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站在钢筋堆旁,指尖的血渍还没干。他刚要走,通讯器响了。
是林婉的声音,急促。
“出事了,三名值守修士突然发狂,攻击同伴后自残昏迷。其中一人当场死亡。”
他转身就往医疗区走,脚步加快。
“死的人呢?”
“在解剖室。血液里有异常能量,我正在分析。”
“通知所有服用过聚灵丹的人,立刻停药,隔离观察。”
“已经做了。但……情况不对。那股能量在尸体灵池里还在活动。”
楚凌天没再说话,直接切断通讯,朝炼丹房方向疾行。
路上遇到巡逻队,他问:“墨尘子在不在?”
“在的,一直在炼丹房,没出来过。”
他点头,继续往前。
越靠近炼丹房,空气越沉。原本温润的地脉灵气变得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机。门口的守门傀儡看到他,没有阻拦,反而侧身让开。
这不对。
傀儡认主,不该对他这么顺从。
他停下,右手按在腰间。识海里的鸿蒙源珠轻轻震动,像在提醒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长廊。
两侧的药材架上,药草全都枯死了。连千年雪莲根都化成了灰,只剩下空壳。只有尽头那口红泥药炉还亮着,泛着紫光。
炉下有一池灵乳,此刻翻涌如沸水,颜色却不是乳白,而是深紫。
他推开门。
墨尘子背对着他,右手割开动脉,鲜血一滴一滴落入灵乳池中。紫色液体像活物一样吞吸血液,发出轻微的声响。
“老东西!”楚凌天声音压得很低,“你在干什么?”
墨尘子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脸上皮肤发灰,左脸有裂纹般的痕迹,像是石头风化。他的眼睛浑浊,嘴角却扬起一丝笑。
“你不该来的,小友。”
“那些修士是你下的手?”
“不是我。”他摇头,“是他们自己选的。吃了丹,就得承担后果。”
“魔元丹根本不是聚灵丹。”
“是提升修为的药。”墨尘子轻声说,“只是代价大了些。”
“代价是变成永夜族的宿体?”
墨尘子不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关节发黑,皮肤下有东西在动,像虫子爬行。
楚凌天上前一步,“你明知道那丹会让人魔化,为什么还要炼?”
“因为我也想活。”墨尘子抬起头,眼神忽然清明了一瞬,“他们答应我,只要献祭足够多的人,就能让我摆脱契约……我能活下来。”
“谁答应你?”
“永夜主宰。”他声音低下去,“九百年前,我败在他手里,签了血契。每百年,我要为他培育一批‘容器’。这次……是第九次。”
楚凌天盯着他,“所以你用我的血喂养灵乳?”
墨尘子没否认,“你的龙气纯度最高,能加速虫卵孵化。只要九颗丹炼成,第九个服下的人就会彻底打开通道……他们就能降临。”
“你早就计划好了。”
“不是计划。”他苦笑,“是求生。我不做,现在就死。做了,还能多活几年。”
“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可以杀我。”墨尘子靠在药炉边,“但虫卵已经种下。那些吃下丹的人,活不过三天。他们的灵池会被蛀空,虫子会破体而出,开始找下一个宿主。”
楚凌天拳头握紧。
他早该想到。
奠基仪式当天,工地上的血迹,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有人趁着施工混乱,把染了毒的材料混了进来。那些血,是第一批试验品流出的。
他太专注外部威胁,忘了内部早已被渗透。
“林婉发现尸体灵池里有虫卵。”
“她医术好。”墨尘子点头,“但她救不了。这种虫,靠魔气存活,一旦进入经脉,就会吞噬灵力,反向控制神识。到最后,人还是那个人,做的事却全是永夜的命令。”
“你能解吗?”
“不能。”他摇头,“我是炼丹的人,不是解毒的人。而且……我也不愿解。”
楚凌天盯着他。
这个人,曾是他在这片大陆上第一个真正的朋友。送他天火鼎,教他控火诀,陪他熬过最艰难的日子。
可现在,他站在这里,亲手把无数人推向深渊。
“你还有意识?”他问。
“有。”墨尘子点头,“所以我痛苦。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我停不下来。血契绑着我的魂,每动一次善念,骨头就像被碾碎一样疼。”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骗我?直接说丹没问题,我可以一直被蒙在鼓里。”
“因为你是我朋友。”他看着楚凌天,“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让你亲眼看着真相,而不是被蒙着头去死。”
楚凌天沉默。
他知道墨尘子没说谎。
这个人宁可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实情,也不愿让他糊里糊涂踏入陷阱。
“还有多少丹流出去了?”
“七颗。”
“剩下两颗呢?”
“在炉里。”他指向药炉,“最后一道淬炼还没完成。需要……你的血。”
楚凌天冷笑,“所以你割自己,是在演戏?想等我靠近,趁机取血?”
“不是。”墨尘子摇头,“我是真想用我的血完成它。我不想再靠你。可我的血……养不活最后的虫。”
他抬起手,袖子滑落,整条手臂皮肤下都是凸起的纹路,像有东西在皮下游走。
“它们快出来了。再有一天,我就不再是人了。”
楚凌天一步步走向药炉。
“我要毁了它。”
“毁不了。”墨尘子摇头,“炉底刻着永夜符文,外力破坏会引发自爆,整座山都会被魔气污染。”
“那我就封住它。”
“封不住。它认主,只有我能关,或者……我死。”
楚凌天停下。
“你不想死。”
“我不想。”墨尘子低声说,“但我也不想害更多人。”
他忽然抬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扔在地上。
“这是完整的丹方。三种辅材,表面是提纯药效,其实是激活虫卵的引子。你拿去,或许能找到解法。”
楚凌天弯腰捡起玉简。
刚入手,玉简自动投影出一段文字,浮在空中。末尾一行字格外清晰:
“服至第九颗,心神归永夜。”
他抬头,“你还留着这个?”
“我一直想毁掉。”墨尘子苦笑,“可每次拿起刀,手就抖。不是怕死,是怕……我真的变成了他们的工具。”
楚凌天看着他。
这个老人,明明可以装作不知,继续炼丹,换取苟延残喘的日子。但他没有。
他选择了说出来。
哪怕代价是死。
“我能救你吗?”楚凌天问。
“不能。”墨尘子摇头,“血契已成,除非永夜主宰亲自解除,否则无人能破。而他……不会来。”
“那就只能杀了你。”
“可以。”墨尘子点头,“但别现在。虫卵还没成熟,你杀了我,它们会提前破体,扩散更快。等两天,等它们完全成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
“地底密室。那里有我藏的最后一味药,叫‘断魂引’。能一次性杀死所有虫卵,但也会烧尽我的神魂。我撑到那天,把药给你,然后……你动手。”
楚凌天盯着他。
许久,他收起玉简,转身走向门口。
“你走不了。”墨尘子在身后说。
“为什么?”
“药炉感应到你的气息了。”他指着炉底,“它在召唤你。只要你离开,它就会启动自动炼制程序,用残留的血继续炼最后一颗丹。”
楚凌天回头。
药炉底部,一道紫光正沿着符文缓缓亮起,像是某种机制被触发。
“它把你当主人了。”墨尘子说,“因为你才是最适合的祭品。”
楚凌天走回去,手掌按在药炉表面。
鸿蒙源珠在识海剧烈震动,一股排斥感传来。
他运起《升龙诀》,金光从右肩胎记蔓延至整条手臂,猛地灌入炉体。
轰的一声,紫光闪了一下,熄灭了。
药炉安静下来。
“你暂时压制了它。”墨尘子说,“但它还会醒。只要魔气还在,它就不会停。”
“那我就守在这里。”
“你不该浪费时间。”墨尘子摇头,“外面那些人更需要你。去找解法,别管我。等时候到了,我会给你信号。”
楚凌天没动。
“你还有件事没说。”
“什么?”
“谁把第一批丹送出去的?除了你,还有内应。”
墨尘子沉默。
几秒后,他开口:“是林婉的助手,陈七。他妹妹被囚在永夜地窟,他们用她逼他做事。”
“人在哪里?”
“东区仓库,第三排货架后面有个暗门。他今晚要去交第二批药。”
楚凌天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
“你要是敢跑,或者试图炼最后一颗丹,我会亲手打断你的四肢,把你丢进岩浆。”
“我不跑。”墨尘子坐在炉边,抬头看着他,“我说过,这是我唯一能赎罪的机会。”
楚凌天没再说话,拉开门走出去。
风从走廊吹过,药炉上的紫光又微微亮起。
墨尘子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
他慢慢抬起手,用指甲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血滴落在地上,瞬间被某种力量吸走。
药炉底部,符文再次缓缓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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