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光还在金銮殿的梁柱间游移，将前秦宗室们的神色照得明暗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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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前排的宗室勋贵们，脸色早已没了往日的倨傲。
方才天幕里王猛当着苻坚的面，怼得樊世哑口无言，又干脆利落地斩了强德的画面，让他们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那些都是曾与他们称兄道弟的氐族豪强，往日里哪个不是仗着宗室身份横行霸道？
此刻再想起王猛整顿吏治时的铁腕，他们攥着玉带的手都在微微发颤，生怕下一个被拎出来开刀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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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年轻的宗室子弟，却看得两眼发亮。
他们盯着王猛率领六万大军，横扫三十万前燕铁骑的画面，攥紧了拳头，眼底满是热血沸腾。
“好一个王景略！”
不知是谁低喝了一声，引得周围几人纷纷附和～
“以少胜多，荡平前燕，这才是我前秦的风骨！”
他们早厌烦了那些老宗室守着祖上功劳混吃等死的模样，此刻只觉得王猛的雷霆手段，才是前秦崛起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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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樊世的儿子死死咬着牙，双目赤红地瞪着天幕上父亲被斩首示众的一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想怒吼，想冲上去质问苻坚为何偏信一个汉人，可当看到天幕里父亲当众辱骂王猛的跋扈，看到强德鱼肉百姓的恶行，那满腔的恨意竟被硬生生噎了回去，只剩下满心的憋屈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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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末排，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宗室，望着天幕里前秦一统北方的盛景，又看着王猛病逝后淝水惨败、帝国崩塌的结局，忍不住连连叹气。
他们捋着花白的胡须，低声喟叹：
“景略在，前秦兴；
景略亡，前秦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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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天幕的余辉掠过殿宇，宗室们的窃窃私语与唏嘘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悄然酝酿着朝堂之上的暗流。
……
天幕的光穿透邺城的残垣，落在前燕一众名将的脸上，将他们的神色淬成了五味杂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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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拄着长剑站在最前，望着天幕里王猛六万铁骑踏破三十万燕军的潞川战场，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波澜。
他是前燕的擎天柱石，一生征战从无败绩，可此刻看着自家军队被王猛断粮、分割、击溃的狼狈，指尖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
他想起自己在世时，曾多次劝诫慕容暐亲贤臣远小人，也曾叮嘱慕容评切勿贪墨军饷，可天幕里的画面，偏是他最不愿见的结局———
朝堂昏聩，将帅贪婪，纵使他留下的铁骑再精锐，也敌不过自毁长城。
“景略之才，确是当世无双。”
他低声长叹，语气里满是惋惜～
“只恨我燕，无此贤臣，更无识贤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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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站在一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盯着天幕里自己后来叛逃前秦、又在淝水战后复国的片段，又看了看潞川之战的惨败，双拳攥得死紧。
他本是前燕最骁勇的战将，却遭慕容评嫉恨陷害，不得不亡命他国。
此刻看着王猛以少胜多的雄才，再想想自己在燕国受的屈辱，心里竟生出几分荒诞的快意。
可快意之后，又是浓重的悲凉———
若不是燕国自相残杀，何至于让王猛如此轻易地踏平邺城？
他望着天幕上王猛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又藏着几分惺惺相惜：
“王景略，真乃劲敌。
只可惜，我与他，终究未能在沙场之上，堂堂正正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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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评缩在人群最后，早已面无人色。
天幕里清晰地映出他手握兵权却贪婪成性，克扣军饷、倒卖粮草，硬生生把一场本可相持的战役，变成了前燕的灭顶之灾。
他看着燕军将士因缺粮而溃散的惨状，看着自己被苻坚贬斥流放的结局，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冷汗浸透了他的锦袍，往日里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悔恨。
“我不该……我不该贪那点粮草钱……”
他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无人理会———
周围的燕将，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鄙夷与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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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掠过断壁残垣，卷起漫天尘土，天幕的光影渐渐淡去，只留下前燕名将们或叹、或恨、或悔的身影，在邺城的暮色里，凝成一道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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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的光漫过姑孰的将军府，落在桓温的酒樽上，漾开一圈冷冽的涟漪。
他正摩挲着樽壁上的缠枝纹，目光却死死钉在天幕上那个捉虱纵论天下的布衣身影上。
当年灞上初见，王猛衣衫褴褛，却敢在他这位东晋权臣面前侃侃而谈，那股子睥睨天下的傲气，他至今还记得。
那时他以为这不过是个恃才傲物的寒士，许个官职便能收为己用，却不料对方竟拂袖而去，转头就成了苻坚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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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王景略。”
桓温将酒樽重重顿在案上，酒液溅出几滴，落在他绣着麒麟的锦袍上。
天幕里王猛整顿吏治、横扫北方的画面，像一记记耳光抽在他脸上———
他半生北伐，不过是为了积攒声望篡晋自立，可王猛一介寒士，却真的靠着经天纬地之才，辅佐苻坚一统了北方。
对比之下，他那些汲汲营营的算计，竟显得如此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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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王猛病逝前叮嘱苻坚不可伐晋的画面，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原来这天下，竟真有人看透了东晋的根基所在。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句“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的狂言～
再看天幕上王猛身前身后的千秋功过，不由得放声大笑，笑声里却满是不甘与落寞：
“景略啊景略，你我皆是乱世枭雄，偏偏你遇明主，我……”
(╥_╥)
话音未落，他便将樽中残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烧得他眼眶泛红。
帐外的风呼啸而过，卷起旌旗猎猎作响，像极了当年灞上的风，只是那风里，再也没有那个捉虱论道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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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王猛：?我曾是乱世的寒士卧龙，以铁腕吏治策安前秦万里邦，怎料淝水一败基业倾～
v我几个免费的“为爱发电”助我重归朝堂，坐镇之日定让鲜卑羌胡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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