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飞舟与凤族对峙,气氛因路无涯的“小动作”和沈清辞的暴怒而变得诡异僵持,凤主赤煌已明确拒绝、只想赶紧送走这群“瘟神”之际——
一个弱弱的、带着明显颤抖和心虚的声音,忽然从飞舟船舱门口传来:
“爹……爹?”
这一声“爹”,声音不大,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但在场众人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尤其是在这落针可闻的紧张时刻,这声呼唤简直如同惊雷!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正在气头上的沈清辞和路无涯,正在头疼的陆时衍,正在担忧的白茯苓和苏见夏,以及对面严阵以待的凤族众人,齐刷刷地、瞬间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船舱门口,不知何时探出了一个脑袋。
那是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生得眉清目秀,气质温和,甚至带着点书卷气,只是此刻脸上写满了忐忑不安,眼神躲闪,正是白茯苓的四师兄,沈星河。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一只脚,整个人从舱门后挪了出来,站在甲板上,面对着凤族的方向,尤其是面对着那位身着赤金凤纹华服、面容威严的凤主赤煌,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
刚才那声“爹”,显然是对着赤煌喊的。
一时间,天地寂静。
只有下方岩浆海偶尔发出的“咕嘟”声,以及远处凤族结界内隐约的凤鸣。
凤族那边,从凤主赤煌到诸位长老,再到普通守卫,全都石化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星河,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甚至堪称惊悚的画面!
赤煌脸上的威严和戒备,在这一刻彻底碎裂,化为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混杂着狂怒与心痛的复杂情绪!
他盯着沈星河看了足足有三息,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然后,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沈星河,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变了调,带着一种压抑的咆哮:
“你……你个逆子!!!”
这四个字,如同火山喷发,裹挟着凤主的震怒与积压多年的担忧,轰然炸开!
“真是你?!!”赤煌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娘担心了你几百年!眼睛都快哭瞎了!!你……你躲到哪里去了?!!”
他身形一动,似乎想立刻冲过来把沈星河抓回去,但碍于飞舟上那几位大神(尤其是主神和魔尊)的存在,以及飞舟本身的防护,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只是那眼神,恨不得把沈星河生吞活剥了!
“给老子滚过来!!!”赤煌再次怒吼,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沈星河被他爹这一吼,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腿软跪下去,但还是强撑着,没敢动,只是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家老爹那暴怒的脸,又迅速低下头,小声辩解(或者说,认错):“爹……我、我没躲……我就是……出去游历了……”
“游历?!”赤煌气得胡子(幻化的)都翘了起来,“游历几百年音讯全无?!你知不知道族里都以为你……以为你……”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谁都明白,失踪几百年,在凤族这种注重血脉传承的种族里,几乎等同于“陨落”或“叛逃”了。
凤族众人此刻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沈星河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有认出他身份的年轻凤族,低声议论起来:
“是星河殿下?!”
“真的是他!他还活着?!”
“他当年不是……”
“嘘!小声点!没看到凤主正在气头上吗!”
“他怎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还是从神界\/魔界那些人的飞舟里出来的?”
显然,沈星河这个“光暗孽凤”在凤族内部也并非什么光彩的秘密,他的失踪(离家出走)更是凤族高层的一桩隐秘。
飞舟上,陆时衍、白茯苓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沈星河是凤族,但没想到他爹居然是凤主赤煌!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这种方式“认亲”!
这……简直是乱上加乱!
白茯苓看着沈星河那副鹌鹑样,又看看凤主赤煌那暴怒却又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的神情,心中忽然一动。
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沈清辞和路无涯也暂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家庭伦理剧”吸引了注意力,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许,都带着几分玩味和审视,看着这对凤族父子。
沈星河被他爹吼得不敢再辩,只是低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爹……我错了……我、我这次回来,是有事……”
“有事?!”赤煌怒极反笑,“你能有什么事?!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才想起来回家?!”
他目光如电,扫过飞舟上众人,尤其在沈清辞、路无涯和白茯苓身上停留了片刻,语气更加冰冷:“还是说……你是被这些人胁迫,带路来我南明,图谋不轨?!”
这话就说得相当重了,直接将沈星河归为了“带路党”甚至“叛徒”。
沈星河吓得连连摆手:“没有!爹!不是的!他们是……他们是我的同门师兄妹!对我很好!这次来,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求爹帮忙!”
“同门师兄妹?”赤煌眉头紧锁,看向陆时衍、白茯苓等人,眼中疑虑更深。神界战神、魔尊、主神……还有他那个身负“禁忌”力量、被族中视为异类的儿子,成了同门?这听起来更像个荒谬的笑话!
“帮忙?”赤煌冷笑,“帮什么忙?帮他们来讨要我族的镇族之宝吗?!”
他显然已经将沈星河的出现和陆时衍之前索求涅盘凰血晶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沈星河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急得额头冒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白茯苓,忽然上前一步,对着赤煌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考虑到沈星河同门的关系),声音清晰而平静地开口道:
“凤主前辈,四师兄确是我等同门,多年来相互扶持,情同手足。他此次归来,虽有思亲之念,但更多是因我等确有要事相求于贵族,而他心系同门,愿从中斡旋,绝非受人胁迫或意图不轨。”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向赤煌审视的眼神:
“涅盘凰血晶,对我等而言,确关乎性命与要事,绝非戏言。四师兄深知此物对贵族之重,故心中忐忑,迟迟不敢出面。然事急从权,还请凤主前辈,看在四师兄一片赤诚、以及我等确有不得已苦衷的份上,容我等细说缘由,或可另寻两全之法?”
她这番话,既维护了沈星河,点明了他的立场(心系同门),又将索求凰血晶的“过错”(如果算的话)揽到了自己等人身上,减轻了沈星河的压力。同时,语气不卑不亢,既表达了请求,也留有了余地(“另寻两全之法”)。
赤煌听着白茯苓这番话,目光在她清冷而坚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这位泠音战神,虽然传闻中杀伐果断,但此刻言辞清晰,条理分明,倒是比旁边那两个只知道争风吃醋(?)和怒目相向的男人看起来靠谱得多。
再看看自家那个缩着脖子、一脸“爹我错了但师兄妹的事就是我的事”的逆子,赤煌胸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但疑虑和戒备丝毫未减。
他冷哼一声:“两全之法?我族至宝,岂是你们说求就能求,说换就能换的?”
不过,语气虽然依旧强硬,但至少没有立刻再次赶人了。显然,沈星河的出现,以及白茯苓这番相对“讲道理”的话,让事情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转机。
至少,凤族现在知道了,这群“瘟神”里,有一个是他们凤主“离家出走几百年”的儿子,而且看起来关系似乎……还没到完全无法沟通的地步?
家庭伦理的狗血,似乎暂时冲淡了些许剑拔弩张的敌意,但也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难解。
接下来,该如何利用这微妙的变化,说服顽固且高傲的凤族,拿到涅盘凰血晶,成了摆在众人面前,比应付岩浆海更加灼热的难题。而沈星河这个“逆子”,无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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