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1月11日,京州的秋寒已浸透骨髓。
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祁同伟正对着一份反腐扫黑的阶段性报告凝神沉思,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到了尽头,
烟灰落在深蓝色的衣服裤腿上,他却浑然不觉。窗外的梧桐叶早已落尽,
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瑟缩,像极了汉东官场那些摇摇欲坠的势力。
突然,办公桌上的红色转盘电话急促地响起,铃声尖锐刺耳,打破了室内的沉静。
祁同伟拿起听筒,里面立刻传来杜司安急促而凝重的声音:
“祁书记!出事了!河东县京州国营煤矿发生特大瓦斯爆炸,现场情况不明,烟尘都冲天了!”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警笛的呼啸和人声的嘈杂,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但祁同伟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蒋正明和陈山终究还是按捺不住,
这场矿难,来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慌什么?”祁同伟的声音沉稳得像一块磐石,没有丝毫波澜,
“我知道了。你按之前的部署继续推进,布控不能松,盯紧四爷的残余势力和煤矿相关人员,尤其是那个分管财务的副矿长。”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立刻梳理证据链,把蒋正明指使四爷走私军火、安装炸弹制造事故,以及伪造我贪污煤矿资金的所有关联证据整合起来,
一字一句都要做实,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翻供的余地。救援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来统筹。”
“明白!祁书记,您放心,证据搜集绝不会出纰漏!”杜司安的声音瞬间稳定下来,有了主心骨,语气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坚定。
挂了杜司安的电话,听筒还没来得及放回座机,另一部红色专线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肃穆的办公室里格外尖锐。
来电显示赫然是市委副书记刘建国的名字,祁同伟指尖一按,接起了电话。
“同伟!你到底知不知道?河东县国营煤矿炸了!天塌下来的大事啊!”
刘建国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这节骨眼上出这种事,你得赶紧想办法压一压,千万不能让事态扩大!”
“现在最要命的是死亡人数!”
刘建国的语气透着一股火烧眉毛的急切,甚至带着几分哀求,
“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数字压在三十五人以内!
一旦过了这个线,就是特大安全事故,上面肯定要派调查组下来,
到时候别说你省委常委的考察泡汤,咱们整个京州班子都得跟着倒霉,想捂都捂不住!”
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纠结与权衡:
“你也清楚,河东县委书记施泽正是陈山一手提拔起来的,胳膊肘肯定往陈山那边拐,想让他配合压下事情,难度不小。
但我在京州官场耕耘了快二十年,当年也当过河东县委书记,县里的老部下、老关系都还在。
只要我出面,动用点资源,应该能把场面稳住,至少先把死亡人数这个关键数字控制住,给你争取缓冲时间!”
祁同伟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刘建国是京州官场的老资格,为人正直不阿,一直对他多有扶持,
此刻明知矿难背后牵扯着复杂的阵营博弈,却依旧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想着帮他化解危机。
但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自然不会让老领导白白费心。
“刘叔,谢谢您。”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发自内心的感激,沉稳中透着十足的笃定,
“不过这个事情您别管了,我这边早有准备,不会出大乱子的。您放心,我心里比谁都有数。”
“有准备?”
刘建国愣了一下,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疑惑,
“同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矿难事故最是敏感,一旦处理不好,别说省委常委的考察彻底泡汤,你这个市委书记都可能保不住!
你到底有什么准备,跟我透个底,也好让我放心啊!”
祁同伟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浅笑,语气依旧沉稳如山:
“刘叔,具体情况暂时确实不便透露,但您信我一次。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份情我记下了,后续真有需要,我一定第一时间跟您开口,绝不会跟您见外。”
刘建国还想追问,可听祁同伟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喙的底气,
知道他向来谋定而后动,必有自己的考量,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我就不多问了。
但你一定要万事小心,陈山、季昌明那帮人就等着看你出纰漏,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明白,谢谢刘叔关心,您也多保重。”
挂了刘建国的电话,祁同伟刚端起桌上的搪瓷杯,想喝口热茶压一压,第三通电话又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常务副市长金城司,祁同伟眼底的温度瞬间褪去,
只剩下彻骨的冰冷——爆炸已经发生足足四十六分钟,
这个分管安监工作的副市长,此刻才慢悠悠地打来电话,其心可诛!
金城司是市长陈山的铁杆嫡系,而陈山背靠省长蒋正明,季昌明又与陈山沆瀣一气,这三人早就结成了针对他的利益同盟。
这场矿难,金城司必然深度参与,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耽误最佳救援时机,
让事故后果最大化,好给他扣上“监管不力”的罪名,彻底搅黄他的省委常委考察。
“祁书记,跟您汇报个情况,河东县国营煤矿好像发生瓦斯爆炸了……”
金城司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敷衍,甚至透着几分隐秘的幸灾乐祸,连最基本的焦虑都没有。
“闭嘴!”祁同伟直接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刃,
“别在电话里磨磨唧唧!现在立刻、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当面汇报!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不等金城司回应,祁同伟就猛地挂断了电话,将听筒重重摁在座机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震得桌面的搪瓷杯都微微晃动。
他靠在宽大的红木椅背上,眼神锐利如鹰隼,
脑海里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金城司主动送上门来,
正好给他一个立威的机会,
也给陈山、蒋正明一个狠狠的下马威,让他们知道,京州的天,到底谁说了算!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金城司踱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熨帖的灰色夹克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屑,
仿佛不是来汇报关乎数百人生命的紧急事故,而是来参加一场无关紧要的茶话会。
他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随意坐下,甚至还跷起了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完全没把眼前的市委书记放在眼里。
“祁书记,您这么急着叫我来,是有什么指示?”
金城司的语气懒洋洋的,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煤矿爆炸的事,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具体伤亡和损失情况还在统计,估计得等一会儿才能有结果……”
“站起来!”
祁同伟猛地一拍办公桌,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起来,
“身为分管安监工作的常务副市长,煤矿发生特大瓦斯爆炸,
四十六分钟后才姗姗来迟,你还有脸坐?给我立正站好!”
金城司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起身,脸上的不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祁同伟会如此直接,完全不按官场的“规矩”出牌,竟然在办公室里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金城司,我问你,安监部门的职责是什么?”
祁同伟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金城司面前,目光如炬,字字如刀,带着千钧之力,
“是监督安全生产,是防范安全事故,是守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京州国营煤矿的安全隐患,之前就有群众多次举报,市安监局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今天发生如此严重的爆炸,你作为分管领导,不仅不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指挥救援,
反而拖延数十分钟才来汇报,延误最佳救援时机,你这是严重的失职渎职!是对人民群众生命的漠视!”
“你身为国家公职人员,拿着人民的俸禄,
享受着组织给予的待遇,却尸位素餐、玩忽职守,对群众的生死安危漠不关心!”
祁同伟的声音越来越严厉,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金城司的心上,
“更有甚者,你勾结不法势力,参与制造事故、构陷同僚,
其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党纪国法,严重败坏了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形象!
你这样的败类,不配坐在领导岗位上!”
这些话字字诛心,没有一句脏话,却比直接辱骂更让人心惊肉跳,更让人无地自容。
金城司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变得惨白如纸,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嘴唇哆嗦着,
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借口——祁同伟的话句句点中要害,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穿了他的伪装,让他无从辩解。
“来人!”
祁同伟对着门外沉声喊了一声,随即拿起电话拨通了杜司安的号码,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司安,立刻带人到我办公室来,
对常务副市长金城司采取双规措施,全程录音录像,严格按照程序执行,一点都不能马虎!
另外,以市委名义立刻下发通知,即日起停止金城司的一切职务,接受组织调查!”
“祁同伟!你敢!”
金城司瞬间破防,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镇定,
对着祁同伟大声咆哮,声音尖利而疯狂,
“我是副厅级领导!是省管干部!
你一个市委书记,没有权力停我的职,更没有权力对我双规!
你这是滥用职权!是违法行政!
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有没有法律法规?”
他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脸色涨得通红,指着祁同伟的鼻子怒斥:
“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会立刻去省委告你,去燕京告御状!
我要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祁同伟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浓浓的鄙夷,
嘴角勾起一抹霸气侧漏的冷笑,语气冰冷而决绝:
“省管干部又如何?
在京州的地界上,我祁同伟就是组织!就是规矩!就是法律!
市纪委做不了的事,我来做;党纪国法管不了的人,我来管!”
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让金城司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几乎要贴到墙上:
“你勾结蒋正明、陈山,狼狈为奸,制造矿难,构陷忠良,真当我一无所知?
真当我祁同伟是软柿子,任由你们拿捏?
今天对你双规,只是开始!
接下来,该清算的账,一笔都不会少!该揪出的败类,一个都跑不掉!”
话音刚落,杜司安就带着两名身着纪检制服的干部走进了办公室,手里拿着双规决定书和冰冷的手铐。
金城司看着那副手铐,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甘,双腿微微颤抖,却再也不敢嚣张,
只能被纪检干部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办公室,
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嘶吼着“祁同伟,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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