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覆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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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心境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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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心境破绽

圣火宫地底三百丈,已不是人工开凿的甬道或密室,而是自然形成的熔岩空洞。洞顶垂落着无数钟乳石般的赤红晶簇,那是地火精华千年凝结而成的“地心火晶”,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和浓郁的火元之气。洞底则是一个直径十丈的圆形池子,池中不是水,而是缓缓流动、粘稠如岩浆的赤红液体,正是圣池之水的源头——地火灵髓。

池子正上方三丈处,悬浮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玄冥镜碎片。

与蜀岗那块最大碎片不同,这块碎片通体漆黑如墨,只有边缘处隐约透出一丝青金色的光泽。碎片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裂纹中不时有黑气渗出,但随即就被池中升腾的地火精华灼烧、炼化,发出“嗤嗤”的声响。

三百年镇压,三百年炼化,这块碎片中的幽冥死气已被削弱大半,但那份源自幽冥本源的顽固与邪恶,却依旧清晰可感。

玄罹、秦渊、苏墨三人站在池边,仰望着那块悬浮的碎片。

洞中温度极高,常人踏入此地不过三息便会脱水而亡,但三人皆修为深厚,又有护体真气隔绝,倒不觉得难以忍受。只是那股从碎片中散发出的幽冥死意,却如附骨之疽般渗透护体真气,直击神魂深处,让人本能地感到厌恶与抗拒。

“这块碎片被污染得很深。”玄罹眉头紧锁,“三百年前得到它的人,恐怕不仅想炼化它,还想以地火精华‘净化’其中的幽冥死气,将其转化为纯粹的玄冥之力。可惜,他低估了幽冥死气的顽固。三百年炼化,非但没能净化,反而让碎片中的幽冥死气与地火精华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融合,变得更加……棘手。”

秦渊能感觉到玄罹所说的“棘手”。那块碎片散发出的气息很古怪,既有玄冥镜特有的深邃玄奥,又有幽冥死气的阴邪腐朽,还混杂着地火精华的灼热暴烈。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纠缠在一起,如同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桶。

“能取出来吗?”苏墨问,他掌心的镜形印记正微微发烫,与那块碎片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能,但必须极其小心。”玄罹沉声道,“任何一点外力刺激,都可能打破三种力量之间脆弱的平衡,引发爆炸。到时候,不仅是这块碎片会毁掉,整个圣火宫乃至方圆百里,都会在爆炸中化为废墟。”

他顿了顿,看向秦渊和苏墨:“所以,我们需要配合。苏墨,你以掌心的碎片共鸣,引导上方碎片中的玄冥之力,让其稳定下来。秦渊,你以‘沧海玄阴’之力护住我们三人,隔绝幽冥死气的侵蚀,同时以你的力量缓冲可能出现的能量冲击。我来负责取出碎片,并以玄冥族秘法暂时封印其力量。”

秦渊和苏墨点头,表示明白。

三人站成品字形,玄罹在前,秦渊在左后,苏墨在右后。玄罹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掌心相对,在胸前虚抱。随着他的动作,一股精纯的玄冥之力从他体内涌出,在双掌之间凝聚成一个青金色的光球。

光球缓缓旋转,每旋转一圈,就明亮一分,最终化作一个直径尺许的虚幻镜面——正是玄冥镜的虚影。

“以镜引镜,以灵唤灵。”玄罹低喝,将虚影镜面对准上方那块碎片。

碎片微微一颤,表面的裂纹中透出的青金色光泽忽然明亮了三分,与玄罹凝聚的虚影产生了共鸣。两者之间的空间开始扭曲,仿佛有两面镜子在互相映照,无穷无尽的虚影在其中生灭。

苏墨也动了。他抬起右手,掌心镜形印记青光大盛,一道纤细的青金色光线从印记中射出,直入玄罹凝聚的虚影镜面。光线注入,虚影镜面变得更加凝实,与上方碎片的共鸣也更加强烈。

秦渊则闭目凝神,周身“沧海玄阴”之力缓缓流转。那力量无形无质,却让整个熔岩空洞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他双掌轻按在玄罹和苏墨肩头,将力量渡入二人体内,护住他们的心脉和神魂,同时在他们周围布下一个无形的力场,将渗透过来的幽冥死气尽数隔绝。

一切准备就绪。

玄罹缓缓将虚影镜面向上一推。

镜面缓缓上升,如同水中升起的明月,最终与上方那块碎片重合。重合的瞬间,碎片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洞顶的赤红晶簇也开始簌簌坠落,砸进池中溅起大片的岩浆。

“稳住!”玄罹低喝,双手结印,全力维持虚影镜面。

苏墨脸色苍白,掌心的镜形印记已经烫得如同烙铁,但他咬牙硬撑,青金色光线源源不断地注入虚影。

秦渊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碎片中三种力量的平衡正在被打破,幽冥死气、地火精华、玄冥之力如同三条被困的怒龙,疯狂挣扎、冲撞,爆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他的“沧海玄阴”力场在这波动冲击下剧烈摇晃,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一息,两息,三息……

终于,在第十息时,玄罹的虚影镜面与上方碎片完全重合。碎片停止了震颤,表面的裂纹不再蔓延,三种力量的冲突也暂时平息。玄罹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右手五指虚抓,轻喝一声:

“收!”

碎片缓缓下落,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最终落入玄罹掌中。

入手冰凉刺骨,比万载寒冰更冷,那是幽冥死气与玄冥之力混合后的诡异温度。碎片在玄罹掌心微微颤动,表面的裂纹中依旧有黑气渗出,但已微弱了许多。

“成功了。”玄罹松了口气,正要转身。

异变突生!

碎片落入玄罹掌心的瞬间,池中的地火灵髓忽然剧烈沸腾起来!不是普通的沸腾,而是如同烧开的油锅,赤红的液体翻滚、喷涌,在空中凝聚成无数细小的液滴。这些液滴没有坠落,而是悬浮在空中,开始旋转、排列,最终在三人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三丈的赤红漩涡。

漩涡缓缓旋转,中心不是空洞,而是一面巨大的、完全由地火灵髓凝聚而成的镜子。

镜面赤红如血,倒映出三人的身影,但倒影中的他们,却与现实中截然不同。

倒影中的秦渊,浑身浴血,眼神疯狂,手中握着一柄滴血的长剑,脚下倒着无数尸体——那些尸体穿着铁山营的军服,赫然是他当年的袍泽。

倒影中的苏墨,站在一片废墟之上,废墟中隐约可见青云阁的标志。他手中握着一枚破碎的青云令,面前跪着无数黑衣人,黑衣人齐声高呼:“参见阁主!”而他的眼神冰冷,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倒影中的玄罹,倒是与现实中一般无二,月白长袍,青金眼眸,只是他怀中抱着一个气息全无的女子——那女子面容与简心有七分相似,却更加成熟温婉,正是他二十年前死去的妻子,简心的母亲,林素心。

“这是……”秦渊瞳孔骤缩。

“血焰尊者留下的最后一道禁制。”玄罹沉声道,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镜幻境’。这不是普通的幻阵,而是直指内心、映照心魔的秘法。镜中的倒影,是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执念、欲望凝聚而成的心魔显化。若不能战胜心魔,打破幻境,我们的神魂就会被永远困在镜中,肉身则成为维持幻境的养料,直到生机耗尽,化作枯骨。”

他话音刚落,赤红镜面忽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光芒笼罩整个熔岩空洞,秦渊、玄罹、苏墨三人同时感到眼前一黑,意识被拖入了一个诡异的空间。

秦渊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营地里。

低矮的土墙,简陋的帐篷,操练场上传来的呼喝声,空气中弥漫着马粪和汗水的味道——这是铁山营,辽东边军中最精锐的骑兵营,也是他待了五年的地方。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整个营地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哨长!”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渊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张小刀,他麾下最年轻的士兵,今年才十七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张小刀腰间挎着那把秦渊送他的短刀,那是秦渊用第一个月的军饷打的,刀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刀”字。

“小刀?”秦渊下意识地开口。

“哨长,晚饭准备好了,弟兄们等您呢。”张小刀咧嘴笑道,露出一口白牙。

秦渊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记得这个场景——那是“铁山血夜”发生前的傍晚,张小刀也是这样来叫他吃饭。然后,夜幕降临,屠杀开始。

“快走!”秦渊一把抓住张小刀的手,“离开这里,立刻!”

“哨长,您怎么了?”张小刀疑惑地看着他,“晚饭……”

“别管晚饭了!”秦渊厉声道,“有埋伏,今晚营里要出事!你立刻离开,往东走,别回头!”

张小刀却笑了,笑容依旧单纯:“哨长,您是不是做噩梦了?咱们铁山营是辽东第一强营,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惹咱们?再说了,真要出事,我也不能丢下您和弟兄们自己跑啊。”

他拍了拍腰间的短刀:“您送我这刀的时候说过,军人,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不能当逃兵。我记得呢。”

秦渊心中一痛。

是的,他说过这句话。那年张小刀刚入伍,第一次上战场怕得发抖,秦渊就把自己随身多年的短刀送给他,说了这番话。后来张小刀真的不再害怕,每次冲锋都在最前面,成了营里有名的“小刀疯子”。

可就是这个小刀疯子,在铁山血夜那晚,为了保护重伤的秦渊,被七个黑衣人围攻,身中二十三刀,依旧死死挡在秦渊身前,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听我的,快走……”秦渊声音沙哑。

但已经晚了。

夕阳完全沉入西山,夜幕降临。

营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是一匹两匹,而是上百匹。紧接着,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如潮水般涌来。火光从营地四周升起,迅速蔓延,将整个铁山营映照得如同白昼。

“敌袭——!!!”哨塔上的士兵发出凄厉的警报,但声音很快戛然而止——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喉咙。

秦渊眼睁睁看着,历史在他眼前重演。

那些黑衣人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涌出,见人就杀。铁山营的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却因为被下了迷药而手脚发软,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秦渊面前倒下——老赵、大刘、猴子……

“哨长小心!”张小刀忽然扑上来,将秦渊推开。

“噗嗤——”

三柄长剑同时刺穿了张小刀的胸膛。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剑尖,又抬头看向秦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血沫。然后,他缓缓倒下,眼睛依旧睁着,望着秦渊的方向。

“不——!!!”秦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想冲上去,身体却动弹不得。他想拔剑,腰间空空如也。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张小刀的尸体被黑衣人踢开,看着营中的屠杀继续,看着那一千个与他同生共死的袍泽,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最后,营中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黑衣人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独眼大汉,手中提着一柄滴血的九环大刀。独眼大汉狞笑着走向秦渊:“秦哨长,对不住了。有人出大价钱买你和你这些兄弟的命。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们会把你的尸体拖到指挥使大人面前,告诉他,是你勾结外敌,杀光了全营兄弟,然后被我们‘正义的江湖人士’击毙。到时候,你就是铁山营的千古罪人,你的家人、朋友,都会因你蒙羞,永世不得翻身。”

秦渊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血丝。

独眼大汉挥刀砍下。

刀锋临头的瞬间,秦渊忽然能动了。他侧身避过刀锋,右手本能地抓向腰间——那里没有剑,但他却抓到了一把虚无的“剑意”。

“覆云·破阵!”

一剑斩出,不是真气,不是剑气,而是纯粹的“意志”。那意志中蕴含着他对铁山营的所有记忆、所有感情、所有愧疚与愤怒。

独眼大汉的刀断了,人飞了,落地时已是一具尸体。

周围的黑衣人愣住了,随即更加疯狂地扑上来。

秦渊挥剑,一剑一个,如同砍瓜切菜。他的剑没有招式,只有最纯粹、最直接的杀戮。每一剑都带走一条生命,每一剑都在他心中留下一道血痕。

杀到最后,他浑身浴血,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周围已没有一个站着的黑衣人。

但他没有胜利的感觉,只有无尽的空虚与痛苦。

因为他杀得再多,也救不回那些死去的袍泽。张小刀依旧躺在那里,眼睛睁着,仿佛在问:哨长,为什么你没保护好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秦渊跪倒在地,长剑脱手,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知道这是幻境,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那份痛苦、那份愧疚、那份“如果我当时更警惕一些、更强大一些,或许就能改变结局”的执念,却是真实的。

那是他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是他武道之路上最大的心魔。

“你救不了他们。”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诱惑,“因为你太弱了。如果你足够强,强到可以碾压一切,强到可以逆转时空,强到可以起死回生,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所以,变强吧。不择手段地变强。只有绝对的强大,才能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

秦渊抬头,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

那个“秦渊”眼神冰冷,气息强大得令人窒息,周身缭绕着漆黑如墨的幽冥死气——那是他内心最深处的黑暗面,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诱惑。

“加入幽冥,吞噬生灵,炼化魂魄,你就能获得无上的力量。”黑暗秦渊伸出手,“到时候,别说救回铁山营的兄弟,就是让简心起死回生,让你父母复活,让你珍视的所有人都永生不死,也不是不可能。力量,才是这世间唯一的真理。”

秦渊看着那只手,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是的,如果他足够强……

如果他真的能逆转生死……

“不。”一个微弱但坚定的声音从他心底响起。

那是简心的声音,温柔而清晰:“秦大哥,真正的强大,不是毁灭,而是守护。不是索取,而是给予。你忘了你在圣池中领悟的‘沧海玄阴’了吗?沧海之所以无量,是因为它包容;玄阴之所以深邃,是因为它归藏。你的力量,应该用来守护这人间烟火,而不是毁灭它。”

秦渊浑身一震。

眼前的尸山血海、黑暗诱惑,如泡影般寸寸破碎。

他重新站在了熔岩空洞中,赤红镜面依旧在面前旋转,镜中的倒影——那个浑身浴血、眼神疯狂的他,正缓缓消散。

秦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额头已满是冷汗。

他转头看向玄罹和苏墨。

玄罹依旧站在原地,双眼紧闭,眉头微皱,显然也在与心魔对抗。但他气息平稳,面色如常,显然游刃有余。倒是苏墨,情况不太妙。

苏墨的幻境,与秦渊截然不同。

他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周围是燃烧的楼阁、倒塌的殿堂、遍地的尸体。那些尸体穿着青云阁的服饰,从普通弟子到长老护法,无一幸免。鲜血染红了青石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这里是青云阁总舵,江南武林的中枢,天下情报的汇聚之地。如今,却成了一片死地。

苏墨手中握着一枚破碎的青云令——那是他父亲的令牌,此刻已断成两截,断口处还沾着血迹。他面前跪着十几个黑衣人,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老者,正是司徒玄。

“参见阁主!”司徒玄和黑衣人齐声高呼,声音在废墟中回荡。

苏墨低头看着手中的断令,又抬头看向眼前的废墟,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都死了?”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都死了。”司徒玄恭敬答道,“老阁主苏珩、三长老苏琦,以及所有不肯效忠新主的弟子长老,共计三百七十九人,无一活口。从今日起,青云阁就是您的了。”

苏墨缓缓走到废墟中央,那里立着一根尚未完全倒塌的石柱,柱上刻着青云阁的祖训:“以情报天下,以智安苍生”。

他伸手抚摸着那些字迹,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父亲常说,青云阁存在的意义,不是争霸江湖,不是攫取权力,而是以情报和智慧维护这乱世中最后的一点秩序与希望。”苏墨喃喃自语,“可现在,为了得到这个阁主之位,我亲手毁了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司徒玄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您愿意,我们可以重建一个更强大、更辉煌的青云阁。到时候,整个江湖,乃至整个天下,都在您的掌控之中。您可以实现您的抱负——建立一个新的秩序,一个没有战乱、没有饥荒、没有不公的太平盛世。”

苏墨笑了,笑容中满是讽刺:“以三百七十九条人命为代价的太平盛世?以背叛亲情、毁灭传承为手段的新秩序?司徒长老,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司徒玄不以为意:“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千百年后,人们只会记得您建立了太平盛世,谁会在意您用了什么手段?就像秦始皇焚书坑儒,隋炀帝开凿运河,当时骂声一片,后世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功绩。”

苏墨沉默。

是的,如果目的足够崇高,手段真的重要吗?

如果他真的能建立一个太平盛世,让亿万百姓安居乐业,那么牺牲一个青云阁,牺牲几百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他心中的动摇就更加强烈。

他从小就立志要经天纬地,要匡扶天下。可现实是,大明将亡,天下大乱,清军入关,幽冥现世……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力挽狂澜?如果他手中没有足够的权力,没有足够的力量,他所有的抱负都只是空谈。

而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只要他点头,他就能成为青云阁新主,掌控这个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和暗中势力。以青云阁为根基,他可以用更激烈、更高效的手段整合江湖势力,甚至可以与朝廷、与清军、与幽冥周旋,最终建立起他理想中的秩序。

代价,只是三百七十九条人命,以及他内心最后的一点底线。

“值得吗?”一个声音在心底问道。

那是他少年时读圣贤书的声音,是父亲教导他“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声音,是他与秦渊、简心、江辰并肩作战时感受到的信任与温暖的声音。

“秦兄若在,会怎么选?”苏墨忽然想。

以秦渊的性格,恐怕会直接拔剑砍了司徒玄,然后竭尽全力救回每一个能救的人吧。那个沙场悍将,看似粗豪,实则内心有着不容践踏的底线——有些事,死也不能做。

而他苏墨,自诩智计超群,却在这里犹豫要不要为所谓的大义牺牲小义。

“智者的悲哀,就是想得太多,算得太清。”苏墨苦笑,“却忘了,这世间有些东西,是算不清、也不能算的。”

他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司徒长老。”苏墨缓缓开口,“你知道吗?我父亲曾经说过,真正的智慧,不是算计得失,而是明辨是非。真正的强大,不是掌控他人,而是坚守本心。今天,如果我为了所谓的大义而牺牲小义,那么明天,我就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而牺牲今天的大义。如此循环,终有一日,我会变成我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魔鬼。”

他将手中的断令轻轻放在地上,如同放下一个沉重的包袱。

“这个阁主之位,我不要。青云阁,我会重建,但不是以这种方式,不是以这些人的血为基石。”他看向司徒玄,眼神锐利如剑,“而你,背叛师门,残害同门,罪无可赦。今日,我便替青云阁清理门户。”

司徒玄脸色一变,正要说话。

苏墨已出手。

不是武功,不是计谋,而是一指。

指尖点在司徒玄额头,没有真气,没有力道,只有一缕纯粹的“意念”。那意念中蕴含着他对青云阁的所有感情、所有责任、所有坚守。

司徒玄的幻影如烟雾般消散,周围的废墟、尸体、黑衣人也随之崩碎。

苏墨重新站在熔岩空洞中,赤红镜面中那个手握断令、眼神冰冷的倒影,已消失不见。

他脸色苍白,浑身冷汗,显然刚才的挣扎消耗极大。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澈坚定——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要走的路,也终于跨过了内心最深处的诱惑与动摇。

玄罹的幻境,比秦渊和苏墨都要简单,却也更加残酷。

他站在一片花海之中,周围是盛开的桃花,微风拂过,花瓣如雨飘落。花海中央,有一座简陋的竹屋,屋前有一张石桌,桌边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素雅的青布衣裙,长发以木簪简单束起,面容温婉秀丽,尤其那双眼睛,清澈如秋水,正是简心的母亲——林素心。

她怀中抱着一个襁褓,襁褓中的婴儿正在酣睡,小脸粉嫩,正是刚出生的简心。

玄罹站在三丈外,静静看着这一幕。

这是二十年前的药王谷,是他与林素心相识、相恋、成亲、生女的地方。也是他一生中最美好、也最痛苦的记忆。

“站着做什么?过来呀。”林素心抬起头,朝他温柔一笑,如同春日暖阳。

玄罹没有动。

“怎么了?”林素心疑惑地看着他,“是不是又在想彼岸的事?不是说好了吗?既然回不去了,就安心留在这里。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你教心儿武功,我教她医术,等她长大了,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们就能当外公外婆了。”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每一句都敲在玄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是的,如果当年他真的选择留下,选择忘记彼岸的一切,选择做一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那么现在,他应该正抱着外孙,享受天伦之乐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女儿与他生疏,妻子早已离世,自己孤身一人,还要面对幽冥的威胁、此界的危机。

“回来吧。”林素心伸出手,“回到我身边,回到心儿身边。那些打打杀杀、争权夺利的事,让它们都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玄罹看着她伸出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但他依旧没有动。

“你不是她。”玄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素心已经死了,二十年前就死了。死于难产,死于我的疏忽,死于……此界与彼岸的规则冲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这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也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逃避。素心用生命换来了心儿的诞生,我若沉溺于幻境,逃避现实,才是对她最大的背叛。”

他抬头,目光穿透幻境,仿佛看到了现实中的简心:“心儿还需要我,此界还需要我。幽冥未灭,九幽之门未封,玄夜未死……我有我的责任,有我的路要走。”

话音落,花海、竹屋、林素心,如水中倒影般寸寸破碎。

玄罹重新站在熔岩空洞中,赤红镜面中的倒影——那个怀抱亡妻、眼神哀伤的他,也缓缓消散。

他睁开眼,看向秦渊和苏墨。

秦渊刚刚从幻境中挣脱,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痛苦与挣扎,但更多的是明悟后的坚定。苏墨则脸色苍白,却眼神清澈,显然也跨过了内心的门槛。

“都出来了?”玄罹问。

秦渊和苏墨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庆幸与后怕。

“这心镜幻境,果然厉害。”苏墨苦笑,“差点就陷进去了。”

“但你们终究还是出来了。”玄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能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执念,并战胜它,这是武道修行中最难得的历练。经此一劫,你们的心境会更上一层楼,对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

他顿了顿,看向秦渊:“尤其是你,秦渊。铁山血夜的心魔是你武道之路上最大的障碍。今日你能在幻境中看破执念,明白‘守护’的真谛,而非沉溺于‘复仇’与‘力量’的诱惑,这很好。《沧海无量诀》的第九重‘沧海覆云’,需要的不仅是功力的积累,更是心境的圆满。你现在,已经摸到门槛了。”

秦渊拱手:“多谢前辈指点。”

玄罹又看向苏墨:“苏墨,你的问题在于‘算计’太多,‘底线’模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今日你能在幻境中坚守底线,明辨是非,这是大智慧。记住,真正的谋略,不是不择手段,而是如何在守住底线的前提下达到目的。这中间的平衡,需要你用一生去感悟。”

苏墨深深一揖:“晚辈谨记。”

玄罹点头,不再多言,看向手中那块漆黑的玄冥镜碎片。

碎片依旧在微微颤动,表面的裂纹中依旧有黑气渗出,但已微弱了许多。更奇异的是,碎片中央,那些青金色的光泽正在缓缓扩散,如同墨水滴入清水,逐渐晕染开一片纯净的青金色区域。

“三百年的镇压与炼化,终究还是起了作用。”玄罹轻声道,“这块碎片中的幽冥死气已被削弱大半,玄冥本源开始复苏。假以时日,或许真能彻底净化。”

他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入怀中一个特制的玉盒中,玉盒内壁刻满了玄奥的封印符文,能暂时隔绝碎片的力量波动。

做完这些,玄罹看向池中的地火灵髓。

池子中央,那个由地火灵髓凝聚而成的赤红镜面已经消失,但池水依旧在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点赤红光芒在闪烁——那是维持阵法的核心,血焰尊者留下的“圣火令”投影。

“玉罗刹说可以用圣火令暂时替代碎片维持阵法。”玄罹道,“现在碎片已取走,必须立刻放入圣火令,否则阵法崩溃,圣池干涸,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秦渊和苏墨:“你们先上去,告诉玉罗刹准备放入圣火令。我在这里维持阵法稳定,等你们消息。”

秦渊和苏墨点头,转身向洞口走去。

但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异变再生!

整个熔岩空洞剧烈震颤起来,洞顶的赤红晶簇如雨坠落,池中的地火灵髓疯狂喷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深处苏醒。

更可怕的是,玄罹怀中的玉盒开始剧烈颤动,盒中的碎片爆发出刺目的黑光,那些被压制的幽冥死气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疯狂冲击着玉盒的封印。

“怎么回事?!”秦渊脸色大变。

玄罹面色凝重,将玉盒取出打开。只见盒中的碎片此刻已完全变成了漆黑如墨的颜色,表面的青金色光泽全部消失,裂纹中渗出的黑气浓郁得如同实质,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个狰狞的鬼脸。

“有人在强行召唤这块碎片!”玄罹沉声道,“而且,召唤者的力量极其强大,至少是……幽冥尊主级别的存在!”

他话音刚落,碎片忽然挣脱玉盒,悬浮到空中。碎片表面的裂纹迅速扩大、蔓延,最终“咔嚓”一声,彻底崩碎成数十块更小的碎片。但这些小碎片没有散落,而是悬浮在空中,开始以一种诡异的轨迹旋转、排列,最终在三人面前,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直径三尺的虚幻镜面。

镜面漆黑如墨,镜中倒映出的不是三人的身影,而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黑暗深处,一双巨大的、完全由幽绿火焰凝聚而成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双眼睛,与之前在蜀岗出现的九幽魔龙意志投影的眼睛,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眼睛中蕴含的力量,强大了何止百倍!

一个低沉、威严、仿佛从九幽最深处传来的声音,通过镜面在空洞中回荡:

“玄罹,我的好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玄罹瞳孔骤缩。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幽冥尊主,玄夜!

【下章预告】

玄夜意志通过玄冥镜碎片强行降临,虽只是投影,却蕴含着本尊三成实力!玄罹、秦渊、苏墨三人陷入苦战,地底熔岩空洞濒临崩塌。危急关头,秦渊在战斗中忽然顿悟——他在幻境中战胜心魔时隐约触摸到的“沧海覆云”真谛,此刻在生死压力下彻底明悟!第三百四十章《刹那顿悟》,看秦渊如何在一瞬间突破《沧海无量诀》第九重,看玄罹与玄夜的兄弟对决再起波澜,看苏墨在绝境中施展惊世谋略!顿悟只在刹那,生死已悬一线;武道新生,破局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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