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秋忽然往前站了一步，抱着玩偶仰起头，对着那模糊的人影说：“师父，玉姐姐没有抛弃你，我也没有。我们都陪着你，只是她们不属于这里，她们的家人会想她们的，就像师父您想他一样。”
女人的残魂猛地一顿，翻腾的念雾都慢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芬秋？你也帮他们说话？”
“不是帮他们，是说真话。”芬秋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玉姐姐每次注灵力，都要耗损修为，就是怕你孤单，又怕外面的人变成傀儡。她很难受的，师父你知道吗？”
老者的残魂彻底静了，青灰色的雾渐渐淡了些，隐约能看到人影在微微颤抖。
幻玉趁机将掌心的白光送进树洞，轻声说：“师父，我知道你怕孤单，我不走，芬秋也不走，我们陪着你。但她们……让她们走吧，好吗？”
树洞里的念雾终于不再翻腾，缓缓往回缩。女人的残魂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罢了罢了……你这孩子，随你吧。”说完，人影彻底缩回树洞，青灰色的念雾也渐渐平息，只在树干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幻玉这才松了口气，身子晃了晃，差点站不稳。芬秋赶紧扶住她，抬头对苏悠悠三人说：“现在可以注灵力了。”
苏悠悠三人对视一眼，依次走到树前。苏悠悠先伸出手，轻轻按在树干上。她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她要回去，不是因为怕秘境，是因为师门还等着她回去复命，是因为师兄还在山下等她带特产回去，是因为她还有未完成的修行，还有想看的风景，还有阿姐。
这些念头很真，很切，没有半分逃离的惶恐。
指尖的灵力缓缓往树里送，树干上的银叶忽然亮了些，发出更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回应她。一股温和的力量从树干传来，顺着她的手臂流遍全身，刚才被念雾压着的滞涩感瞬间消失了，连胸口的闷意都散了。
白月和宋倩云也依次注了灵力。白月心里想的是宗门的师弟师妹还等着她回去教剑，宋倩云想的是父亲和外公在她去月痕宗时给他塞了好多法宝和丹药，她们的愿念都很真，锁雾树的银叶一次比一次亮，到最后，整棵树都泛着淡淡的银光，青灰色的念雾彻底消失了，连周围的竹林都明亮了许多。
幻玉看着这一幕，终于笑了，眼里虽还有泪，却是轻松的泪：“成了。现在忆雾不会缠你们了，等下沿着东边小路走，就能出去了。”
芬秋也笑了，抱着玩偶蹭了蹭幻玉的胳膊：“玉姐姐不用再睡不着了。”
苏悠悠三人向她们道谢，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她们能走了，幻玉却还要留在这里，守着残魂，守着秘境，守着这片随时可能再出乱子的雾。
白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们走后，你若需要帮忙……”
幻玉摇了摇头，笑着打断她：“不用。你们能平安出去，就够了。以后若有机会，想起这片秘境，别觉得是噩梦就好。”她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玉坠，递给苏悠悠，“这是用锁雾树的叶子做的，能挡忆雾，若以后不小心再闯进类似的地方，或许能有点用。”
苏悠悠接过玉坠，触手温润，上面还留着幻玉的体温。她攥紧玉坠，认真地说：“我们不会忘的。若以后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不管在哪，只要你派人捎个信，我们一定来。”
白月和宋倩云也点了点头，眼里满是郑重。
离开禁地时，念雾彻底散了，竹林里又恢复了清晨的明朗。芬秋站在竹林口，抱着玩偶挥手：“再见。”
苏悠悠三人也挥了挥手，转身往东边小路走。走了很远，苏悠悠回头看了一眼，还能看到竹林口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站着，一个牵着她的衣角，在晨光里，像两株相依的竹。
东边的小路很平坦，雾气已经很淡了，能清晰地看到远处的山峦，甚至能闻到山外草木的清香。她们走得很顺，没再遇到雾傀儡，也没再被忆雾缠上。
快走出秘境时，白月忽然轻声说：“幻玉说忆雾能勾人记忆，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被记忆锁着的人？”
宋倩云叹了口气：“她守着师父的残魂，守着芬秋，守着这片秘境，也是守着自己的念想吧。”
苏悠悠握紧了手里的玉坠，没说话。她知道，这次秘境之行，她们带走的不只是平安，还有一段沉甸甸的故事——关于执念，关于守护，关于有人在雾里守着一盏灯，等雾散，也等雾里的人，能有个真正安心的去处。
山风拂过，带着暖意，身后的秘境渐渐远了，前方的阳光越来越亮。她们知道，路还长，但心里那点因秘境而起的不安，已经被竹林口那两个身影，暖化成了一缕温柔的牵挂。
（这篇文章作者原本早早就写好了，准备昨天发出来的，结果一直忘记，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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