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与路无涯这两位至尊强者的战斗,一旦爆发,便是毁天灭地之势。即便在南明离火境这特殊环境下,两人都或多或少收敛了部分力量(以免彻底激怒凤族或引发不可控后果),但那冰蓝神力与暗红魔气的每一次碰撞,依旧如同雷霆炸裂,震得栖霞苑乃至小半个凤栖宫区域都隐隐颤动,惊起无数飞鸟(凤族)与守卫。
然而,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眼中只有对方这个必须压制的宿敌(兼情敌)时——
远处,靠近结界边缘、岩浆海附近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带着惊恐的呼喊声!
“有人掉下去了!!!”
“快救人啊!!!”
“是星河殿下!还有那位神女!!”
这喊声穿透了战斗的轰鸣与能量的爆响,清晰地传入了沈清辞和路无涯的耳中!
星河殿下?神女?
两人几乎是同时,心神剧震!手上的动作齐齐一顿!
沈星河?!还有……茯苓?!
掉下去了?掉哪里去了?!
路无涯率先收手,暗红魔气一敛,血瞳如电,瞬间扫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同时不耐烦地低咒一声:“打个架还不太平!”
他身形一晃,已出现在不远处一个吓得脸色发白、正指着岩浆海方向结结巴巴的凤族守卫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声音冰冷:“说!怎么回事?!”
那守卫被魔尊的恐怖气息吓得魂飞魄散,磕磕巴巴地快速说道:“是、是泠音神女!她、她喝醉了!在那边……晃晃悠悠的,嘴里还说着什么……什么‘两个小哥哥长得蛮好看的,但脑子都有病,一见面就打架,要给两个人看脑子’……然后、然后又拿了一壶酒在喝……走、走到了岩浆那边上……”
“星河殿下……不放心,追过去找她……结果刚喊了一声‘小师妹小心’……神女手里的酒壶就吓掉下去了……神女……神女她就跟着跳下去了!说要捞酒壶!星河殿下去救她……也、也一起掉进去了!!”
两个小哥哥?长得好看但脑子有病?要给看脑子?
路无涯血瞳骤然收缩,一股荒谬绝伦的怒火直冲头顶!他和沈清辞,在她眼里,就是两个“脑子有病”的“好看小哥哥”?还值得她喝醉了念念不忘要“看脑子”?!
而沈清辞也在瞬间出现在旁边,听到了守卫的全部描述。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寒冰与火焰疯狂交织!她竟然又喝酒了!还喝醉了跑到岩浆边上去胡闹!甚至……跳下去了?!
跳进了南明离火境的岩浆海?!哪怕她是战神之躯,在身中剧毒、灵力不稳、又醉酒的情况下,落入那蕴含涅盘神炎本源、足以焚化万物的熔岩之中,也绝对是九死一生!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甚至来不及去细想她那番“脑子有病”的醉话,所有的念头只剩下一个——救她!
“走!”他低喝一声,就要朝岩浆海方向冲去。
然而,就在两人(以及闻讯赶来的其他凤族、陆时衍等人)刚刚动身的刹那——
“唳——!!!”
一声清越中带着几分痛苦、却又无比嘹亮的凤鸣,陡然从那翻滚赤红的岩浆海中穿透而出!
紧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只体型不算特别巨大、但羽翼形态极其华美、通体羽毛却并非凤族常见的赤金或火红,而是一种深邃如夜的墨黑色、唯羽尖和尾翎边缘流转着暗金光泽的凤凰,挣扎着、奋力从灼热粘稠的岩浆中冲了出来!
墨黑色的凤凰!这在以火红赤金为尊的凤族中,简直是异类中的异类!
但此刻,无人去在意它的颜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它的背上——
墨黑凤凰的背上,赫然驮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正是白茯苓!
她身上……只松松垮垮地裹着一件明显不合身、且被岩浆灼烧得破烂不堪的墨黑色外袍(显然是沈星河变回原形前匆忙裹在她身上的)。透过破碎的袍角和缝隙,可以隐约看到里面原本的衣物,早已在岩浆的高温与腐蚀下,化作了缕缕焦黑的布条,几乎衣不蔽体,露出大片被高温灼伤后泛着不正常红晕、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起泡溃烂的肌肤。
她的脸上、手上,更是布满了烟熏火燎的焦黑痕迹,狼狈不堪。最让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竟然用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同样被熏得发黑的发带,严严实实地蒙住了!
她就这样昏迷着,被墨黑凤凰驮着,摇摇晃晃地飞出了岩浆海,朝着岸边落来。
“茯苓!!”
“小师妹!!”
沈清辞、路无涯、陆时衍、苏见夏等人惊呼出声,齐齐冲了上去。
墨黑凤凰(沈星河)显然也耗尽了力气,刚一落地,便光华一闪,重新化作了人形。他同样狼狈至极,身上多处灼伤,头发焦卷,脸色惨白,刚一落地就踉跄着差点摔倒,被冲上来的凤族长老扶住。
但他顾不上自己,焦急地指着被沈清辞第一时间用神力托住、小心抱起的白茯苓,声音嘶哑急促:
“快……快救小师妹!她……她的眼睛……”
眼睛?!
众人这才注意到白茯苓被发带蒙住的眼睛。
沈清辞心猛地一沉,伸手,用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解开了那条被熏黑的发带。
发带之下,白茯苓紧闭的双眼,睫毛上还沾着灰烬。眼周皮肤,除了烟熏的黑色,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但是……
陆时衍立刻上前,小心地翻开她的眼皮检查。
片刻后,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声音沉重:
“瞳孔……对光反应极其微弱……”
“眼内……有被高温和某种侵蚀性力量灼伤的迹象……视神经受损严重……”
他顿了顿,艰难地吐出结论:
“她的眼睛……可能……暂时……看不见了。”
暂时看不见了?!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每个人的心头!
沈清辞抱着白茯苓的手臂,猛地收紧,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破碎的恐慌与痛楚!看不见了?因为跳下岩浆?因为……他们那场该死的打架,让她心烦意乱喝醉了酒,才酿成此祸?!
路无涯血瞳中也闪过一丝惊愕与……难以言喻的烦躁。这女人……怎么总能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苏见夏和苏清欢更是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先救人!”赤煌沉声喝道,立刻指挥凤族医师上前,“速取我族最好的疗伤圣药‘涅盘玉髓膏’和‘清目灵泉’来!”
一阵手忙脚乱,白茯苓和沈星河都被迅速抬往最近的殿阁进行救治。
沈清辞紧紧跟在白茯苓身边,目光死死锁住她昏迷中依旧因痛苦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和那双……可能再也看不见的眼睛。
路无涯也跟了上去,血瞳幽深地看着白茯苓那张被熏黑、却依旧能看出轮廓精致的脸,以及她身上那件属于沈星河的、破烂的墨黑外袍,眼中暗流汹涌。
一场因醉酒胡闹引发的熔岩惊魂,以白茯苓双目暂时失明、两人重伤告终。
而那番关于“两个脑子有病的好看小哥哥”的醉话,以及她蒙着眼跳下岩浆的荒唐行为,还有沈星河那惊世骇俗的墨黑凤凰真身……都将成为南明离火境今夜,最令人震惊与费解的谜团。
前路,似乎变得更加黑暗与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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