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锋之战的余波,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彻底改变了翁法罗斯中部地区的势力格局。
曾经与奥赫玛呈鼎足之势的雅努萨波利斯早已陷落于黑潮,其残存力量如今依附于奥赫玛。
而另一巨头悬锋城,则在主力尽丧、泰坦陨落后元气大伤,虽未立刻覆灭,但已彻底丧失了扩张与威胁的能力。
欧利庞生死不明,南境陷入混乱,昔日的战争堡垒如今只剩下自保的余力。
经此一役,奥赫玛出动四位半神、正面击溃并斩杀纷争泰坦尼卡多利的战绩,如同最响亮的战鼓,传遍了各个幸存的人类城邦与聚集地。
震惊、敬畏、恐惧、谄媚……种种情绪在遥远的统治者心中翻腾。
一个能够同时调动四位半神级存在,并能斩杀完整泰坦的势力,其体量已远远超出了“强大城邦”的范畴,隐隐有了地区霸主的雏形。
于是,在战后的数月里,通往奥赫玛的道路变得异常繁忙。
大大小小的使团带着丰厚的礼物与谦卑的国书,跋山涉水而来。
他们有的是为了一睹“半神之城”的风采,有的是为了寻求庇护,有的则是单纯来示好,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奥赫玛迎来了其历史上空前的“万邦来朝”的盛况,城市空前繁荣,声望如日中天。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与荣光,对于身处风暴眼中的格林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世界的真相、黑潮的根源、来古士的威胁、以及那遥不可及的等级上限……这些才是他真正关注的核心。
世俗的权力与荣耀,在他眼中轻若浮尘。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奥赫玛城内,一处新落成的特殊建筑上。
历时半年,摄政首相阿蒙内特倾注了大量资源与心血,终于按照格林的要求,在奥赫玛地势最高处之一的“黎明云崖”广场上,建成了一座风格独特、兼顾实用与坚固的建筑。
它背靠高耸入云的悬崖,前方是开阔的云崖广场,再往上不远,便是负世泰坦刻法勒陨落后所形成的、如同山岳般巨大的守望石像。
建筑本身占地约一千平方米,分为两层,线条简洁流畅,以本地特产的“云纹钢岩”为主体,掺杂了部分从系统兑换的特殊合金,显得既古朴又隐现着超越时代的技术感。
一层是宽敞的公共活动区域。
入门是挑高的大厅,采光极佳,透过巨大的落地水晶窗,能俯瞰大半个奥赫玛城。
左侧设有占据不小面积的温泉浴场,引动了地热,水汽氤氲。
右侧则是收藏丰富的藏书阁,不仅囊括了翁法罗斯各地的历史、技术、人文典籍,也开始收录一些格林提供的故事书。
二层则是相对私密的休息区。
一条环形的走廊连接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独立房间,每个房间都有良好的隔音和私密性,内部布置虽然简洁,但舒适度足够。
即使按照两百人的上限计算,居住起来虽会略显拥挤,但作为“最后的避难所”,其条件已堪称奢华。
格林漫步在自己设计的建筑中,逐一检查各个区域。
温泉水流淌的声音,书架上淡淡的墨香,钢岩墙壁上传来的沉稳触感……一切都符合他的预期,甚至在某些细节上,阿蒙内特的执行力超出了他的要求。
“做得不错。”格林对陪同视察的阿蒙内特点头认可。
这位永远沉稳干练的女首相微微躬身,并未因夸奖而有何波动,只是平静地回应:“是您规划得当,属下只是执行。”
随后,格林做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将原本设置在自己房产据点中的那簇【复活篝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这座新建筑中。
当橘红色的温暖火焰在新的基座上稳定燃烧起来,无形的绝对规则领域随之展开,将整座建筑以及下方一部分山体都笼罩其中时,这里才真正成为了格林认可的、最终的“据点”与“庇护所”。
他宣布,此处将作为奥赫玛黄金裔及相关核心人员的常驻之地与大本营。
消息传出,相关人员陆续迁入。
阿蒙内特自然在此办公起居。
莫忒丝与缇里西庇俄斯母女也搬了进来,莫忒丝负责管理藏书阁,缇里西庇俄斯则继续履行死亡神殿祭司的职责,同时也协助母亲。
阿格莱雅、海瑟音、赛法利娅各自选定了房间。
刻律德菈虽不情不愿,但在海瑟音的劝说和权衡下,也住了进来。
黑厄依旧如同沉默的影子,占据着角落里一个最昏暗的房间,几乎从不外出。
黄金裔们——或者说,如今奥赫玛最核心的这批人——的聚集,使得这座云崖建筑很快充满了生气。
不同性格、不同背景的成员在此交汇,自然也发生了一些趣事。
其中最尴尬的,莫过于刻律德菈。
当莫忒丝在公共餐厅再次见到她,并如同对待晚辈般亲切地招呼她“刻菈”,还关切地向海瑟音询问“这孩子”最近学习状况、需不需要额外照顾时,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海瑟音一脸窘迫,不知如何解释。
周围的阿格莱雅、赛法利娅等人表情各异。
而刻律德菈本人,那张总是带着高傲与些许阴郁的脸,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变得铁青,最后几乎黑如锅底。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含义复杂的目光。
“我……我不是……”她试图解释,但莫忒丝那充满怜爱和不容置疑的“慈母”目光让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刻律德菈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并重重摔上了门。
自此之后整整一个月,除非必要,刻律德菈再也没有出现在一层的公共区域。
用餐都由海瑟音带回房间。
每当不得不出门时,她也总是低着头,快步走过,对任何可能的注视都报以杀人般的凌厉眼神。
这位前女王,遭遇了人生中罕见的、与武力无关的惨重打击——“社会性死亡”。
对她而言,这恐怕比输掉一场战争还要难以接受。
格林对这场小小的风波略有耳闻,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未干涉。
些许调剂,无伤大雅。
人员逐渐齐备,据点已然稳固。
格林站在云崖建筑的顶层露台,俯瞰着下方繁荣的城邦与更远处苍茫的大地。
大部分已知的、现存的重要火种继承人或关联者,都已在此。
剩下的,便是那些尚未出生或者出现的火种继承人。
不过,这并非难题。
他转身,目光仿佛穿透墙壁,望向建筑深处那个阴暗的角落。
有黑厄在。这位经历了三千多万次轮回、几乎见证过所有可能性的存在,他的记忆中,储存着每一个时代、每一种可能性下,那些关键人物的名字、身份。
格林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派遣分身满世界大海捞针。
他只需等待,并在合适的时机,根据黑厄提供的“攻略”,去找到那些人,或是引导,或是保护,或是……做出必要的选择。
云崖之上,风声猎猎。
最后的庇护所已然建成,核心的棋子大多就位。
接下来的,便是耐心布局,积蓄力量,等待最终舞台的幕布拉开,或是……等待那不知是否会到来的“星穹列车”,穿透这个虚拟世界的壁垒。
时间,站在他这一边。
至少目前看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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