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他想害死我们！”
“打死这个骗子！”
人群的怒火彻底被点燃，恐惧是最好的燃料。几个离得近的汉子目眦欲裂，抄起路边的扁担、木棍，就朝着李闲冲了过来。那股刚刚还凝聚成希望的“人心”，此刻化作了最汹涌的怨念恶浪，要将他这个造浪者拍得粉身碎骨。
“侯爷小心！”魏长风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挡在李闲身前，声音都在发抖。
然而，李闲却看都没看那些冲来的人。
他甚至没有理会挡在身前的魏长风。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躺在地上，生机正被飞速抽走的老妇人，以及她身上那件本该带来希望，此刻却如同催命符的“百家布”。
“玩阴的……”李闲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老子就喜欢玩阴的！”
他猛地推开魏长风，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冲来的人群，大步跨出！
“都给我滚开！”
一声怒喝，夹杂着【三军神主】那对魂体煞气与生俱来的威慑力，轰然炸开！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汉子，只觉得一股无形的煞气扑面而来，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杀神。他们的脑子嗡的一声，双腿发软，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手中的棍棒再也举不起来。
李闲趁着这瞬间的震慑，一把揪住最先煽动人群的那个汉子，那人正是之前眼神闪烁，不敢上前兑换的家伙。
“是你？”李闲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直接掐住那人的喉咙，将他生生提了起来。
“说，谁派你来的？”
“我……我不知道……咳咳……你说什么……”那汉子双脚离地，拼命挣扎，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不知道？”李闲笑了，那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看都不看那人，目光却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各位街坊，你们的病，来得蹊跷。这布，你们摸过，看过，里面的念力做不得假。可为什么一穿上身，就出了问题？”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那口老井上。
“因为，有人在水里下了毒！”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毒？”
“不可能！我们一直喝这井里的水！”
“对啊，没穿布的人，怎么都没事？”立刻有人反驳。
“问得好。”李闲提着手里那人，如同提着一只待宰的鸡，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对周围的人说：“你们猜，为什么有些人喝了水没事？因为这毒啊，挑食！它就喜欢吃咱们‘百家布’上的这股子人气儿！不信？”
他话锋一转，看向手里吓得发抖的探子，笑容愈发冰冷，“来，你也尝尝这‘福报’！”
他猛地将那探子的手，按在了王大娘身上那件“百家布”上！
“啊——！”
探子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只见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从他手掌接触布料的地方，疯狂地钻入他的体内！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与王大娘一模一样的黑斑，并且扩散的速度，比王大娘快了十倍不止！
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在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一具散发着浓郁死气的“活尸”！
这一幕，比任何解释都更具冲击力！
所有人都吓得连连后退，看着那探子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看到了吗？”李闲随手将那半死不活的探子扔在地上，声音如同寒冰，“这‘百家布’，汇聚了你们所有人的心愿和阳气，是至阳之物！而那下毒之人，用的正是至阴至邪的疫毒！两者相触，如同火上浇油，才会瞬间爆发！”
“他要的，不是杀死你们。是诛心！”李闲指着地上抽搐的探子，又指着远处的天宝阁，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泣血的杜鹃，“他要让你们亲手把希望撕碎！要让你们觉得，是自己的善良和期盼，害了自己和家人！他要你们永生永世，都活在猜忌和绝望里，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人群彻底安静了。
那股冲天的怨气，在亲眼目睹了真相之后，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恐惧和后知后觉的愤怒。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又一次被当成了棋子，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是，明白了又如何？
疫病已经爆发，王大娘这些人，眼看就要不行了！
就在所有人手足无措，再次陷入绝望之际，李闲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神魂俱裂的举动。
他蹲下身，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的手，重重地按在了王大娘的额头上。
“侯爷！不可！”魏长风失声尖叫。
“老魏，看好了。”李闲头也不回，嘴角却勾起一抹狂傲到极点的笑意，“什么叫他娘的‘天策’！”
“万物皆可舔！”
“道法为食！”
李闲在心中疯狂咆哮，调动起体内所有的力量，系统界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新着。
【核心能力：道法为食，阴阳可调，已激活！】
【目标锁定：‘疫主’子魂规则污染！】
【警告！警告！目标位阶碾压！规则冲突将对宿主造成不可逆转的神魂损伤！是否继续？】
“不可逆转？”他心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自嘲，“老子这条命本来就是借的，还在乎这点损伤？他妈的，想用绝望来打败老子？老子今天就吃干抹净你的绝望！”他心中狂吼：“吸！给老子往死里吸！”
“继续！给老子吸！”
李闲双目赤红，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虬龙。
下一刻，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王大娘脸上、脖子上那些缓缓扩散的黑斑，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瞬间活了过来！它们化作一丝丝比头发还细的黑线，顺着王大娘的皮肤，疯狂地朝着李闲按在她额头的手掌涌去！
那景象，就像百川归海，又像是无数条致命的毒虫，争先恐后地钻入李闲的身体！
“呃啊啊啊——！”
李闲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仿佛有亿万根淬了剧毒的冰针，在他的经脉、血肉、乃至灵魂深处疯狂穿刺、搅动。凋零、腐朽、死亡的意志，要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彻底化为一摊脓水。
【叮！你的神魂正在被‘终末’规则侵蚀！】
【叮！你的生机正在被‘凋零’规则剥夺！】
【叮！检测到皇朝气运，‘天策侯’命格正在被污染！】
系统的警告音，如同索命的钟声，在他脑海中疯狂敲响。
但与此同时，另一股力量，也开始运转！
【‘道法为食’开始解析……】
【解析进度：0.01%……0.02%……】
【功德之力已激活，正在中和规则污染……功德-10……-50……-200！】
他的功德，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飞速消耗！
而在外界看来，王大娘那张死灰色的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她痛苦的呻吟停止了，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缓。
与之相对的，是李闲。
那些黑色的丝线，顺着他的手臂，在他皮肤下飞速蔓延。转眼间，他整条右臂，都布满了那种诡异而恐怖的黑色斑纹，并且还在向着他的脖子和脸颊攀升！
他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容纳瘟疫的容器！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魔般的一幕，惊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位刚刚被他们唾骂为骗子的天策侯，正在用自己的身体，将那致命的诅咒，从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妇人身上，一寸寸地“拔”出来！
这是何等的疯狂！
这需要何等的慈悲与担当！
魏长风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他没有哭，只是死死地盯着李闲身上飞速蔓延的黑斑，双拳紧握，指甲深陷入掌心，身体因极度的震撼与狂热而剧烈颤抖，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疯子……不……是神……这才是真正的‘天策’……以身为饵，钓杀人心之鬼……
终于，当最后一丝黑气从王大娘的指尖被吸入李闲体内，王大娘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李闲，则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单膝跪地，“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黑血！
那血落在青石板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阵阵黑烟。
“现在……”他抬起头，半张脸已经被黑色斑纹覆盖，显得无比妖异，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疯狂的战意和不屈的火焰。
他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百姓，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地狱归来般的嘶吼。
“现在，你们还觉得，这布是咒衣吗？”
“不……不是……”人群中，一个妇人颤抖着回答，泪水夺眶而出。
“那是什么？”李闲追问。
“是……是神布！是救命的宝贝！”
“噗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哗啦啦！
街道上，成百上千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之前是愤怒还是恐惧，此刻，全都朝着那个半边脸庞如同恶鬼，身形却挺得笔直的青年，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们的眼中，不再是狂热，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信服。
李闲笑了，咳出一口血沫，缓缓站起身。
他环视着跪倒一片的人群，目光最终越过他们，望向了天宝阁的方向。
“阁主大人，看到了吗？”
“你的诛心之计，失败了。”
“你用绝望，为我加冕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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