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沉默片刻,心中快速权衡利弊。
柳白衣的投靠诚意有几分暂且不论,但关于轮回盘残片的信息,大概率是真的。
这直接关系到主线任务,是他必须追查的线索。
六劫鬼仙听名头就知道绝非易与之辈。
柳白衣恐怕是存了借力的心思。
但,这也是机会。
轮回盘碎片必须拿到手,而这个隐藏在阴平城中的鬼仙,或许也是解开阴平城秘密的关键。
柳白衣此人,心思活络,善于察言观色和抓住机会,虽实力一般,但在情报收集方面,或许还有点用处。
思忖既定,李玄缓缓开口,声音带上了些许斟酌意味。
“轮回盘残片……柳先生,你这消息,确实有些价值。”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道。
“你师门至宝,如今在何处?那叛徒,又藏身在这阴平城何地?”
柳白衣听到李玄语气松动,心中大喜,连忙道。
“公子明鉴!那叛徒狡猾无比,深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并未藏在什么荒郊古墓,而就潜伏在这阴平城内,香火最盛的地方!”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鱼龙观!”
李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
“鱼龙观……”
“你来我李府驱邪,主动接触那鱼龙观道士,便是为了借此攀上关系,混入观中查探?”
“公子明察秋毫!”
柳白衣佩服道。
“正是如此!那鱼龙观在阴平城经营多年,香火鼎盛,等闲难以进入核心区域。我本打算借除邪之事与那道士结交,再徐徐图之。没想到……”
他看了一眼李玄,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没想到那邪祟实力如此之强,自己险些就交代了,更没想到在这李府会遇到李玄这位神秘莫测的存在,计划全打乱了。
李玄微微颔首,又问:“那至宝,就在观中?具体在何人手中?如何确定?”
柳白衣肯定道:“就在观中!”
“根据我多年查探和祖上传下的隐秘感应法门,可以确定,那叛徒玄阴子已将师门至宝炼化,作为其鬼仙法体的核心,常伴其身!”
“只是玄阴子在观中何处,需要进入核心区域才能进一步感应。那鱼龙观观主鱼龙道人,对外宣称是仙缘天授,我怀疑……他要么就是玄阴子本人伪装,要么就是其傀儡!”
李玄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
他看向柳白衣,目光带上一丝审视。
“柳先生,你的请求,我可以考虑。若那轮回盘残片确有其事,并能助我取得,你补全传承之事,我可尽力。”
“至于引荐……待我离开此城,重返长生天朝,再议不迟。”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也给出了明确的希望。
柳白衣闻言,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深深一揖到底。
“柳白衣,谢公子恩典!必竭尽所能,为公子效劳!”
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眼前这位,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不过……”
李玄话锋一转,语气转冷。
“此事需谨慎。那鱼龙观盘踞阴平城多年,必是龙潭虎穴。你且先安心在府中养伤,不得擅自行动,更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今日谈话。若有异动……”
他没有说完,但冰冷的杀意已如实质般掠过。
柳白衣凛然,连忙道:“公子放心!在下明白!定当谨守本分,静候公子吩咐!”
“去吧。”
李玄挥了挥手。
柳白衣再次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下,身影很快没入廊下的阴影中,步伐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仿佛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亭中,只剩下李玄一人。
他独坐小亭,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桌面上勾画。
千头万绪,如同乱麻,但一根清晰的线头已经出现。
这鱼龙观,必须去一趟。
“再看一夜……”
李玄低声自语,将杯中残酒饮尽,起身离开了小亭。
是夜,李玄卧房。
喝过福伯送来的安神汤后,李玄便吹熄烛火,和衣而卧,呼吸平稳。
夜深,万籁俱寂。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同夜行的猫儿,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月光从门缝流入,映出小绫紧张的小脸。
她光着小脚丫,怀里紧紧抱着那只有些褪色的布老虎。
她先是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李玄,然后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
似乎犹豫了一下,她轻轻掀开锦被一角,然后像条滑溜的小鱼,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紧紧贴在了李玄身侧。
她伸出小手,环抱住李玄的一只胳膊,满足地蹭了蹭,很快就发出了轻柔的呼吸声。
床上,原本熟睡的李玄,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扫过睡得香甜的小绫。
随即,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小绫怀中,那只被她紧紧搂着的布老虎上。
就在他目光聚焦的刹那。
那只褪色的布老虎,原本憨态可掬的眼睛位置,毫无征兆地猛然转动,两道凶光骤然亮起。
一股暴戾的精神波动,如同尖刺,狠狠扎向李玄的眉心。
早有防备的李玄冷哼一声,眼中血光一闪。
轰——!!
两股磅礴的精神力量轰然对撞。
刹那间,双方的意识被拉入精神战场。
战场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一边,是翻腾不息的无间血海。
血浪滔天,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杀意。
李玄的身影屹立于血海中央的骸骨王座之上,神色冰冷。
在他身后,一尊手持狰狞血色巨刃,顶天立地的血影缓缓站起,刀锋所指,煞气盈野。
而另一边,则是深沉如墨的至暗虚空。
虚空之中,盘踞着一头黑白相间的庞然大物。
它身躯如同山岳,琥珀色的虎目此刻燃烧着幽绿鬼火,凶光毕露,散发出择人而噬的恐怖威压。
仅仅盘踞在那里,便散发出无尽的凶煞。
血海与黑暗对峙,修罗与凶虎对望。
精神风暴在两者之间呼啸激荡。
在这精神层面的短暂交锋中,李玄发现这头邪虎,并非寻常邪祟。
它的灵智似乎受到了某种损伤,充斥着原始暴戾的本能,但其核心深处却潜藏着一抹诡异的神性。
它没有伤害小绫的意图,反而它的存在,更像一个强大的守护灵,隔绝了外界阴邪之气对小绫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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