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门口的阳光还带着几分燥热，厉墨琛刚把最后一袋购物袋塞进后备箱，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时，只见之前那几位被他“雇来”的主妇正快步追过来，领头的碎花围裙阿姨手里还攥着几张现金，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
“先生，太太，等一下！”碎花围裙阿姨跑得气喘吁吁，走到近前时，把手里的钱往厉墨琛面前一递，“这钱我们不能要，刚才那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对，不该跟着凑这个热闹，您快收回去！”
厉墨琛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苏暖。苏暖也有些意外，刚才在超市里她已经把钱给出去了，怎么现在又追回来退钱？
“阿姨，钱都给你们了，怎么又退回来？”苏暖抱着糖糖走上前，语气温和，“你们也辛苦了半天，这是你们应得的。”
“辛苦啥呀，都是瞎忙活！”红色外套的主妇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其实我们刚才就觉得这事儿不太地道，对着陌生人瞎夸一通，还收人家钱，心里怪不踏实的。现在被小朋友点破了，更不能要这钱了。”
戴眼镜的主妇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这钱我们真不能收。不过话说回来，姐妹，我得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她话锋一转，眼神直直地看向厉墨琛，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姐妹快跑！这男的抠！”
“啊？”苏暖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厉墨琛的脸瞬间黑了大半，他什么时候抠了？为了给苏暖买礼物，他眼睛都不眨就能拍下百万的珠宝；为了糖糖，限量版的玩具和绘本堆得能塞满一个房间，怎么到了这阿姨嘴里，就成了“抠男”？
“阿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厉墨琛压着心里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我哪里抠了？”
“哪里抠？这还不明显吗？”红色外套的主妇立刻接过话头，伸出手指着厉墨琛，“我们几个陪着你演了半天戏，又是夸老婆又是夸孩子，口干舌燥的，结果你就给这么点钱？连顿像样的饭都不够吃！你说你抠不抠？”
碎花围裙阿姨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一开始林助理联系我们的时候，说报酬很丰厚，我们还以为能多拿点，结果到手就这么点。要我说，你这不仅是抠，还是言而无信！”
“我们也是有尊严的，不是随便给点小钱就能打发的！”戴眼镜的主妇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愤不平。
厉墨琛彻底懵了。他明明让林舟给每位阿姨准备了两千块的报酬，这在海城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丰厚的兼职费用了，怎么到了她们嘴里，就成了“这点小钱”？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林舟，眼神里带着询问。林舟也一脸无辜，连忙走上前解释：“几位阿姨，我当时跟你们说的就是每人两千块，这钱应该不少了吧？”
“两千块？”红色外套的主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小伙子，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几个放弃了跳广场舞的时间，来超市里陪你们演戏，还要被人当猴看，两千块就想打发我们？至少也得五千块才行！”
“就是！五千块都少了！”碎花围裙阿姨说，“我们小区里的张阿姨，上次去给人当临时演员，就站了两个小时，人家给了八千块呢！”
厉墨琛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这几位阿姨觉得报酬给少了，所以退钱的时候还不忘损他一句“抠”。他心里又气又好笑，这些阿姨的胃口也太大了，两千块钱陪聊半小时，这已经是高薪了，竟然还嫌少。
“几位阿姨，话不能这么说。”厉墨琛的语气冷了下来，“当初林助理跟你们谈好的是两千块，你们也同意了，现在又嫌少，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我们同意是因为我们以为你是个大方的老板，没想到这么抠！”红色外套的主妇毫不示弱，“早知道你这么小气，给再多钱我们也不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糖糖突然从苏暖怀里滑下来，小短腿跑到厉墨琛身边，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一个儿童版的平板电脑——那是厉墨琛特意给她买的，里面下载了很多动画片和益智游戏。
糖糖熟练地解锁平板，点开了一个支付软件的界面，然后举到几位主妇面前，脆生生地说：“阿姨，你们看！爸爸给你们转的就是两千块呀，林叔叔昨天就转啦！”
平板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转账记录，收款方正是这几位主妇的微信昵称，每笔转账金额都是两千块，转账时间是前一天下午。
几位主妇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们没想到这小朋友竟然还会调出转账记录，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红色外套的主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强装镇定地说：“两千块也还是少！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
“可是阿姨，你们已经答应了呀。”糖糖歪着小脑袋，一脸认真地说，“老师说，做人要守信用，不能说话不算数。”
童言无忌的话，让几位主妇的脸更红了。她们互相看了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厉墨琛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揉了揉糖糖的头发，对几位主妇说：“几位阿姨，钱是你们自己要退的，现在转账记录也在这里，证明我们没有少给。既然你们觉得这钱少，那这钱我们就收回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做人要讲信用。”
说完，他让林舟把钱收了回来。
几位主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既尴尬又有些愤愤不平。碎花围裙阿姨咬了咬牙，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大声说道：“大家都来评评理！这个男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抠男！雇我们来夸他老婆孩子，就给两千块钱，还想让我们说他大方，真是想得美！”
“是啊是啊，大家以后要是遇到这种人，可千万别上当！”红色外套的主妇也跟着喊道，“这种抠门又言而无信的男人，谁嫁给他谁倒霉！”
她们的声音很大，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超市门口本来人就多，很快就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大家对着厉墨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原来就是他啊，刚才在超市里被女儿戳穿雇人夸老婆的就是他？”
“看着挺有钱的样子，没想到这么抠，两千块钱都嫌多？”
“我看不是嫌多，是这几位阿姨胃口太大了吧？不过这男的也挺有意思的，竟然雇人夸自己老婆孩子。”
“不管怎么说，被人当众说抠，也挺丢人的。”
厉墨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他想解释，可几位主妇根本不给她机会，还在不停地对着人群控诉他的“抠门”。
苏暖看着厉墨琛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她走上前，拉了拉厉墨琛的胳膊，小声说：“别跟她们计较了，我们快走吧。”
厉墨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情况，多说无益，只会更丢人。他抱起糖糖，对苏暖说：“走，我们回家。”
就在他们准备上车的时候，超市门口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透过广播传遍了整个超市广场：“各位顾客朋友们，注意啦！注意啦！现在插播一条重要通知！为了提醒广大女性顾客，远离抠门男士，本超市特设立‘抠男榜’，上榜者如下——”
厉墨琛的脚步顿住了，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广播里就传出了他的名字：“抠男榜榜首：厉墨琛！该男士雇佣多位主妇夸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仅支付每人两千块报酬，被主妇们一致评为‘最抠门雇主’！提醒各位女性朋友，遇到此类抠门且爱演戏的男士，请务必绕道而行！”
“噗——”苏暖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连忙捂住嘴，可肩膀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厉墨琛的脸彻底黑透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竟然被超市的广播公开处刑，还被挂上了“抠男榜”榜首！
周围的人群更是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大家对着厉墨琛指指点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我的天，这超市也太会整活了吧，竟然还有‘抠男榜’！”
“厉墨琛？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是不是厉氏集团的那个总裁？”
“不会吧，厉氏集团的总裁怎么会这么抠？”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为了博眼球故意这么做的？”
议论声越来越大，厉墨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社死永动机”，今天这事儿，算是把他的脸丢尽了。
林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仅几位主妇退钱还损人，竟然还被超市的广播挂上了“抠男榜”榜首。这要是传出去，厉氏集团的股价怕是都要受影响。
“总裁，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林舟小声提醒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
厉墨琛点了点头，抱着糖糖快步走上车，苏暖也连忙跟上。他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飞快地驶离了超市广场，把身后的哄笑声和议论声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车厢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厉墨琛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糖糖靠在苏暖的怀里，小声地问：“妈妈，爸爸是不是生气了？”
苏暖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着说：“没有，爸爸只是有点不开心。糖糖刚才做得很对，做人就是要守信用。”
她转头看向厉墨琛，语气带着几分安慰：“别往心里去，那些阿姨只是觉得报酬少了，才会那么说的。至于那个‘抠男榜’，估计也是超市为了博眼球搞的噱头，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
厉墨琛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我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就是觉得太丢人了。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厉氏集团总裁，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被人尊敬和敬畏。可今天，却在超市门口被几位主妇当众指责抠门，还被广播挂上了“抠男榜”榜首，这种落差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苏暖笑着说，“至少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开心，才会想出这么幼稚的办法。虽然方式不对，但这份心意还是很打动人的。”
厉墨琛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了一些。他知道苏暖是在安慰他，可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还是暖暖的。
“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蠢事了。”厉墨琛语气坚定地说，“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不是抠男，也会用更真诚的方式来追求你。”
苏暖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好，我相信你。”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小时，终于回到了苏暖居住的小区。厉墨琛把车停在楼下，主动下车帮苏暖拎购物袋。
“我送你们上去吧。”厉墨琛说。
“不用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苏暖说，“今天也谢谢你了，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还是很开心的。”
厉墨琛点了点头，看着苏暖抱着糖糖走进楼道，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转身回到车上。
他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舟的电话。
“总裁，您有什么吩咐？”电话那头传来林舟小心翼翼的声音。
“查一下惠民超市的老板是谁。”厉墨琛的语气冰冷，“还有那个‘抠男榜’，立刻让他们撤掉，并且公开道歉。”
“好的，总裁，我马上去查。”林舟连忙答应道。
厉墨琛挂了电话，脸上的神色依旧有些阴沉。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今天这事儿，确实让他颜面尽失。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但不能容忍自己的名字被挂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榜单上，还被公开嘲讽。
就在他准备发动汽车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是林舟发来的。
林舟：总裁，查到了！惠民超市的老板是林建国，也就是我的父亲！还有那个“抠男榜”，榜二竟然是我父亲！
厉墨琛看到这条消息，瞬间愣住了。
林建国？林舟的父亲？
他怎么也没想到，惠民超市的老板竟然是林舟的父亲。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抠男榜”的榜二，竟然也是林建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墨琛立刻拨通了林舟的电话，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林舟，你说的是真的？惠民超市的老板是你父亲？榜二也是他？”
“是真的，总裁。”电话那头的林舟语气也有些不可思议，“我刚才给我妈打电话问了，我爸确实是惠民超市的老板。至于那个‘抠男榜’，我妈说，我爸前两天跟我妈吵架，我妈说他抠门，他不服气，就想搞个‘抠男榜’，让大家评评理，结果没想到把您给顶上了榜首，他自己还排了个榜二。”
厉墨琛：“……”
他彻底无语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乌龙！那个让他颜面尽失的“抠男榜”，竟然是他助理的父亲为了跟老婆赌气搞出来的！
他现在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觉得好笑。
“总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林舟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愧疚，“我没想到我父亲会做出这种事，给您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立刻撤掉榜单，并且公开给您道歉。”
“算了。”厉墨琛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不用了，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你让你父亲把榜单撤掉就行了，道歉就不必了。”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事儿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先是他自己幼稚地雇人夸老婆孩子，被女儿戳穿；然后是几位主妇嫌报酬少，退钱还损他；最后又被助理的父亲搞出来的“抠男榜”公开处刑，还成了榜首。
这一系列的操作，简直就是“社死永动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他丢人丢到家了。
“那总裁，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林舟小心翼翼地问。
“还能怎么办？”厉墨琛语气无奈，“就这样吧。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惠民超市了，也再也不会做这种蠢事了。”
挂了电话，厉墨琛发动汽车，朝着自己的别墅驶去。路上，他忍不住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苦笑。
或许，这就是生活吧。充满了意外和乌龙，有时候让人哭笑不得，但也正是这些经历，让生活变得更加有趣和真实。
他转头看向窗外，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橙红色。他的心里突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虽然今天确实很狼狈，但他也感受到了苏暖的温柔和理解，还有糖糖的天真和可爱。
这些，比他的面子重要多了。
厉墨琛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知道，追求苏暖的路还很长，未来或许还会遇到更多的意外和波折，但他不会放弃。他会用自己的行动，一点点弥补过去的亏欠，一点点温暖苏暖的心，直到她愿意重新接受他，直到他们真正成为一个完整的家庭。
而今天这场“社死”经历，也会成为他们之间一段难忘的回忆，偶尔回想起来，或许还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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