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顾衍脱口而出，声音里的决绝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这太危险了！伊莎贝拉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不能去招惹她！”他的脸色因为紧张而泛白，声音也控制不住地拔高了几分。
“我不是去招惹她，我是去解决她。”林溪态度异常坚决。她的目光直视着他，“顾衍，我们不能总这么被动地防守，等着她出下一招。她这次可以用淼淼来攻击我们，下次就可能是刚出生的爱溪，甚至是顾家的其他人。我们必须一次性，让她彻底死心，永绝后患。”
“那也轮不到你出面！”顾衍的情绪有些失控，他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很快就能解决。”
“你怎么解决？”林溪看着他问，“用商业手段打压她？让她在京市寸步难行？顾衍，你别忘了，她不是德拉科，她根本不在乎霍恩洛厄家族的生意。她现在就是一个只想复仇的疯子。你越是打压她，只会让她越疯狂，越不择手段。”
顾衍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胸口翻涌着暴戾，却无处宣泄。
因为他知道，林溪说的都戳在了最关键的地方。对付一个疯子，常规的手段，根本没用。
“那你有什么办法？”他看着她，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无力感。
“心理学上，有一种疗法，叫‘情景再现’。”林溪缓缓开口，“伊莎贝拉之所以这么偏执，是因为她一直活在自己构建的幻想里。在她的幻想中，她哥哥亚历山大是完美的，是被你害死的。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你身上，以此来逃避她哥哥本身就有罪的这个事实。”
她的眼神愈发坚定：“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打破她的幻想。让她亲眼看一看，她那个‘完美’的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鬼。”
顾衍的心脏猛地一跳，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你想做什么？”
“我要找到安娜。”林溪看着他，“我要让她，亲口告诉伊莎贝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衍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行！”他更激烈地，拒绝了她，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绝对不行！溪溪，你不能去找她！”
“为什么？”林溪追问，她不懂，这明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没有为什么！”顾衍的反应，大得有些异常，他上前抓住林溪的双肩，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安娜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们不应该再去打扰她！而且，让她重新回忆那段过去，对她太残忍了！”
林溪看着他，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痛苦，以及……那份她从未见过的、浓重的愧疚。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颗原本为了他而激烈跳动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顾衍，”她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很轻，“你和那个安娜……是不是还有联系？”
顾衍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看着林溪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的慌乱无措。他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溪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原来，他不是不想去找安娜。
他只是，不想让她去见安娜。
那个他曾经用自己一条腿换回来的女孩，那个让他至今都觉得亏欠的女孩，在他心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是不想让她这片纯净的天空，被污染，还是……不想让她这个“现任”，去触碰他心底的“白月光”？
“我明白了。”林溪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紧握着自己肩膀的手，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眼睛，却黯淡了下去，像是被乌云遮蔽的夜空。
“顾衍，你不用解释了。”她转过身，“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说完，她便径直走出了书房。
顾衍看着她决绝的、挺得笔直的背影，心脏像是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溪溪！”他追了上去，从身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有没有关系，那是你的事。”林溪没有回头，“但伊莎贝拉的事，是我们的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也请你，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圈养在城堡里的瓷娃娃。”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快步回了卧室，然后，“砰”的一声，决绝地关上了门，将他隔绝在外。
门板震动的声音，也震碎了顾衍的心。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如此激烈的争吵。
他站在冰冷的门外，听到里面传来她压抑着，却无法抑制的，细碎的哭声。让他痛到窒息。
他伤了她的心。
他只是……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
他和安娜之间，确实没有私情。
但是，顾家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资助安娜的家人，并且帮她，在国外，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开始了新的生活。这是顾家欠她的，也是他欠她的。
他不想让林溪知道这些，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不想让她，被这些陈旧的往事，所困扰。
更重要的是，他害怕。
他害怕林溪看到安娜，会想起那些过去，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怎么能，和那些不堪的过去，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他所有的隐瞒和保护，在林溪看来，都变成了不信任和……对旧情的念念不忘。
顾衍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抬手给了自己一拳，感到了如此深刻的无力和挫败。
第二天，林溪没有和顾衍说话。
她像往常一样，照顾孩子，吃饭，做产后恢复，但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像一个精致却没有灵魂的娃娃。
顾衍几次想和她说话，都被她冷淡地避开了。
他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只能将满腔的怒火和烦躁，发泄到伊莎贝拉身上。他拿起电话拨给周扬，声音是压抑不住的狠戾：“给我动用一切资源，我要伊莎贝拉，马上滚回欧洲！”
电话那头的周扬，感受到自家老板那毁天灭地的怒气，又联想到昨晚的事情，心中警铃大作。
他犹豫再三，在挂断电话后，拨通了顾家老宅的号码。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顾家老宅的电话，打了过来。
是顾老爷子。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
老爷子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
一个小时后，顾家老宅书房。
顾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铁青。顾衍和林溪，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混账东西！”老爷子拿起桌上的戒尺，狠狠地敲了一下桌面，“长本事了啊！翅膀硬了啊！敢跟自己老婆吵架冷战了？！”
顾衍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由老爷子训斥。
老爷子骂完了顾衍，又把矛头对准了林溪，语气却缓和了三分：“还有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跟他置气？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林溪被骂得眼圈一红，心里委屈得不行。
“父亲，是他说谎……”
“他那是说谎吗？”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以为，他瞒着你，是不信任你，是心里还有别人吗？傻丫头！你再好好想想，他以前，是不是也这样瞒着你，不让你插手温晴的事？他那是在怕！怕你走上温晴的老路！”
老爷子的一番话，像一盆冷水将两人都浇醒了。
顾衍震惊地看着他：“父亲，您……都知道了？”
“我什么不知道！”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伊莎贝拉那个疯丫头，刚到京市，我就已经收到消息了。我本来以为，你能处理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没用！”
他看着沉默的两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这件事，也怪我当年没处理干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牛皮纸袋，扔到桌上，“你们自己看吧。看完了，就知道，他为什么，死活不让你去见安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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