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把医书往怀里一抱，眉头微蹙：
“会不会是被什么邪祟夺舍了？我记得他上次从青铜门回来，可是蔫了三天。”
陈舒晴举着桂花糕凑过来，用勺子轻轻敲了敲碗沿：
“不像啊。你看他那傻样，眼睛瞪得跟二柱子家的小狗似的，还是老样子嘛。”
“就是就是。”
宋倩柔刚给孙夏夏编完辫子，顺手揉了揉她的头，惹得孙夏夏一阵不满。
“以前顶多是递个药瓶都手抖，现在居然敢抱人了——该不会是突破大宗师，胆子也跟着长了？”
爱丽丝突然举着相机“咔嚓”一声，把李一目瞪口呆的样子拍了下来，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觉得是好事呀！以前像块捂不热的石头，现在总算有点人气了。”
孙夏夏突然从宋倩柔身后探出头，闻言往李一身上一扫，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剑鞘上，嘴角勾出抹飒爽的笑：
“我看行。正好我最近在练擒拿，回头陪他过两招，让他知道‘君子动手’也得讲规矩。”
李一看着眼前七张或嗔或笑的脸，刚才还澎湃的神力突然化作股暖流，在四肢百骸间轻轻淌。
他愣了半晌，突然弯腰笑出声，笑声撞在梧桐树上，惊得叶子簌簌往下掉。
“是是是，过两招。”
他直起身，伸手拂去落在苏灵肩头的落叶，指尖触到她衣袖时，果然看到她耳尖悄悄红了，
“以前是我傻，总觉得修行要紧，却忘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捧着桂花糕的陈舒晴，摸着链刀的夏英，举着相机的爱丽丝，突然朗声笑道：
“忘了修行路上最该珍惜的，就是眼前这七颗星星。”
话音刚落，夏英突然把链刀往鞘里一插，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算你还有点良心！赶紧进来，我炖了龙骨汤，给你补补脑子！”
苏灵转身往院里走，脚步却比平时慢了半拍，声音轻得像风吹过药草：
“我给你备了清心茶，免得你再犯傻。”
陈舒晴笑着把桂花糕往他手里塞：
“尝尝？特意多放了糖。”
李一捧着温热的糕点，看着她们说说笑笑往里走的背影，突然觉得——
什么跨越时空的牵挂，什么开天辟地的神剑，都不及此刻院门口的夕阳，檐下的炊烟，还有转身时，苏灵悄悄回头投来的那一眼。
原来最神奇的秘境，从不是藏着玉剑与星图的山谷，而是有人等你回家的小院。
……
傍晚的风卷着槐花香溜进小院，夕阳把躺椅上的李一染成了金红色。
他半眯着眼晃着蒲扇，看篱笆上的牵牛花攀着竹架打转，一句诗突然从舌尖冒出来：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尾音拖着点满足的喟叹，和着蝉鸣飘出老远。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苏灵、林微、夏英三人并肩走进来。
苏灵手里端着个白瓷盘，盛着刚切好的西瓜；林微捏着支没盖帽的钢笔，笔尖还沾着点墨；夏英则扛着把锄头，裤脚沾着新鲜的泥土。
“哟，这是当起田园诗人了？”
林微一眼瞥见李一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挑眉晃了晃手里的钢笔，
“可我瞅着院里除了南瓜藤就是牵牛花，哪来的菊花？”
她往南边瞥了眼，故意拖长调子，
“再说了，南山在哪儿呀？我只看见青云山的影子。”
李一手里的蒲扇“啪嗒”掉在地上，指着南边的天际线，语气还带着点诗兴被打断的懵：
“那、那青云山不就在南边吗？换个名儿不就是南山？”
“哦——”
林微拖长音，突然笑出声，
“合着大诗人也兴就地改名啊？那得改，该叫‘悠然见青山’才对，多应景。”
“我觉得不如更实在点。”
夏英把锄头往墙根一靠，大步走到篱笆边，指着架上挂着的几个圆滚滚的南瓜，眼睛亮晶晶的，
“咱院里没菊花有南瓜啊！改成‘采瓜东篱下，悠然见青山’，既押韵又写实，多好！”
苏灵刚把西瓜盘放在石桌上，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拍掉夏英肩上的草屑，语气带着点促狭的不耐烦：
“要我说啊，不如改成‘采瓜东篱下，咣咣撞大墙’——你昨儿浇菜时没看路，一头撞在篱笆桩上的模样，可比这诗有气势多了。”
“噗嗤——”
林微笑得直不起腰，钢笔差点戳到自己手，
“这个好！‘咣咣撞大墙’，既有画面感又带声效，比陶渊明那两句带劲！”
夏英脸一红，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那、那不是天黑没看清嘛……”
李一瞪着仨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瞅瞅篱笆上确实没半朵菊花，再摸摸自己昨天被夏英撞墙时溅到的泥点，突然觉得陶渊明的田园诗到了这院里，愣是被改出了股庄稼地的烟火气。
“你们这是……”
他捡起蒲扇扇了扇，语气里满是哭笑不得，
“把千古名句改成打油诗了啊！”
“怎么叫打油诗？”
苏灵递给他一块西瓜，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这叫入乡随俗。你看这院里的瓜，墙边的草，还有夏英撞过的篱笆桩，哪样不比诗里的菊花实在？”
夕阳渐渐沉下去，把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李一咬着甜丝丝的西瓜，听林微念叨着“咣咣撞大墙”的平仄，看夏英红着脸争辩“就撞过一次”，突然觉得——这被改得七零八落的诗句里，藏着比田园诗更鲜活的味道。
风又起，吹得南瓜叶沙沙响，倒像是在为这新出炉的“打油诗”伴奏。
李一还在琢磨那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诗句，苏灵的声音突然从石桌旁飘过来：
“三天后，京都要办武者交流大赛。”
话音落了半天，却见躺椅上的人眼皮都快粘在一起，嘴角还挂着点满足的笑意，俨然要跟周公唠嗑去。
苏灵眉头一挑，端着西瓜盘走过去，伸手就揪住他的耳朵，力道不大却足够提神：
“我说话你听着没？三天后京都！武者交流大赛！”
“哎哟——”
李一猛地坐直，揉着发红的耳朵龇牙咧嘴，
“听见了听见了！可这大赛跟我有啥关系？我现在只想当条咸鱼，晒晒太阳看看花。”
“关系大了去了。”
林微晃了晃手里的钢笔，在掌心敲出清脆的响，
“听说这次惊动了全球武者，连那些隐世的宗师都要露面捧场。你不想去见识见识？”
夏英把锄头往肩上一扛，大步走到躺椅前，作训服上的泥点还没干透：
“我们仨都拿到参赛名额了。要是能冲进前三，奖励能把这小院堆满——”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李一的眼睛发亮，
“光灵石就花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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