随朱慕的系统将领天生神力，统领着最精锐的三千重甲步兵。末将定坚守一个时辰，待蓝将军破敌归来！朱八抱拳领命，眼中尽是必胜的信念。
西翼战场，蓝玉已率火铳兵团展开攻势。
预备——放！
随着嘹亮的唢呐号令，硝烟弥漫间元军如割麦般倒下。
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
第三轮弹雨彻底撕碎了敌军防线。
1351年
一万名火铳手组成十道射击线，轮番开火，连绵不绝的轰鸣声中，溃散的元军士兵成片倒下，幸存者发出凄厉的哀嚎。
乌格拖双眼布满血丝，分不清是硝烟 还是恐惧所致。他手脚并用贴地爬行，拼命想要远离那片杀戮场。
数百蒙古骑兵突然从他眼前掠过——这些被汉军骑兵击溃的同伴，正慌不择路地冲向火铳兵的射击范围。乌格拖嘶声大喊：转向！快转向！但狂奔的战马早已淹没他的呼喊。
炒豆般的铳声骤然响起。乌格拖回头时，只看见满地抽搐的躯体与惊窜的空马。绝望如潮水般涌来：为何非要送死？为何我们敌不过他们？
他发狠加快爬行速度，直到确认安全距离才踉跄起身。前方忽然出现大片熟悉的铁盔——是援军！
乌格拖强忍狂喜绕向军阵侧翼。他深知冲撞战阵的后果，督战队的弯刀可比汉军的火铳更快。
战场另一端，蓝玉望着察罕部左翼大军动向，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白送的军功。
雷鸣般的马蹄声中，蒙古骑兵放弃追击溃兵，调转马头直扑蓝玉军阵。汉军骑兵迅速回撤至火铳兵后方重整，先前苦战的千人方阵已退往朱慕本阵休整。
上 ！蓝玉的吼声穿透战场。
随着唢呐军令，无数雪亮 咔嗒扣合，在阵前筑起死亡荆棘。实战演练早已证明：三列 阵足以抵御骑兵冲锋——这个结论，数百年后将在欧罗巴战场再次验证。
1352年
（硝烟弥漫的西线战场，凛冽的东风卷着白色硝烟翻涌，黑色飞虎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朱八正指挥着重甲步兵方阵向前推进。
忽然，他望见了正在撕扯己方防线的罗斯重步兵，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全体戴盔，准备接敌！
铿锵的铁甲碰撞声中，嘹亮的唢呐刺破战场。朱八率部如铁流般向前碾压。
罗斯军团统帅阿布拉姆陷入前所未有的震撼。这支在欧洲所向披靡的精锐，竟迟迟无法击溃眼前看似瘦小的汉军。这些汉人士兵展现出的韧性，甚至超越了当年的蒙古铁骑。
自钦察汗国衰败以来，腐化的蒙古贵族早已丧失先祖血性。如今汗国主力尽是罗斯与斯拉夫战士。当札尼别汗调遣他东征时，阿布拉姆原本满怀信心，直到在察罕军中见识到东方蒙古战士的骁勇。
然而此刻，所有对汉军的轻视都已粉碎。那些看似单薄的身躯里迸发出的惊人战力——无畏、凶悍、视死如归——这才是真正的战争机器。
颍州前线，阿布拉姆的钢铁洪流在汉军铜墙铁壁前寸步难行。当朱八的重甲兵团加入战局，罗斯人的优势彻底瓦解。这些新出现的汉军不仅体格堪比罗斯壮汉，更兼具不可思议的敏捷。
察罕遥望受挫的罗斯军团，神色如常。他早领教过汉军精锐的战斗力，所谓钦察重锤不过与汉军最强者平分秋色。西翼战况如何？他转头询问。
1353年
“拓跋卡要进攻了，库拉尔的军队已集结完毕。”一名风尘仆仆的将领策马从西面赶来禀报。
“很好。”察罕微微颔首，目光再度投向西方。
朱慕，你以为西线是我的软肋？那不过是我抛给你的诱饵。如今我偏要再攻西面，这一记左勾拳，看你如何招架？
与此同时，朱慕的视线同样锁定西面。正面战场已稳住局势，真正决定胜负的，是他手中那一万新式火铳兵。
“察罕，且尝尝我这右勾拳的滋味。”
轰隆——拓跋卡的铁骑如潮水般涌向密林。近处才看清，前排战马竟悉数蒙着眼罩，难怪对横亘的障碍视若无睹。
这是要以先锋骑兵为肉盾，为后续部队撕开裂口！
蒙眼战马撞上障碍的结局可想而知。
更何况，它们或许根本没机会靠近。
“第一排，预备——放！”
火光迸射，白烟腾起，弹丸呼啸而出。
“第二排，预备——放！”
“第三排……”
连绵不绝的弹幕在火铳兵与蒙古骑兵间筑起死亡高墙。
拓跋卡并未坐镇后方，而是策马冲锋在前。疾风掠过耳畔，恍若当年草原征战的岁月。在他记忆中，蒙古铁骑所向披靡，即便偶遭挫败，亦能卷土重来。
他回首望向那片沉默推进的黑压压援军，心头涌起刺痛——曾几何时，骄傲的勇士竟需倚仗外邦之力？
全因这些该死的南人！
他们凭什么击败蒙古雄师？凭什么！
恍惚间，拓跋卡仿佛看见自己冲破敌阵，凯旋草原，成为全族英雄……
我能做到——
轰然炸响的火铳齐射将他拉回现实。
我们……真能突破这铜墙铁壁么？
我们能够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吗？
然而，即便这次取胜又能怎样？
天子已然失势！
他的视线掠过东方的察罕军旗，暗自下定决心：若能在此战中击溃朱慕，便让......
震耳欲聋的火铳轰鸣不绝于耳，前方传来战马哀鸣与士卒的惨叫。
只见己方骑兵如割麦般成片倒下。
拓跋卡无暇痛惜，回首望向那支紧随其后的步卒——他们虽徒步而行，行进速度却丝毫不慢。
三百步距离。
那些身形怪异之人声称其有效射程可达三百步。
约莫半炷香工夫，他们便能抵达作战位置。
拓跋卡狠狠咬紧牙关，举起颈间号角，吹响了决死冲锋的号令。
最前沿的蒙古铁骑距汉 铳阵线仅三十步之遥。
但这三十步，却似天堑难越。
分界线上堆积的尸骸竟筑成一道血肉城墙。
后方严阵以待的汉军重骑与轻骑静默肃立，等候着再度冲锋的时机！
终于，在蒙古骑兵以死相护下，那支神秘军队完成了布阵。
一阵刺耳怪异的哨音骤然响起。
速退！两翼撤离！拓跋卡痛心疾首地咆哮，经亲卫提醒方才想起吹响撤退号角。
何处传来的怪声？蓝玉凝神细听，那奇异哨音穿透战场喧嚣。
※※※
金陵城，大汉军事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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