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晴的回复让陈默指节微微一顿，他总是能精准地切入问题核心。
林清和周岚对他的认知确实还停留在“孤儿”的层面，如今剧组要进入云绣村，难免会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不仅是身份问题，陈默又突然想到一旦林清他们知道云绣村不仅是理想取景地，还是编剧家里的合作对象，看待一些事情的眼光或许会起微妙变化。
陈默手指轻点着手机侧面，回复苏婉晴：
「是个需要留意的点，不过问题应该不大，林导的班子嘴都很严，这点我有接触过，只要不影响拍摄和选景，林导他们应该不会深究，毕竟项目顺利才是第一位。」
苏婉晴：「明白，你有准备就好。」
陈默：「嗯，心里有数。」
放下手机，陈默的目光涣散了些，因为苏婉晴的缜密让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一件从开始他就忽略的事，不过这件事只有到了云绣村才好操作。
“默哥，想啥呢？是不是在琢磨给我加戏？”王宇凑过来，挤眉弄眼。
“我在想，云绣村山路不好走，不知道摄影器材运上去方不方便，不方便的话就把你戏份删了，省事。”陈默随口应付过去。
“别啊义父。”
...
出发前一晚，林清在群里再次确认行程，不过这次名单里多了个人，女主角沈熹微。
飞机抵达川蜀市，众人转乘剧组租用的越野车，王楠也在这里等着他们。
“林导，周制片，欢迎欢迎，一路辛苦了！”王楠热情地上前握手，看到陈默，眼睛一亮，熟稔地点头，
“陈默，又见面了！”
“王姐，又要麻烦您了。”
陈默笑着回应，同时向林清和周岚介绍，“林导，周姐，这位就是商务局的王楠科长。”
林清和周岚与王楠握手寒暄了一会，众人直接出发了。
沿着盘山公路，道路逐渐狭窄颠簸，窗外是深绿色的山峦和偶尔掠过的老旧村落，陈默望着熟悉的景色，心中波澜微起。
上一次来还是上一次呢。
车子在村口停下，李支书已经等在那里，他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些，但精神干练依旧。
“小陈总，沈小姐，又见面了，欢迎你们再来！”
李支书一句话直接让林清等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陈默和沈熹微身上。
周岚率先开口，“陈默，你是跟小沈一起来的？”
“对啊，不过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但是陈默没说其他人是谁。
“为什么这位大爷叫你小陈总呢？”林清也抓住了一点。
陈默露出一口白牙，“算是帮这个村子解决了一点经济问题。”
看到陈默这副姿态，林清脑海中冒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他眉毛一挑，“陈默，歌叫什么？”
“哥，您叫林清。”
林清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王楠和荔枝树，“王科长，大爷，麻烦您二位带我们看一下咱们村子可以吗？”
众人踩着几个新放的青石板蜿蜒向上，两旁是鳞次栉比的灰瓦木墙老屋，不少墙皮斑驳，露出夯土的本色。
时间是下午，阳光斜照，给村庄蒙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泽，静谧而富有年代感，远处传来隐隐的鸡鸣犬吠，烟火气十足。
“太好了，这质感……”
美术已经掏出了速写本，眼睛发亮，摄影则默默举起测光表观察着光线角度。
王楠带着大家往村里走，一边介绍：“咱绣村最大的特点就是原生态，很多老屋都保留了六七十年代的样子，没怎么翻新，村里老人多，年轻人都出去了，所以时间好像在这里走得慢些。”
陈默在一旁点点头，活到老学到老。
看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以后不能说我们村子穷，要说我们村子原生态，时间走得慢。
王楠特意指向山坡方向：“小陈上次来时间紧不知道，不仅村子里有山楂树，可后山那片还有好几棵老山楂树，都是有些年头的，春天开白花，现在叶子正绿，要不要先去看看？”
“当然！”林清立刻点头，“那是我们剧本的核心意象。”
一行人沿着小路向后山走去。
沈熹微紧紧跟在陈默斜后方，小声问：“陈默，那个谭奶奶还在不？”
“现在不在。”陈默知道沈熹微在问谁，简单应了一声。
一位老阿婆正坐在门口拣豆子，似乎也认出了陈默，浑浊的眼睛望过来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陈默也轻轻颔首回应。
这个细微的互动被旁边看似在观察建筑的周岚不经意地收入眼底。
后山并不高，走了一刻钟左右，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上，五六棵枝干虬结的山楂树错落生长，树冠如盖，绿叶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虽然不在花期，但蓬勃的生命力和孤独矗立的姿态已然与剧本中的描述高度契合。
“就是这儿了！”
林清忍不住快走几步，仰头看着最大的那棵树，语气激动，“树形、环境、光线……完美！老张，老刘，你们看！”
美术和摄影指导早已进入工作状态，一个开始快速勾勒取景角度，另一个则端着相机，从不同方位试拍，测量光比。
沈熹微仰望着山楂树，想象着剧本里描述的满树白花的景象，又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树旁的陈默，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是不是要在这儿亲嘴儿啊。
嘿嘿。
王楠适时地介绍：“村里会蜀绣的老人还有三四位，最厉害的是谭婆婆，手还稳得很。如果剧组需要，可以请她来做指导。”
周岚立刻问：“方便现在去拜访一下吗？我们想看看真实的环境和手艺。”
“当然，谭婆婆家就在下面不远。”
众人下山来到一处更为幽静的老院子。谭婆婆看到陈默和沈熹微，热情的招呼着他，这让林清和周岚等人更加奇怪，但今天主要是来办正事，他们现在没心思八卦。
陈默也适时的让谭婆婆展示一下手艺。
看完之后。林清点点头：“感觉对了。村子对了，树对了，手艺对了……”
傍晚众人在村里简单的村委会安顿下来。晚饭后林清召集核心几人开小会。
“初步看，云绣村基本符合我们所有核心要求，甚至超出预期。”
林清总结，“老张老刘，你们抓紧时间，明天把几个主要场景的草图、光线数据都确定下来，小岚，你跟王科长深入谈一下具体的合作框架和支持细节。”
散会后，陈默走出房间，在村委会的小院子里透气，周岚端了杯水走过来，状似随意地问：“小陈，我看你对这里好像挺熟？刚才路上还有阿婆跟你打招呼。”
陈默心中了然，知道这是周岚的细心观察，正想着说辞的时候，
周岚又笑了笑：“不愧是中戏校草，魅力就是大，” 她没再深问，喝了口水，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忙，这可是你和老林的心血，得好好对待啊。”
“那确实，周姐也早点休息。”看着周岚离开的背影，陈默轻轻吐了口气。
所以，这是林清给他上的课呢，还是周岚跟他的闲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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